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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二一章 太子聘婦 文 / 王風(書坊)

    蔡京非常明白他雖然總領三省,但趙佶的寵信明顯衰退,在殘酷的政治鬥爭中,不要說比不上梁師成,就是王黼的權勢也漸漸凌駕他之上,連長子蔡攸也要和他並駕齊驅了。

    他需要另闢蹊徑,在眾多寵臣中殺出一條血路,心學正論的論經濟篇讓他眼前一亮。趙佶的目光全在建立不世功業和無上享樂上,這玩意可是燒錢的買賣啊!所以錢是重中之重,他要為趙佶獲取大量金錢,必然能重新鞏固地位,很可惜王秀並沒有說具體的操作,又讓他有點失望,他已經沒有時間等待了。

    王秀並沒有多說,他對蔡京的印象有很大改變,但不代表他依附蔡京,做人不能不留一手啊!

    「聽說你匆匆來赴考,還沒有冠表字。」

    王秀眉頭微蹙,立即意識到蔡京決定拉攏他,要知道蔡京是書法大家,無論從那方面講,這位老人在學上的地位,都無法被人否定,能得到蔡京的冠表,可以說極為風光。

    但是,他毫不猶豫地道:「相公,學生在禮部試前夕,已經自行冠表,字實。」

    「木謂之華,草謂之榮,不榮而實者謂之秀。不榮而實,看來實志向遠大,絕非趨炎附勢之人!」蔡京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他還是挺讚賞王秀的。

    王秀笑的很平淡,隱隱有淡淡的疏離。笑話,讓你冠了表字,那就把自己綁在你的戰車上,絕不是合作的關係了。

    他們並沒有過多談論,王秀藉故告退,由二蔡送出客廳,在老管事的陪同下出了蔡府。

    二蔡來到書房面見蔡京,卻看到蔡京正站在書案前,硯上筆墨跡尤新。

    「你們過來看看。」

    待二蔡走到書案前觀看,蔡京慢慢度到窗前,望著窗外池水,悠悠地歎道:「九步成章,今天看來天下果有此妙才。」

    「不過是偏旁巧寵,有些快才罷了。」蔡絛當面對王秀客氣,私下卻不以為然,一個登科榜上的三百多名士子,能有什麼出息。

    蔡耕道凝視蔡京記錄的詩詞,正色道:「天地神靈扶廟社,燕山父老望和鑾,好詞。」說著,意味深長地看了眼蔡京。

    蔡京望著池邊燈火下的垂柳,微微一笑道「王秀才華橫溢,學問實在讓我咋舌,要能磨練郡縣十年,循序漸進,二十年內入兩府,未嘗不是一代名臣。」

    「可惜登科榜上名次早定了,他很難有大的作為。」蔡鞗有些不服。

    蔡京冷冷一哼,轉首瞥了蔡絛一眼,暗歎兒子雖然聰明過人,但沒有出任地方官,更兼剛愎自用,見識受到約束,。不過,今天實在讓他失望,簡直是一塊朽木,但這塊朽木是自己的兒子,不能雕也得雕,耐著性子道:「這正是王秀聰明的地方。」

    開導兒子不可能一股腦說白了,輕輕點題讓兒子自己去琢磨,才能培養思考能力,不然廢物還是廢物。

    蔡絛不太明白老父的意思,但蔡耕道卻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道:「難道是。」

    蔡京輕輕地一笑,淡然道:「王秀年紀輕輕,學問卻讓老夫佩服,他似乎對我還有戒備,並沒有合盤拖出,少陰說的果然沒錯,弱冠年華有這等成就,不過前朝寥寥幾位相公,絕非池中之物可比。」

    蔡耕道眉頭一動,低聲道:「看來,王秀不願被大人所用?」

    蔡京搖了搖頭,很隨意地道:「他和少陰有幾分相似。」

    蔡耕道點了點頭,似乎在自嘲道:「少陰兄持才傲物,要是他在的話,怎能輪到大兄和王閻羅蹦躂。」

    蔡京臉色有點不好看,他沉吟片刻,瞥了眼一臉不在乎的蔡絛,淡淡地道:「讓二郎和王秀多多深交。」

    蔡耕道心裡一凜,這是讓蔡家三代結交王秀,蔡京分明看好王秀,為蔡家嫡系子弟鋪路,自己是不是也要有所行動.

    王秀回到監捨,仔細回味和蔡京的對話,隱約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對,但他怎麼也想不通,索性蒙頭大睡。

    幾天下來,即將進行殿試,蔡易與沈默倒是來了兩趟,用蔡易的話說,現在已經是鐵定的賜進士出身,還用得著看個鳥書。言下之意很明顯,他是是蔡京的嫡孫、蔡攸的獨子,一門子榮耀,天子怎麼也得給個進士出身。

    沈默也對殿試不太關心,自己幾兩水自己知道,他壓根就不敢奢望甲科,以他的名次只要正常發揮,賜進士出身是跑不了了,至於當不當官沒想過,或許做上一任,然後當有功名的大商人,身份自然高於別人,家主繼承人的地位也越加穩固。

    王秀對這兩位爺真沒話說,當然也看出蔡易刻意籠絡,他可以把蔡易當成朋友,但絕對排在沈默之下。

    「等到殿試後,我邀請二位再去樊樓,會一會東京新晉的行首秦獻容秦娘子。」沈默也想和蔡易靠上關係,無他,商人利益罷了。

    蔡易眼前一亮,笑道:「好,秦娘子去年橫空出世,芳名艷冠東京,幾乎要蓋過李行首,最讓人魂牽夢繞的是,秦娘子還是位小娘子。」

    「不知道最終********。」沈默對女色並不太感興趣,他喜歡的是操縱金錢的感覺,不過絕色美人的歸屬,還是讓他心念一動。

    「要不,我們兄弟去試一試,樊樓美色甲天下啊!」蔡易一陣淫笑,模樣相當地猥瑣,完全不像平日質彬彬模樣。

    沈默看了眼王秀,目光稍有猶豫,也笑道:「那就各憑本事了。」

    王秀白了眼這流氓,沒好氣地道:「還是沉下心看看書,不怕一萬就拍萬一。」

    「這幾天夠熱鬧,太子聘婦也要在下月進行,官家都忙的。」沈默笑嘻嘻地把話撇開。

    「是啊!太子都多大了,一直沒有太子妃,這回可好,取士和娶娘子一塊進行,好事成雙了。」蔡易放肆地大笑,一點也沒忌諱,又猥瑣地道:「聽說太子妃國色天香,但天家婚事不能馬虎,昨個內宮去驗人了。」

    「哦,也是,天家的娘子當然要冰清玉潔。」沈默可沒蔡易那麼大膽。

    「那是自然。」蔡易像看土鱉一樣瞥了眼沈默,撇嘴道:「何止冰清玉潔,宮裡還要派老成的女官,陪伴太子妃在家,不但要教授禮儀,更重要的是監護。」

    王秀毫不在意,太子娶媳婦****鳥事,他心裡想的是殿試,是家裡,是有琴莫言還有朱璉,一陣莫名其妙的煩躁……

    下午,王秀的心情實在煩躁不安,沒有心思看書,他果斷地披上一身青袍,帶了點錢和散碎銀子,步行走出國子監,入了朱雀門進了內城,去看看繁華的街市散散心。

    內城,他在白天是第三次來,一次因赴約心裡忐忑,一次專門乘馬車吃肉餅,哪有那閒工夫細看。今天既然出來散心,當然要好好看看那穿著鮮艷的服飾行走在大街,一個個爭奇鬥艷的女子,一副清明上河圖上那種繁華。他專門來到大相國寺,重溫了那天忐忑的心情,朱璉到底在哪?為什麼一直沒有聯繫他?這些疑問一直環繞心中,時不時感覺對不起有琴莫言。

    正是為了有琴莫言,他才心煩意亂無法靜下心,來到大相國寺也是隨心,既然朱璉如風而去,他放不下心中疑問,那就做個訣別,殿試後把這段邂逅藏在心中,算作人生中值得回憶的小小青春插曲。

    走在汴河旁,看著來來去去的人,進進出出的人,不遠處高大宏偉的佛寺,他左看看右看看,無非是為名為利奔波,閒暇卻進入佛寺求個心安。

    「想那麼多幹嘛,我來是玩的。」王秀自嘲地一笑,來到一個賣熱羹的攤位停下,漫不經心地道:「老丈,你這胍羹怎麼賣?」

    一個年約六旬,身穿玄色麻衣小老頭,看起來倒還算齊整,坐在小凳子上有氣無力地道:「五個錢一碗。」「殺人啊!一碗破羹湯要五錢?」春季多喝些小瓜加碎肉熬成的羹湯,有利清熱降火、養血生肌、潤肺去燥,王秀沒想到那麼貴,被嚇了一跳。「官人,不要說小老兒起早貪黑煮湯,功夫錢也不止一吧?也不說羹湯裡面的羊肉,我這胍羹用的可是白糖,五百錢一斤的白糖。想買便宜的,行,官人向東三十步孫老二家有,他家有黑糖做的胍羹,三個錢一碗。」小老頭像看土鱉一樣撇可言王秀,眼皮子耷又拉著,一副愛買不買的模樣。

    「得、得,五錢的買賣,有功夫磨嘴皮子都掙回來了。」王秀不想為了這點錢爭揪,人家都用白糖了,他還有什麼話說,摸出五枚銅錢扔給小老頭。「看官人這身打扮,是外地趕考的士子吧?區區五錢而已,你們這些讀書人哪知小老兒艱辛。」小老頭用手搓了搓銅錢,看看成色放進袖中,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王秀本來有千言萬語反擊,但提到艱辛二字嘎然無語,繁華和貧困並存,正是這個時代鮮明的寫照,人家做生意也不容易,自己也不在乎這三核桃兩棗的站著接過小老頭遞過來的胍羹,吸溜喝了口,咧著牙笑道:「還不真說,你這胍羹真地道。」

    「那是,官人是外地人,不知。哎,官人去哪,羹湯還沒喝呢?」

    王秀早就放下湯碗,在小老頭驚訝的目光中,轉身向西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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