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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三三章 李婆子害人 文 / 王風(書坊)

    燈火通明的延福宮凝和殿,趙佶和鄭皇后坐臥高榻。

    鄭皇后生並不是趙佶的原配,她少年入宮,聰明伶俐、美貌非常,做了向太后的侍從女官。趙佶還是端王時,就由向太后把她賜給了趙佶,被封為貴妃,王皇后在大觀二年病故,總算是媳婦熬成婆。

    不過,她倒是知書達理、小心謹慎,鄭家人除了從兄鄭居中,沒有人干預朝政的。

    兩人正在說笑,梁師成快步進來打,輕聲道:「官家。」

    趙佶剎住了話頭,笑瞇瞇地問道:「楊戩剛上來的奏章,梁山那邊水域為西城所公有,可有好辦法製成良田。」

    梁師成沒有被難住,低聲道:「官家在一旁再挖個八百里水泊,把水放過去就行。」

    「你啊!總是投機取巧。」趙恆呵呵地笑了,水泊的收歸皇家所有,每年能給他帶來巨大的收益,怎能不高興。

    「官家,皇城司報王秀和蔡家的大郎、沈家的大少一起去了樊樓吃酒。」

    趙佶眉頭一挑,咳了聲掩飾自己的尷尬,撚鬚笑道:「這些少年進士啊!」

    梁師成哪能不知趙佶秉性,風流的道君皇帝嘛!新科進士的風事,沒什麼大不了的,但他還是顛怪道:「王秀也真是的,不好好寫他的條陳,去。」

    「哎。」趙佶不登梁師成『抱怨』,灑笑道:「少年習性,不必太多苛求。」

    「還是官家優容,現在的士子都在效仿官家的灑脫。」梁師成不溫不火地拍了趙佶個馬屁。

    趙佶大為喜悅,毫不客氣地笑納了,又轉首對鄭皇后道:「聖人,剛才說到四姐的婚事,現在我都有點為難了,蔡家五哥與四姐倒是般配,王秀也不錯,讓人實在難以取捨。」

    鄭皇后生性淡漠,笑道:「四姐是最出色的姐,決不能輕易嫁出,還不是要官家細細斟酌。」

    趙恆點了點頭,他真的很在意趙福金,作為大劉妃的女兒,趙福金和她母親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天仙一般的人物,他視為掌上珍寶,謹慎地選擇貴族才俊。

    蔡京是四朝元老,他所倚重的重臣,能夠把蔡家徹底拴在趙家船上最好,他同意蔡攸主張打通延福宮與蔡家三府通道,就在拉攏蔡家勢力。

    蔡家二代中蔡絛最有才能,可惜早就有了家事,第五子蔡鞗進入了他的眼中,年輕俊美風度翩翩,又有一肚子的好采,讓他最屬意招的女婿。

    可是,王秀的橫空出現又讓他猶豫了,這個年輕人表現出的才華,無論是治學還是經濟都讓他非常中意,要這能解決財政問題,絕對比蔡鞗更加般配趙福金。

    一邊是勢力盤根錯節的蔡家,一邊是後起之秀王秀,實在讓他難以抉擇。

    「四姐的詩詞討到了嗎?」趙佶似乎無心一問。

    梁師成心裡咯登一下,謹慎地道:「王秀不是被拉出去吃酒,就是窩在住處招待,前去拜訪的開封士人絡繹不絕,他哪有那功夫。」

    「這兩個姐太放肆了,攔住王秀要詩詞,還要人家簽字畫押,都成山大王了。」鄭皇后輕輕地笑了。

    「王秀在我面前談笑自如,卻在四姐那吃了癟,想想讓人好笑。」趙恆一陣舒心的大笑。

    梁師成在一旁賠笑,但他的笑容卻非常勉強,明顯有些擔憂的神色。

    「好了,聖人先歇息吧,真還有些事。」

    不說宮裡正在拉郎配,樊樓上幾位朋友開懷暢飲,范宗尹、蔡易輪流揮毫潑墨,王秀無法推托,只好寫了一首五言絕句應付差事。

    外面倒是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正是沈黠和張啟元,要是王秀在此,肯定還能看到王昂。

    「李大娘,怎麼今個生意那麼好,後樓連個房間也沒有了?」沈黠大大咧咧,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

    李婆子正在院子裡生悶氣,罵的兩個出錯小廝狗血噴頭,一看是老四來了,這可是為犯傻的大金主啊!急忙漾起招牌式地笑臉迎過去,香帕打在沈黠身上,一個媚眼道:「沈四官人好久不來了,想煞老婆子了。」

    張啟元和王昂都打個冷戰,這婆子可真潑辣,這不是占沈四少的便宜嗎?老牛吃嫩草大家都理解,這老草喂小牛實在有點寒顫人。

    沈黠也退了一步,勉強笑道:「你這婆子上來就動手動腳,要是李行首倒也罷了,趕緊給我騰出個貴賓房間。」

    「對不住了四官人,後院就三個房間都滿了,要不去前樓。」李婆子為難了,樊樓自從李師師身價百倍,跟著沾了仙氣,樊樓在後院加了三個最豪華的單獨小院,招待能出的起價的客人,這可是和李師師住處不遠啊!價錢貴是貴,但能看到佳人住所醉杏樓也值得,還真有不少冤大頭。

    「飛雲閣地勢最好,大娘看看是誰,把他們請到前面吃酒,一切費用我包了。」沈黠雖然是紈褲但不是傻瓜,他也結交新崛起的權貴,增加自己在老祖和家主眼前地位。

    這不,通過張啟元、馮謙攀到狀元郎王昂,他們一同來樊樓吃酒。王昂是何等的心高氣傲,他又怎能和沈黠混在一起,也就是進士及第第十張啟元的面子,他才勉強過來。

    至於那天開溜的馮謙,八面玲瓏的人物,三言兩語就把沈黠哄的高興,關係又升溫不少,藉機騙吃騙喝。

    「四官人還是不要了。」李婆子翻個白眼,叫飛雲閣的人挪走,簡直是笑話,你沈家老四跟老大較勁,有那個本錢嘛!

    「今夜我宴請狀元郎,怎麼,還不足以讓客人挪步?」沈黠見李婆子猶猶豫豫,心裡頓時很不高興,他可是好說歹說才請張啟元約來了王昂,要連閣子都進不去的話,那自己的臉就丟大發了。

    王昂和張啟元倒是明白人,見李婆子為難,隱約明白飛雲閣裡面非富即貴,至少也不怕沈家的人,不是他們毫無根基的外地人能惹得起的,倒是有點猶豫了。

    張啟元笑瞇瞇地道:「不知道是哪位在裡面吃酒,我看算了吧四哥,咱們去換一家得了。」

    就在李婆子剛鬆了口氣時,沈黠卻眉頭一挑,傲然道:「不行,叔興兄是狀元,怎麼能被拒在門外。」

    說的也有點道理,兩位甲科的天子門生,又在進士慶典期間,不要說別的,連宰相也得給這些天子門生幾分薄面,要在樊樓吃個酒就遭遇閉門羹,傳出去實在太難堪了。

    王昂有點不甘心,他怎麼說也是狀元郎,東華門外跨馬遊街何等的風光,就這麼灰溜溜走了,傳出去會被人笑掉大牙的。沒看到他剛進入樊樓,就被酒女們火辣的目光包圍,讓他在萬分尷尬中體會從不曾有過的滿足。

    張啟元可不那麼想,他是進士及第不假,卻不是太學三捨的貢士,可以說在開封毫無根基。何珪是沒有拿到狀元,但人家是太學生,在開封多年有一定的根基,雖說只是賜進士出身,卻也沒有幾個人公開笑他。

    朱松在金明池顏面掃盡,羞愧的不願見人,也沒幾個人能當面笑他,因為人家也是太學生,也有深厚的士林背景。

    他不言不語靜觀其變,不惹禍上身也不貿然離開。

    「四官人見諒,飛雲閣從昨天就被幾位進士定了,人家正在飲酒作樂,這時候進去恐怕。」

    沈黠一聽膽子頓時壯了,不就是幾個進士嘛!他這邊可是有兩位進士及第,冷冷地笑道:「你還別說,今個我是要定飛雲閣了。李大娘,我沈黠也算是開封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這樣被幾個外地進士嚇走了,今後還能在開封城行走?」

    李婆子就沒安什麼好心,她很討厭沈黠的張狂,既然沈默和蔡易在裡面,倒也出不了大亂子,讓這小子丟丟臉算了。

    有了齷齪的想法,一張濃妝艷抹的臉笑得跟鬼一樣,輕聲道:「哎呀哦,我說四官人啊!老婆子這小店可經不起你折騰,還是換個地方得了。」

    「怎麼,大娘嫌我的錢少?」沈黠在王昂面前總算有了底氣,昂著頭傲慢地道:「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哪來的進士,也不看好黃道吉日來吃酒。」說著話,快步就向飛雲閣走去,一副雄赳赳的拽樣。

    李婆子裝模作樣要拉他,卻哪裡能拉的住,就是能拉的住也不會拉住,心中冷笑道:「張狂的傢伙,有你的好看。」

    王昂雖然不滿沈黠驕狂,但他也不能丟了面子,在一旁笑瞇瞇地道:「四哥真是年輕孟浪啊!」

    「狀元郎請啊!」李婆子一臉的笑容。

    張啟元卻敏銳地發覺,李婆子的笑很詭異,似乎有那麼點幸災樂禍,他心裡一緊,升起很忐忑的不安。

    那邊的沈黠早就臨門一腳,踢開了飛雲閣長窗,人也大模大樣闖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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