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大王密令 文 / 蕃薯一支花
在都城的正北方向,已經遠遠看到一座宮殿似的建築,漸行漸近,聳立於眾人面前,馬隊從宮門而入,青石鋪就的官街,凝重而氣派,大殿的四周,古樹參天,綠樹成蔭。殿內的金漆雕龍寶座上,坐著一位睥睨天下的王者,台基上點起的檀香,煙霧繚繞。底下,兩旁分列大臣,歌舞昇平,衣袖飄蕩,鳴鐘擊磬,樂聲悠揚。深深宮邸,糜爛與紙醉金迷,將人性腐朽殆盡。
龍承天緊隨微子上殿叩拜,殿上寶座上傳來一個威嚴的聲音:「你就是擊破天狼魔的龍承天?」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迴盪,剛剛樂聲剎時沒有了聲息。
兩旁大臣聲音竊竊而語,「他就是龍承天?」「這個龍承天是什麼來歷?」「他有何能耐竟破了天狼魔?」「看來很年輕嘛。」「後生可畏呀!」
「回稟父王,此人便是龍承天。」還沒等龍承天自己回答上來,微子已經替他回稟了。
「啟兒,此次能大破天狼魔,在你有識人之明,薦舉有功,本王心中甚感欣然。」商王說道。
「奶奶的,我破了天狼魔,好像沒我啥事,倒成了微子啟的功勞了,難怪這微子啟這麼急吼吼地帶我進宮,原來是帶我來給自個邀功來了!帝乙呀帝乙,原來你也是個昏老頭了!」龍承天頭雖叩在地上,他知道這個高坐大殿發話的,肯定是帝乙,心裡卻是很是不服氣。
「龍承天,此次你勇立戰功,破敵詳情,黃飛虎早已軍報呈給本王,真可謂是非同凡響,我大商有你此智勇猛將,乃天祐大商也。本王決定任你為亞,護衛本王萬全。」帝乙說道。
「看來這個商王老兒還沒昏頭透頂,按商制這個「亞」可是負責宮廷安全的衛士武官,相當於大內侍衛,可晴夫人目前下落不明,我一天到晚跟在他身邊,那可算怎麼著滴?」
龍承天聽帝乙的話,心裡卻打了十七八個彎。
「龍承天,此職隨王護駕,多少貴族子弟做夢都想要的榮光,你還不快謝恩。」微子啟在邊上小聲音提醒著。
「還用你提醒,我早就知道了。」龍承天心中嘀咕道,再叩了三個響頭,大聲說道:「謝我王隆恩!」龍承天知道,只有得到帝乙賞識,才有可能在這蠻茫的年代裡真正立住腳跟,也才有可能有能量去查找晴夫人的下落。
「平身吧!」帝乙說道。
「謝父王!」微子聽聞站起身來,龍承天卻彷彿沒有聽到,依舊伏身在地。
「龍承天,大王讓你起來!」微子在邊上輕聲說道,似乎有不悅之意,也難怪,微子原想帶龍承天進宮,讓父王看看他的識人之明,也好為自己今後加分,而回去後便將龍承天收入門下,聽自己的差遣。
沒有想到他雖得了大王的口頭褒獎,他龍承天卻得了一個實實在在的便宜,以後如果自己想要覲見父王,可能還要先問問龍承天,這下這傢伙可就抖起來了。現在這傢伙讓他平身卻又不平身,不知道要搞出什麼名堂來,這可是大大出乎他微子的預料,超出了他所能掌控的範圍。
「龍承天,你還有何事要奏?」帝乙問道。
「稟大王,承天想保一名我大商忠臣,此人運籌帷幄,忠勇有加,此次能大破天狼魔,全賴此人用兵得當。」龍承天回道。
「你說的可是中潏?」不愧是帝乙,一語中的。
「龍承天,中潏雖殺敵無數,但卻私放天狼魔,此罪斷不可赦免!大王念你破敵有功,乃是賞罰分明,你卻為罪臣求情,卻是意欲何為?」微子厲聲說道。
「殿下容稟,您遠離戰場千里,難道還會比龍承天更清楚戰況不成?」龍承天不等微子說完,便站起身來,質問道,為了中潏老帥,他也豁出去了。
龍承天雖然腿有點跪麻了,但此時站起來他才更加清楚地看到帝乙,只見他削瘦的面龐,頭頂金冠,身披玄鳥白袍,金典寬腰帶,配以帶褶短裙,腳蹬翹尖鞋,好一派王者氣派。
「聞太師!」帝乙道。
「臣在!」大殿右列一名老將應聲出班,臉如黑炭,聲如銅鐘,自是一派威嚴。
「那個受帝乙托孤輔助商紂的聞太師,原就是來他,此人用兵如神,忠心不二,為我大商之國柱。」龍承天暗暗想道,敬佩之情不禁油然而生。
「本王命你去審中潏一案,進展如何?」帝乙問道。
「回大王,經臣細細查實,中潏設計十面合圍天狼魔,殺敵無數,按理當賞。最後網開一面,也是為了避免天狼魔拚個魚死網破,確是情非得已,雖有縱敵之過,也非通敵之罪,請大王明鑒。」聞仲說道。
「聞太師所言,句句是實,承天可以作證。」龍承天趕緊說道。聞仲見此青年勇破天狼魔,本就有幾分好感,聽他此番說話,更投之以讚許的目光。
「父王…」微子還想說什麼,卻被帝乙擺手制止,只聽到帝乙說道:「聞太師處事公允,必無差錯,中潏雖十面合圍大傷敵軍,但卻放過了天狼魔,縱有千條緣由,也是殺敵不力,功過相抵,本王不再追究,令他上殿聽命。」
兩旁大臣一陣小小的驚呼,他們想不到帝乙只聽聞太師之言,便釋了中潏的罪,不但他們想不到,龍承天同樣也想不到帝乙決斷如此之快,心想這人看來還真不是個昏老頭,不過也足見他對聞太帥之信任。
不多時,中潏便被帶上殿來,與分別的時候相比,中潏雖然鬚髮混亂,卻明顯胖了不少,看來這黃天化沒有食言,把中潏照顧得不錯。
中潏見龍承天立於大殿之上,竟也不覺得意外,只是朝著他淡然一笑,伏身在地說道「戴罪之人叩見我王。」
「中潏,本王現已經查明,你雖放走天狼魔,卻無通敵之罪,念你長年駐守邊疆,風餐露宿,功過相抵,不予追究,命你立返鬼方,鎮我西北邊垂。」帝乙說道。
這更是大大出乎眾人預料,非但不追究縱敵之罪,反而繼續委以重任,這帝乙確是非同尋常。
「大王恩比天高,我中潏縱然粉身碎骨,也誓保我大商一方安寧。」中潏泣聲回道。
「父王,此人罪尚不明,萬不可委以重任呀!」微子跪地而稟道。
「住口!本王難道還信不過聞太師嗎?」帝乙厲聲道,「中潏一族,世代保我大商,豈有背逆之理,中潏老帥為何急與尋天狼魔決戰,為何又網開一面,難道一定要本王一一給你道來麼?」
微子渾身一凜,伏倒在地叩道:「父王神目如炬,孩兒多慮了。」
「退朝!」帝乙拂袖而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眾大臣和感激涕淋的中潏老帥。
眾臣散去,聞太師過來扶起仍舊伏身在地的微子,說道:「殿下前番延誤軍中糧草,大王甚是不悅,所幸你薦人有功,大王才未予加罪,恕老臣多言,軍國大事,實非兒戲,殿下定要汲取教訓。」
「太師教導的極是,還請太師在大王面前幫我美言,定當感激不盡。」微子拱手道。
聞太師好像並未聽微子的話,回過頭將正在寒暄的中潏和龍承天叫到一起,說道:「大商威服四方,正是用人之際,殿下德厚高義,薦承天,破天狼,雖糧草有失,但瑕不掩瑜,各位定要以社稷為重,共扶我大商綿延萬世。」
「不愧是大商國柱,明明知道我等與微子有隙,也明明知道微子故意不發糧草,卻當起和事佬。綿延萬世呢,只要等那殘酷的紂王出現,過不了幾年商朝可就得完了,唉,可憐的聞太師。」龍承天暗自歎息道,不過歎息歸歎息,場面上卻得光面過去,他隨中潏一道拜謝道:「殿下仁德,臣等定將竭盡全力。」
什麼是虛情假意的逢迎和真心實意的蔑視,這就是。惡習心得讓龍承天想要反胃嘔吐。
龍承天府,華燈已上。
費仲正大呼小叫地招呼著奴婢們。
「中潏老帥,承天在鬼方多蒙您多方關照,祝您官復原職,又可為大商鎮守邊疆馳騁沙場!」龍承天舉起酒杯說道。
「慚愧!慚愧!本帥鎮守邊疆多年,卻不及龍老弟數月之功。」中潏老帥說道,「此番更仗你力保,聞太師明查,大王英明,方才得以出牢籠,我定當盡心竭力,剿殺天狼魔餘孽。」
「老帥此去,定當建功立業,威鎮邊陲,只是,只是承天獨留都城,唉…」龍承天舉杯便一飲而盡。
「龍老弟切莫憂心,大王任你為亞,已是器重之至,定有差遣,如若我所料不差,王命片刻即到。本帥估計大王命我回守西北,也定非清剿天狼魔餘孽如此簡單。我看是…」還不等中潏老帥說完,只見費仲氣端吁吁地跑了進來,稟道:「聞…聞…聞太師來了。」
「哪此深夜,他來做什麼?」龍承天驚道。中潏老帥卻已是意料之中,站起身來帶著龍承天迎了出去。
只見聞太師大步踏進大堂,哈哈大笑道:「中潏老帥,本太師料定你必在此處呀!」
「天下之事,哪能逃過太師法眼。」中潏老帥拱手道,「謝太師明查秋毫,還我清白之身。」
「此事休要再提,大王英明神武,才讓我等做臣子的不受半點冤屈。」聞太師在龍承天的引導下落坐,抓起一杯酒一飲而盡,擺著手朗聲說道。
龍承天拜倒在地,道:「小將叩見聞太師,太師威鎮八方,小將不勝欽佩。」
「承天你年少有為,老夫甚是歡喜,什麼時候也學起拍馬的功夫了,少跟老夫來這套。快快起來!」聞太師愁著眉頭,看了看龍承天,肅臉道:「你以為本太師深夜來訪,是為了聽你這幾句馬屁話的麼。」隨即站起身來,繼續說道:「大王密令,命龍承天五日之內,查明晴夫人下落,如若不然,提頭來見!」
「五日查明晴夫人下落?讓我一個剛從千里之外回來的人,這不是存心要我的命嗎?」龍承天心裡想道,嘴上卻應道:「承天定當不辱王命!」
聞太師以為這年輕人會犯難推托,沒想到應得這麼爽快,心中更是歡喜,回頭對中潏笑道:「真乃後生可畏,我們不服老不行呀!」
「太師乃我大商砥柱,哪有服老之理,倒是在下即將遠赴邊陲,深恐辜負了大王的期望。」中潏老帥說道。
「中潏老帥,你神計妙算,可知我此來還有何意?」聞太師問道。
「太師是否來傳大王第二道密令,命我此去剿殺天魔狼餘孽為虛,暗中率大軍監視此處為實?」中潏老帥一邊說道,一邊食指醮著酒水在桌上寫出一字。
「中潏老帥,如果神計妙算,我大商西北無憂矣!」聞太師哈哈大笑,端起桌上酒杯更是一飲而盡。
龍承天定睛一看,那桌上赫然寫著一個字:「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