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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四章 王儲東進 文 / 蕃薯一支花

    事情的進展已經無法挽回,因為這是帝乙的決定,而且時間如此之緊迫,讓眾人都無法應對,只有措手就擒。

    這正是帝乙想要的。

    但是,措手就擒並不等於坐以待斃。

    王旗招展,金戈閃耀,鐘鼎悠揚,鼓號齊鳴。

    龍承天頭戴金冠,身著白服玄龍袍,手持三尺玄銅劍,

    香煙雲霧繚繞。他彷彿自己已經置身於夢境當中,其實這就是一個夢,一個從未來穿越到遠古的夢,不但自己成了地地道道的古人,而且竟然即將成為遺臭萬年的暴君。

    既然被認定了就是帝乙王位的繼承人,既然將權力之柄授於他的手中,為天下生靈所想,他必須受此天命。

    唯有如此,他才能阻止真正的商紂王,避免日後生靈塗炭,唯有如此他才不枉穿越至此蠻荒遠古,才能扭轉歷史乾坤。

    帝乙與王后同登王台,眼前這個失散了三十年的三王子,身材魁梧挺拔,自是一派王者氣派,台下一片黑壓壓的大臣,江山一統盡在眼前。然而有一個始終揮之不去的陰影,死死地纏繞著帝乙。

    承位謬兮,天水沒都!

    難道將大位傳給眼前的這個王子,引得上天暴怒,降下洪水淹沒都城嗎?昨天他晚上比干告退後,自己讓殿巫占卜一卦,確呈凶象,但是事已經至此,已經無可挽回。

    而且他也不大相信如此,他大商奉一元神教為尊,敬天驅鬼,征戰殺伐,卜凶問吉,無不以參看巫祝卦象,吉則行之,凶則止之。

    但是,他越來越發現一元神教橫行無忌,已經如病菌侵入大商的五臟六腑,甚至大腦心臟。作為大商的最高統治者,自己反面有時在不知不覺中成了被一元神教驅使的傀儡。帝乙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權力被慢慢的侵蝕,而且還無法無力去阻止。

    而更讓他抓狂和讓要可笑的是,到目前為止,自己從未見過一元神教教主玄靈的真面目,這幾近成了犯了我明敵暗的兵家大忌。

    他必須要扭轉這種局面,正因如此,昨晚雖有巫祝以凶卦為名力阻龍承天,並以天降災禍為挾,但他必須要逆天而行,他知道他逆的其實不是天,而是以天意為名的人。

    聞仲已經班師回朝,受帝乙之命,換防宮中禁軍,嚴守都城四門,一有風吹草動,一律格殺勿論。

    王的權力,已經張開,不允許有任何的質疑。

    一切心存的私念,在王的權力之下,已經噤若寒蟬。

    但不等於灰飛煙滅。

    龍承天回到府中。

    這是嫡王子的府,是將來商的王的府,自是氣派不凡,如果就原來的府邸是牛車的話,那現在的府就是八乘之驅,華美而威嚴。

    龍承天把一隻腿搭在椅子上,他感覺還是原來府中的椅子舒服,費仲輕聲進來回道:「稟殿下,惡來將軍回來了。」

    「哦,快請!」龍承天說道,心想這粗人怎麼還知道懂禮貌了,來見我還讓費仲給通報。費仲下去不多時,只見惡來革跛著足進來,見龍承天立馬伏地而拜,道:「末將叩見殿下!」

    「咦,我說你個惡來,去了趟太行山,都知道跟我講禮貌了?」龍承天起身走過去,將惡來革扶起來,「你這是怎麼了?」

    「這,這,這!」惡來革一時語塞,龍承天將他扶至一邊坐下,問:「姜氏兄妹可有送到?」

    惡來革一拍大腿,哪知腿受了傷,直痛得自己直呲牙,道:「唉!別提了!」他端起奴婢端上的香茶,呷了一口,方才說起事情的原由來。

    那日,惡來革隨龍承天奉帝乙之命,護送姜氏兄妹返回東方國,龍承天在太行山腳下即與之分別,秘密返回都城覆命,黃飛虎將軍早已經接到王的密令,派出精銳前來會合,一路護送姜氏兄妹一行往東方國而去,在行至東方國國境之上時,已有東方國臣下在迎接,帶來了大量的酒肉。

    當晚,在東方國境之邊篝火熊熊,惡來革與姜氏兄妹,還有眾兵將把酒言歡,大快朵頤,**高歌,好不痛快,到了最後,大家幾乎都已醉臥滿地。

    待到朝陽再起,薄霧繞繞,惡來革被一兵士推醒,正要發作,卻被告之姜氏兄妹及東方國一眾人影全無,惡來革怒起,想不遠千里護送而來,卻是不辭而別,直罵姜氏兄妹無情無義,這等鳥氣惡來革豈能下嚥,正自罵罵咧咧欲引馬西歸,卻不料一遠處一騎急奔而來,到了惡來革面前滾下馬來,竟是姜氏兄妹的近侍,此時已經身受重傷,奄奄一息相告,原來那東方國臣下身懷異心,半夜趁眾人大醉之際將姜氏兄妹等人盡數綁了,潛行而走,待酒醒之時,姜氏兄妹已被押入囚車,幸好近侍趁亂逃走,一路之上暫殺數名追兵,自己也身受重傷。

    那近侍說完便已經斷了氣。

    惡來革正一口惡氣出不來,想不到那東方國臣下竟然綁了王子兄妹,這不是明擺著謀反麼?如果姜氏兄妹在他的手中出了差池,可如何回去面對龍承天。想到此,惡來革一聲厲呼,引眾兵士拍馬直追。追出近百餘里路,前有一峽谷,被一巨木橫在路中擋了去路,惡來革率人正要將那巨木搬去,哪裡想到羽箭竟如下雨般飛到,死傷數十人,惡來革大腿也正中一箭。

    前晚那東方國的臣下站在山崖之上,說道:「東方國國君昏庸無道,現已被我等斬殺,早已另立新君,但仍望與商國天朝永續友好,不過姜氏兄妹必須擒回東方國,昨晚與商軍共飲,即是想悄悄擒住姜氏兄妹帶回東方國,以免與商軍正面衝突,不料被一余逆逃脫而引來商軍,望惡來將軍不要橫加阻攔!如若再行阻攔,立時將姜氏兄妹推下山崖!」

    姜氏兄妹被反綁推至山崖之邊,只要身後兵士稍一用力,便將粉身碎骨。

    一時之間,惡來革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過了許久那山崖之上沒有了聲息,惡來革方率眾人攀上崖頂,這才發現此處竟然平坦無垠,更有一懸河奔流東去,想是這東方國人早有船在此接應,茫茫然一片水色,哪裡還有東方國人的身影。

    「什麼?東方國已經被奸人篡位了?」姜氏妹子的明眸,又在龍承天的眼前浮現。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姜氏兄妹落到謀反者的手裡,必然是凶多吉少。

    「不行,惡來兄弟,你隨我進宮,我要面見大王。」龍承天想到此,站起來就往外奔,也不管惡來革是否跟來,不過費仲跑得倒是快,聽龍承天如此說,早已經趕到前面去了,龍承天剛到府門口,費仲已經命兵士將兩匹馬引了過來,一奴隸早已經伏於馬邊,等待侍候三王子殿下上馬。

    龍承天知這是大商的規制,如若他自己上馬而不去踩踏腳下的這奴隸,這奴隸可能就會被送往鬥獸場,用自己的身體和鮮血與野獸搏鬥,供權貴娛樂觀賞。

    這世上,有時候,你認為你做的是對的,但那僅僅是你的認為,而事實上可能會給他人帶來更大的痛苦。

    「辛兒,你說你要出使東方國?」帝乙剛剛因王位繼承鬆了口氣,原想龍承天能常隨左右,習理國政,想不到剛剛宣佈,龍承天就要離都出使,「辛兒,你現在不比當年,你現時是大商王儲,你身繫大商國運,不可輕言出行。」

    「父王,東方國老國王素與我大商交好,此次被反者謀殺,其子女在我大商軍眼皮底下被擒,如若我大商坐視不理,那另外一些邊國豈不寒了心,更有甚者有謀逆心之人會起而效仿,到時我大商周邊可就無寧日矣。」龍承天說道。

    帝乙沉吟不語。

    龍承天繼續說道:「如若我以大商王儲之尊,前往平定東方國之亂,必能安撫邊國眾臣,讓其心存感念,永忠於我大商,更可震懾有謀逆心之人,保我四方安寧,豈不是更好?」

    「既然如此,父王答應你便是,但你萬事小心,不可意氣用事,你身繫大商未來,定要保萬全歸來。」帝乙的話語中滿是擔心。

    「父王,難道你還懷疑孩兒的身手?」龍承天半開玩笑地說道,想是寬慰帝乙。

    「辛兒身手萬人難敵,但此去千里,局勢不明,務要小心為好。」帝乙從龍案之上取過一支青銅令牌,說道:「此乃王之令牌,見此令牌便如孤之親臨,你帶在身上,可東出太行順道前往飛虎將軍處提點兵將,如有不測你可節制飛虎大軍。」

    龍承天接過令牌叩謝而出,帝乙看著龍承天離去的背影,心事重重,東方國發生叛變,如有其他屬國依樣跟隨,確是對大商而言大大的不妙,所以他才同意派龍承天以王儲之尊親赴東方國。如能平定叛亂,將謀逆者斬殺,便可揚我大商國威,威懾意欲謀亂的小人。

    而且,也可以讓龍承天再立軍功,樹立權威,對內也可震懾亂臣賊子,一舉多得。但是,帝乙又彷彿心中的某個角落,有些許的不安在慢慢滋長。此次姜氏兄妹雖說不是進宮刺殺的幕後之人,但他總感覺有些異樣,卻又說不出來道不清楚想不明白。

    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那姜氏兄妹剛到大商,宮內便發生行刺之事,而東方國便發生了叛亂?為什麼大商派往東方國如此多的細作,自己對東方國的叛亂竟然一無所知?既然消息封鎖得如此嚴密,那為什麼東方國叛黨明知有惡來革等商軍護送,卻不等姜氏兄妹回到國內再行擒拿之事?

    心中不斷升騰起的疑問,就如一團團麻越理越亂,帝乙的心事也越來越沉。

    「你說龍承天已經出城了?去了哪個方向?」子期問道,一名奴僕伏於地上,加道:「東邊方向。」

    子期的臉上突出顯出不可名狀的笑。

    此時的龍承天正自己策馬東去,緊隨他後面的,是惡來革和武甲。武甲自從上次進宮行刺失敗後,一直深藏在龍承天的府內,裝聾作啞般不問世事,可是他的心裡濤如江海,他想不到龍承天竟然是帝乙失蹤的三王子,現在已經成了王儲,成了未來大商的最高權力人。

    所幸的是那晚的使用的箭,是商軍普通使用的箭,沒有一點特色,所以也就沒有破綻。現在他隨龍承天出使東方國,他彷彿看到了更大的希望,彷彿離自己失蹤的妻兒更近了一步。

    他決定再賭一次。

    可是他是賭術高手嗎?

    就算他是賭術高手,但他忘記了,賭中自古以來就是強中自有強中手。

    龍承天在前面快馬飛奔,後面追隨之人的馬蹄緊緊相隨,其實他也在賭。

    賭的是心!賭的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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