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272章 【紅袍血】58 文 / 昏庸無道1
陳楠集整個南寧市以及周邊數個市區黑幫之力集合起來上千的戰鬥成員,今晚對太子黨的一戰幾乎志在必得,但是結果卻是誰都沒有想到的,一千人的戰鬥成員,折損過半,還剩下的一半,竟然同時被一個叫周鵬的名不見經傳的男人給降服,當陳楠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乾枯的老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其實這個結局,這頭老狐狸當初就應該已經知道。
周鵬周鵬陳破虜陳楠站在昏暗的書房裡面,雖然是晚上,但是卻並沒有開燈,站在書房中間,王康筆直的身體如同標槍一樣,而陳楠,則坐在書桌的後面。陳楠默默地重複念叨著這兩個名字,忽然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對王康說:「看來,這一次太子黨並不是那麼簡單地要對付我們吶。」
「老爺,您的意思是?」王康順著陳楠的話,接下去問道。
擺了擺手,陳楠歎了一口氣,說:「陳破虜這個人我瞭解,加上之前從各方面瞭解到的情況來看,這個人心狠手辣,心機深沉,是太子黨內少有的文武雙全的角色,更加讓人膽寒的是這個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必然石破天驚,以最快的速度最毒辣的手段瞬間將敵人制服,絕對不給人任何的轉圜餘地,這樣一個人,如果要對付我的話恐怕早就帶著人殺上門來了,哪裡還有空和我們玩推手?現在只怕太子黨最根本的目標並不在我們,而是在整個廣西省,更加重要的是,這個陳破虜並不是太子黨這一次行動的最高指揮人。」陳楠滄桑而乾瘦的聲音在昏暗的書房內有一種奇異的魔力,這個老人在陰謀詭計中沉沉浮浮走過來了這麼多年,如果現在還看不出來太子黨的真正目的的話,那就真的沒有資格再玩下去了。
雖然在黑暗中,王康的表情還是保持一絲不苟的嚴肅,聽聞陳楠的話之後,低聲說:「老爺,我們找到那個越南佬的屍體了,就在工地天台上。」
陳楠放在書桌上的手輕輕一顫,繼而就是一聲更加深沉的歎息,他說:「看來,太子黨似乎沒有興趣和我們繼續玩下去了,他們認為時機已經到了,而我們這些根本就沒有實力做他的對手的棋子也到了被清掃出局的時候了。」陳楠的聲音有些苦澀,苦心經營了一輩子的勢力,竟然連做別人對手的資格都沒有,從始至終,他陳楠就是太子黨用來威懾世人的一枚棋子,如果說太子黨要在中國黑道殺雞儆猴,那麼他陳楠就是那一隻雞。
這一次聯合起來行動要對太子黨不利最起碼也要救出帝師的各方勢力中,終究是需要一隻雞出來威懾剩下的猴子的,而他陳楠,就是這樣一個角色。
「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這一次在廣西暗中指揮的,應該是太子吧。你說呢?」陳楠緩緩起身,走到了窗邊,進來,他越來越喜歡這個位置,他的書房自然是整個莊園內視角最好的,而站在窗邊,他就能夠俯瞰整個莊園以及外面那一片的綠化帶,看著眼前的一切就彷彿看到了自己一輩子的心血,一輩子的基業,這個時候,陳楠腦子裡想到的是自己當初年輕的時候第一次出來闖蕩,為了一個饅頭能夠去殺人,在那個年代殺個人並不算什麼稀奇的事情,但是作為最底層的混混,他是沒有武器的,殺人,只能夠靠自己的雙手生生地肉與肉之間的搏殺,很多時候,其實殺人者與被殺者的角色轉換就在一瞬間。
陳楠慶幸自己活下來了,慶幸自己能夠活這麼久,慶幸自己在人生最後的歲月享受了這麼久,很多東西,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就已經看開了,比如生死。
王康的臉色終於產生了細微的波動,他說:「老爺,我不知道。下面也沒有消息傳來除去陳破虜之外還有一個最高指揮官,更何況是那位傳說中的太子。」
「我是老了。」陳楠轉身,站在窗口,背對著從窗外射進來的燈光,盯著站在黑暗中的王康,語氣淡漠地說:「但是並不代表我癡呆了。」
王康慶幸自己現在站在黑暗中,有周圍的黑暗幫助自己隱藏自己的眼神,他能夠控制自己的表情不產生變化,但是他卻明白,看人看了大半輩子的陳楠絕對會發現自己眼神的閃動,大氣也不敢喘,王康絕對不希望自己在最後的關頭被陳楠揭穿了,王康沒有信心在和陳楠鬧翻之後活著離開這座莊園。
「太子能夠在眨眼之間救下周鵬並且成功地讓周鵬為他賣命,那麼我想你,也和他接觸過了吧,而你的選擇,從你所做的事情來看,我已經清楚了。」陳楠的話似乎並不是對一個背叛者說的,好像還是如同以往,帶著天性的淡漠,還有久居上位自然而然產生的威嚴。
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而有江湖的地方,則必然有背叛。忠誠,那是背叛產生之後的相對產品。人性的主旋律,就是背叛和被背叛。
陳楠的腦海中對於回憶的需求越發的旺盛起來,似乎是感覺到累了,他並沒有繼續責問下去,陳楠轉身,還是站在窗邊,沒有絲毫估計地把後背露給王康這個已經沉默的背叛者,陳楠淡淡地說:「人吶,趨炎附勢固然是貶義詞,卻是人性最大的寫照,如果一個人連如何巴結上位者都不會,那麼注定是要被淘汰,或者在社會的最底層渾渾噩噩一輩子的,我陳楠能夠佔到如今的這個位置,對背叛,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如果不是這兩個字,恐怕還沒有現在的陳楠,只是你的運氣比我好,當初我的背叛換取來的就是一個廣西,而你,換取來的,卻是太子黨這個大靠山,只要你夠聰明,只要你的利用價值還在,那麼太子黨就不會把你撇下去,靠好了這座山頭,你王康的名字就不會如同我陳楠一樣在臨終前還被人當做笑柄。」
陳楠在身上摸了摸,似乎想要找什麼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他身後的王康掏出一包煙,抽出一根之後遞給陳楠,陳楠接過了王康的煙,然後任由他為自己點燃,吸了一口,一股熟悉的味道充滿了胸腔,突出一口煙霧,陳楠輕輕歎道:「跟在我身邊二三十年,還是你最瞭解我。」
「你比我強。」陳楠也不看站在身後的王康,手指夾著那根煙,瞇起了眼睛,看著窗外的景色,聲音有一種沉澱之後的滄桑,他說:「可惜你不是我的親生血脈。而我的親生兒子,卻早早地就死了,留下來一個和你一般大的孫子,卻是對黑道毫無興趣,與研究什麼數學,當年他爸爸就是這樣被我*死的,所以我也就放任他離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報應,早年做的孽卻在自己的後代身上給還了業障,兒子死了,兒媳婦也跟著走了,為了保全我唯一的孫子,我早早地把他們送去了國外,我老頭子活夠了無所謂,只是希望你能不追究下一代的事情,也算是你報了我養你二三十年的恩德,如何?」
「老爺,換作是你,你怎麼選擇?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跟在老爺身邊這麼多年,王康如果還是那麼渾渾噩噩,就真的白活了。」王康放手一搏,既然陳楠已經知曉了他的一切所作所為,那麼現在與其藏著掖著還不如光棍一點,王康瞭解陳楠,一旦攤牌,那就是對比勝負,沒有其他的好說了。
陳楠似乎對這個回答並不意外,只是原本蒼老的身體更加傴僂,緩緩地吸了一口煙,窗外吹過來的冷風拍在臉上,滿頭的白髮也被吹亂,緩緩地點點頭,陳楠說:「不錯,不錯,這個選擇既在我的意料之中,也不出乎情理,只是,你就那麼肯定能夠找到我的孫子?既然我把他們一家人送了出去,就必然做好了必死的決心,後事自然全部安排好了,不要忘了,你是帶大的,從小到大,你哪一次自以為是的隱瞞真正地瞞過我了?」
「知道為什麼我最終還是選擇走上這一條路嗎?」王康並沒有回答陳楠的話,而是忽然轉移了話題。站在陳楠的身後,王康的眼神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卑微去謙恭,有的,只是冷漠,如同看一個死人的和陳楠如出一轍的冷漠。
陳楠閉上眼睛,不語。
「你以為我只是想要單純的上位嗎?老爺,雖然你不承認,但是你還是老了。我的爸爸和媽媽就是被你親自殺死的,你派十個手下將我的媽媽*致死,或許你都已經忘了吧,你留著我,只是想要看我王家僅剩的血脈捏在你的手裡,一輩子都任你玩弄,對嗎?」王康的聲音異常的平靜,只是聲音略微有一些因為強行壓抑激動而發顫,伸出手,同樣從煙盒中抽了一根煙,低頭點燃,他彷彿沒有看見身體微微顫抖的陳楠,說:「這一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或許你就不知道吧?我瞞了你這麼多年,還真是對不起你呢。」
「錦舫的死,是你策劃的吧。」陳楠手上的煙微微顫抖。
雖然他和嫂子對我如同對待親生的弟弟一樣好,但是臨死之前,是他親眼看著我慢慢地*嫂子的呢,她的身體,味道可真不錯。知道不知道,你兒子死的時候說了什麼?你剛才所說的沒有錯,他說,他不恨我,因為這一切都是還債,他只是還了你這個父親做下的孽債。」王康的聲音甚至帶著一絲笑意,還是保持那個姿勢,站在陳楠的身後,看著眼前頭髮花白的老人。
「他也知道了?」陳楠想到了自己縱橫黑道一生,做下了無數心狠手辣的事情,最後卻生出來了一個心地善良的後代,真是可笑。只是現在,他只有歉疚,對那個已死的兒子的歉疚。
人老了,殺氣也隨之淡然,一切的雜念都隨著生平的經歷在年老的時候慢慢沉澱下來,於是親情就成了老人唯一執著的感情,這位直接或間接摧毀了無數家庭的老人終究也嘗到了家破人亡的滋味,深深地低下頭,一滴老淚滲出。老人,老的不但是身體,更加是心。
「從一開始就知道。」
「從一開始就知道。」王康淡淡地回答,看著陳楠蒼老而顫抖的身體,有一種壓抑了數十年之後猛然吐之而後快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