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693章 謀事,謀勢 文 / 昏庸無道1
外人大多知道豐臣家族的繼承人年輕一代最出類拔萃的男人豐臣遵不但擁有非常豐厚的家族底蘊,還擁有一個義父,就是國家神社的大祭司安倍晴海,安倍晴海在日本的特殊地位讓他成為各方面勢力都忌憚想要拉攏而畏首畏尾的一個特殊人物,身上沒有一滴大和民族的血液卻詭異地成為了在國家神社擁有極高地位的大祭司,身為大祭司,大多數情況下比長老更擁有實權。
安倍晴海與豐臣遵之間的關係早就成了公開的秘密,但沒有幾個人知道,豐臣遵除去那位日本陰陽術的宗師義父之外,還有一位更加神秘和名不見經傳的老師,一個真正做到大隱隱於市的老人。
這位老人是中國血統,二十年前來到中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這位在東京步行街開了一家首飾加工店的老人那強悍到只能用恐怖來形容的實力,一開始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會來到日本,這樣一位實力強橫的高手來到日本自然有理由讓當時身為武聖的武藏玄村在內的大多數勢力寢食難安,不是沒有人考慮過把這個來自於中國的大高手永遠消滅掉,但去一個死一個,去兩個死一雙,時間一久,在也沒有人願意去做白費的嘗試。
一直到武藏玄村出手。
武藏玄村曾經三次挑戰這位中國老人,三戰三敗。
而後,豐臣家族忽然給各個方面透了信息,這位老人是安全的,他對所有人都沒有威脅。豐臣家族的態度轉變源於武藏玄村的失敗以及老人與豐臣家族的密談,旁人只是知道豐臣家族開了口說了話,卻沒有人知道這位實力恐怖的老人成為了當時才幾歲大的豐臣遵的老師。
豐臣遵此時就站在老人的身邊,態度一如二十年前第一次見到這位老人時的尊敬,起初僅僅出於良好的家教和禮貌,而後,可能有畏懼,再最後,就是打心眼裡的尊敬,或者說敬畏。
豐臣遵有自己的驕傲,這個天下能讓他敬畏的人絕對不超過十個,而這個老人,絕對是其中排名最靠前的三個之一。
時間過了許久,老人瞇縫著的眼睛緩緩睜開,沒有傳說中的高手精光也沒有跟星空一樣神秘深邃的瞳孔,只是平平淡淡地雙眼,甚至有些老人年老的渾濁,泛黃。
「老師。」豐臣遵輕聲道,恭敬無比。
「來了。」老人回了一句,換了一個更舒服一點的姿勢,年邁的搖椅發出一陣不堪重負的咯吱聲,翻了個身繼續瞇著眼睛的老人似乎還有一半在夢裡,懶洋洋地回了一句。
「老師,打擾您了。」豐臣遵彎腰道。
「說吧,什麼事。」老人耷拉著眼皮瞧了豐臣遵一眼,見他始終彎著腰,很不情願地從搖椅上做起來,問。
「葉無道已經知道您的存在,這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我在想,他是不是已經有了對付您的辦法,因為據我所瞭解的葉無道,絕對不是一個說沒有把握的話做沒有把握事情的人,他既然說出來告訴我了,肯定有恃無恐。」豐臣遵凝聲道,簡單直接,開門見山。
「知道了就知道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老人擺擺手,滿不在乎道。
語畢,見豐臣遵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欲言又止,不耐煩道,「有什麼話就說完。」
「我懇請老師能夠回到家族居住。」豐臣遵平靜道。
老人愣了愣,隨即嘿嘿笑起來,一口泛著黑黃的牙齒並不算好看,看著對面的豐臣遵,老人說道,「你肚子裡的那點墨水有多少是我教給你的?」
「十有**。」豐臣遵毫不猶豫道。
「想我給你當個免費的保鏢?」老人收起了笑容,表情平靜,沒有了懶散也沒有陰陽怪氣的笑,此時的老人終於多少顯示出一些高手風範,氣勢凜然。
「是。」豐臣遵繼續回答。
老人依舊泛黃渾濁的眼睛沒有了那份嚴肅之後驟然平庸下來,聽了這回答,原本筆直的後背也習慣性地躬了起來,重新恢復成一個混吃等死的糟老頭,也不再看豐臣遵,哼哼笑了一聲,「若你一開始就直接地跟我說還有幾分希望,現在沒戲。就這一點你就不如葉無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是我從你小時候就開始灌輸給你的東西,但你到現在還是沒有學會,知道為什麼你會輸給葉無道?就是因為葉無道見了牛鬼蛇神說的都不是人話做的都不是人事,可他打扮起來比誰都西裝革履人模狗樣,作為上位者,不必害怕露短,你實力夠強再難看的污點也會有人指鹿為馬地把黑的說成白的,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只能讓你的眼界忽視腳下的變化,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活該,活該。」老人冷淡道。
豐臣遵低頭彎腰,恭恭敬敬地聽,「老師,我知道錯了。」
「我能原諒你,就是不原諒你至多也只是趕你出這個門,但別人不一樣,葉無道會把你趕盡殺絕。」老人大有深意道。
豐臣遵閉上眼睛,站直了身體,輕聲道,「難道我就真的沒有翻盤可能?」
「有。」老人竟笑了。
豐臣遵睜開眼睛,灼灼地看著老人。
「謀事,謀勢。」老人給了豐臣遵四個字。
「遵不懂。」豐臣遵老實道。
老人重新躺在躺椅上,淡淡道,「我一個躲在這一隅行將就木的糟老頭子知道什麼天下大事,這些都是你該去考慮的問題,不要企望丟給我這個老頭子給你分憂,我沒那個功夫管你們這些晚輩後生的爭鬥。現在你放不下過不去,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就什麼都看開了,什麼天下什麼名利,不如一壺好酒一個好覺更讓人踏實安逸,葉無道要天下,你給他就是了,爭來爭去,反倒丟了性命。我這話,還有那四個字,其實都簡單明瞭,是你執念了,若能明白,最好,不能明白,就渾噩著,天下之大,到是那些糊塗人最是受上天青睞,這道理老頭子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才明白,現在免費送給你。」
豐臣遵許久不語,皺眉深思,目光閃動。
「遵愚鈍。」豐臣遵張開嘴,感覺有些乾澀,看著老人,假瞇著眼睛,但他能肯定,老人沒有睡著,從一開始就是。
老人自然沒有睡著,其實一直都在觀察豐臣遵的他終於等到了豐臣遵開口,從心底歎息一聲,不悲不喜。
「三十年前我也是這樣愚鈍的,不怪你不明白。我的經歷,又有幾個人能複製,不可一世過也一文不值過,到了現在,懵懵懂懂到了快進棺材的年紀才恍然明白一些。本來,這些話我不會對你說,你是我看著長大的,我瞭解你的性格的很,執念太重,把手裡的東西抓的太緊,你覺得這天下就是你的,就該是你的,誰也不許碰,碰了就要死,聰明如英式弈知道躲你的鋒芒,結果出了個葉無道,也該恨及既生瑜何生亮,若放在二十年前,我到很有興趣看你們這龍虎相鬥,只是現在,若不是看在你叫了我二十年老師的份上我肯定是懶得管的。」老人淡淡道,語氣不重,卻蘊含著讓人不舒服的強勢跟自信,如同藏鞘已久的寶刀,未老,出鞘依舊凜然。
「老師您答應了?」豐臣遵驚喜道。
「去買壺好酒來。」老人擺擺手,打發走了豐臣遵。
豐臣遵立刻去置辦全日本最好的酒,等豐臣遵走後,老人重新躺在躺椅上,輕輕搖晃,嘴裡哼著原汁原味的黃梅戲,一曲一滄桑。
沒過了多久,豐臣遵提著兩壺還沾著泥的酒來,古老陳舊的酒壺上貼著一張紅紙,紅紙黑子寫著三個字,女兒紅。
老人拿了酒,揮揮手,「坐,一個人喝酒沒趣,以前不讓你喝這正宗的女兒紅,是覺得時候還沒到,現在看來,你也到了喝這女兒紅的時候了。」
豐臣遵聞言找座,卻尷尬地發現整個店裡除了老頭屁股底下的搖椅之外沒有一張椅子,老人也發現了這一點,起身,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豐臣遵也跟著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人拍開了泥封,解開細繩,頓時不大的店面裡酒香四溢,老頭先聞了聞酒香,大笑道,「好酒。」仰頭灌下一口,擦了擦亮晶晶的嘴角大歎一口氣,看著那酒壺上女兒紅三個字,感慨道「許久沒喝這樣好的酒,過癮!」
「過癮老師就多喝一些,我家裡還有許多年歲更長的好酒,到時候都拿來給老師嘗鮮。」豐臣遵拍馬屁道。
老人哈哈一笑,把酒壺丟給豐臣遵,自己再拍了剩下的一壺,瞧見豐臣遵仰頭大喝一口,習慣了日本淡入水的清酒,乍一喝這濃烈的女兒紅自然受不了,嗆了幾口酒,面紅如關公。
「再喝!」老人仰頭再灌。
這酒喝到日落時分,豐臣遵面紅耳赤渾身酒氣但步伐穩健地走出首飾店,街上來來往往都是人,不少人都聞到了這酒香,見到這名不見經傳的首飾加工店裡走出來一個氣勢不凡的年輕男人,都好奇地張望著。
豐臣遵轉身面朝店面,深深鞠躬,然後在旁人的驚訝中頭也不回地離開,嘴裡喃喃念叨著無非四個字,謀事,謀勢。
店裡,老頭又躺回到了躺椅上,輕輕搖晃,喝了酒,微微有些醉意,朦朦朧朧,舒舒坦坦,安靜中,響起一聲歎息,「該記住的你忘記,不該記住的你放在心上,是這江山太大太誘人,還是你心裡執念太重?是你斷了你自己最後的生路,時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