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突圍 文 / 炸肉丸子
山中入夜本就寒冷，此時節已為深秋，寒風吹過，帶起陣陣寒意。
深夜，牛頭山下，火把通明，大隊官軍來回巡邏，將牛頭山圍的是水洩不通。牛頭山上，一般的燈火通明，只是一個人也瞧不見，早已空了。
張三驢前幾日被從春香院那相好的被窩中拉出來就隨著官差隊三加了圍山任務，連日的行軍苦不堪言，又患上了痢疾,瀉的人整整瘦了一圈，本以為讓姐夫托門子干了個衙役是份美差，誰知卻這般辛苦，心中已問候了那顧縣令母親無數遍，卻也無可奈何。
差官隊沒有醫官，白日裡只得讓人花錢去請王將軍帳下醫官開了些湯藥服了，這才好轉。好不容易捱到天黑，等著休息，上頭卻傳令：「今夜嚴防死守，盔甲不離身，防那牛頭山賊人逃了。」
三驢心中破口大罵，卻也無可奈何，咬牙隨一隊差役巡完一班崗，便抱著大槍守在火堆旁睡了。
將至中夜，腹中突然又痛了起來，連忙起身，和巡夜的差役打聲招呼，便摸黑奔出營地，躲在一片長草後解開褲帶便要出恭。剛剛蹲下還未運氣，只覺眼前一花，好像有個人影竄過，張三驢嚇得半死，正想問誰，只見「嗖嗖嗖」，又竄過三個人影，三驢心中害怕，忘記了腹痛，蹲在那裡一動也不敢動。
藉著夜色，只見那幾條黑影分散躲在幾棵樹後，便沒了動靜。三驢大著膽子，慢慢伏下，腰帶也不敢系，躲在那片長草之中向外張望，又過了一陣，只聽一人低聲叫道：「大哥，沒什麼情況。」又一人低聲說道：「好，叫他們過來。」稍傾，林中傳出幾聲描頭鷹叫，不一會，林中無數人影快速奔至那幾人藏身之處，一人壓低聲音道：「許兄還順利嗎？」另一人道：「多虧李兄早一步查探，我們路上躲過許多暗哨，躲不過的也被我悄悄打暈捆了。」先前一人道：「如此最好，此處雖然已出包圍，卻也不安全，大家隨我快撤。」有一人低聲道：「大哥，牛蠻蠻帶著七，八個弟兄還沒有到，怎麼辦？」靜了片刻，一人道：「張慶，你帶著許兄和弟兄們先走，我再等他們一會。」又一個聲音道：「李兄說的什麼話，你我不打不相識，大夥同生共死，小虎，你們隨二當家先走，我和李寨主稍後便到。」
張三驢心道：「原來這夥人竟是牛頭山賊人，我須趕緊回去稟報，這可是大功一件。」想罷，三驢在草中慢慢倒爬，爬了一會便停下，只聽黑夜中那夥人已無聲息，心中著急，恐那些賊人逃脫，便加快速度，爬了一段後，慢慢站起，一手攥著褲帶，弓著腰轉身便走，不想腳下一滑，「撲通」一聲，摔了一跤。
「誰？」黑暗中一聲低喝，一條人影竄了過來，三驢心中大駭，猛地爬起，向回便跑，腹中憋足一口氣，放聲大喊：「來人哪，牛頭山賊人在此！快來人哪！」
那黑影正是張慶，大當家命他帶部分人先走，張慶打算帶人悄悄繞過官差隊營地撤出山口，沒走出多遠，便聽見一旁草中撲通一聲，卻是嚇了一跳，喝問一聲，卻聽見殺豬般的叫聲，張慶暗道不好，足下一蹬竄了過去，只見一條黑影向官差營地狂奔，口中還兀自大喊不休，張慶氣急，兩步趕自那人身後，力灌右腳，狠狠一腳蹬在那人身上。
張三驢沒跑出幾步，只覺背後一股勁風襲來，別看平常對百姓吆五喝六，卻是草包一個，張慶這一腳踢得既快又狠，卻是死也躲不開的，只覺屁股上被人狠狠一腳，人整個被踢的飛了起來，心中正自大駭，忽然眼前一黑，卻是撞在一棵樹上，暈了過去。腹中那泡稀屎卻再也憋不住，直噴了出來，若是白日裡被張慶看到，定以為自己功夫又精進一步，一腳便能將人踢出屎來。
只見遠處官差營中火光亂閃，人聲嘈雜，無數火把趕將過來，李天一見不好，長劍舉起，大喝一聲：「兄弟們，隨我衝！」眾人紛紛抽出兵刃，緊隨李天向山口飛奔。
許魁一抖鋼叉，喝道：「秦嵐，小虎，王五，鄭三，跟緊我。」眾人應聲，隨隊伍向山口湧去。
跑了百十步，前方人喊馬嘶，火把無數攔住去路，卻是官差隊到了，只聽有人大喊：「牛頭山賊人哪裡跑！快快放下武器，束手就擒，不然就放箭了。」
李天大喊：「敵人陣腳未穩，大家隨我衝！」話音未落，只見對面一陣大亂，火把照映之下，無數人影亂飛，一人大喊：「哥哥，蠻蠻在此！」只見一個小山似的人影從官差隊後閃了出來，不是牛蠻蠻是誰。只見他口中喊著，手腳卻不歇著，隨手抓起官差亂擲，那些個官差嚇得四處亂躲，整個官差隊一片混亂。
李天一見大喜，率領眾人向前猛衝，沒幾下，官差隊便被衝散了。眾人會合一處，李天一把抓住一名差役喝道：「和你們一同協防的黑羽軍呢？」那差役嚇得兩腿打抖：「好漢饒命，那隊黑羽軍前半夜被調到山北了。」李天心道：「天助我也。」隨即將那差役一腳踢倒，一揮手，率領眾人衝出山口。
李天回身喊道：「弟兄們，原計劃，大家分頭走。」又向許魁抱拳道：「許兄，你我分頭走，多保重。」許魁抱拳道：「如此最好，大當家一路小心。」忽覺腳下大地震動，聽得遠處馬蹄隆隆，卻是大隊官軍殺了過來，李天一揮手，七八十人四下奔入樹林之中散了，許魁對秦嵐等叫道：「走這邊！」五人一路向南去了。
秦嵐跟在幾人身後一路狂奔，林中漆黑一片，又不敢點火把，不知道跌了多少跤，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
秦嵐心中氣苦之極，只想破口大罵，卻也不知該罵誰，身體本就不如別人，早已累得氣喘吁吁，卻不敢有絲毫停歇，緊咬牙關堅持著。
許魁帶領眾人跑出三四里，轉而向西，又走了一陣，剛覺安全了一些，忽聽身後隱隱約約傳來人喊馬嘶之聲，幾人忙回身一看，只見遠處無數火把閃動，人聲嘈雜，中間夾雜犬吠之聲，許魁道聲不好，叫道：「壞了，官軍追上來了，竟然有邊軍的獵犬追蹤，定是那黑羽軍，快走！」
眾人大駭，沒命地向前猛跑一陣，總算聽不到聲音，這才稍稍安心，卻也不敢停歇。
突然前方樹林中一聲鑼響，呼啦啦湧出十幾號人，喝問道：「站住！什麼人？」
許魁順勢答道：「我幾人乃是邊軍斥侯，你等卻是何人？」
對方答道：「我等是陽關縣差役，在此設卡，原來是邊軍大人，來人，點起火把。」
許魁轉頭對秦嵐等低聲道：「準備沖。」一行人腳步不停，慢慢向差役隊靠近。
「噠噠，」幾聲火石碰撞，火把被點了起來，對面那夥人還未反應，許魁一聲虎吼，舞鋼叉衝了進去，只聽得「乒乒乓乓，啊，哎呦」一陣大亂，只聽有人大喊：「他們是牛頭山賊寇！快發信號！」
許魁將鋼叉舞的更快，將眾差役打的四下逃散。只見林中一支鑽天猴火光大閃，筆直竄向半空，哄然爆開，將秦嵐等所在樹林照的亮若白晝，許魁大喊：「快走！」話音未落，西邊樹林火把晃動，一支人馬殺了過來，許魁大喊：「你等且先走，若跑散了，記得會合地點，說罷，迎著殺了上去。小虎一拽秦嵐，眾人咬牙猛跑，只聽著後面殺聲不斷，一隊人馬追了上來。
秦嵐只覺得喉頭發甜，胸口憋得好似炸了一般，眼前一陣陣發黑，看小虎等人背影愈來愈遠，累得喊都喊不出來，突然一腳踩空，嘰裡咕嚕滾下一處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