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離別 文 / 炸肉丸子
終於是過年了，柳葉村家家戶戶張燈結綵，只是不見放鞭炮，貼對子。秦嵐覺的奇怪，便問小虎，小虎不懂什麼是對聯，說從小就沒見過，至於鞭炮，小虎道火藥屬於軍隊管控，老百姓哪敢使用，更別說玩樂。秦嵐便釋然。
年前許魁叫著王五，陳七等人又進了一趟山打獵，卻沒有領秦嵐和小虎，只說秦嵐前些日身體勞累，需要休息，要小虎在家陪伴，小虎萬分不願也只得撅著嘴應了。半月後回來時打了好些獵物，整整裝了一騾車，全村各家各戶都分了不少，王五興奮地直說是秦嵐帶來的福氣，有肉有糧食，終於能過個好年。
家家戶戶糧肉充裕，所以過年時幾乎天天都有人來喚秦嵐和許魁喝酒，每次秦嵐看到別人家中其樂融融，想到自己形單影孤，心中總不是個滋味。
這日晚間從王五家喝酒出來，和許魁走在路上，秦嵐終於忍不住，對許魁道：「許大哥，我想……」許魁卻擺擺手道：「秦兄弟，什麼也別說了，哥哥知道你想什麼，你想家了。小虎偷偷地告訴我好多次，說你常常爬到村口的山坡上坐著發呆，哥哥也想早些想辦法讓你回去，這事我也偷偷告訴了鄭三，王五他們，大伙心裡都著急，我們商量著，等過了年，一開春，天氣轉暖，我便和你去京城，那裡能人異士極多，定能想出讓你回去的辦法，只是，大伙有些捨不得你。」黑暗中，秦嵐靜靜地聽著，不覺中早已是淚流滿面，自來到這裡後，每個人都對他真誠對待，去別人家時，人家總是拿出最好的東西招待，從不藏私。特別是許魁，小虎，王五，鄭三等人，對秦嵐更是以心相交。秦嵐想到這裡，大聲道：「許大哥，我不回去了，人生得一知己便是幸事，我在這裡遇到這麼多性命相交的好兄長，好朋友們，那以前的生活算得了什麼！我要和大伙在一起。」
許魁站定，緩緩回身，看著秦嵐，微微一笑，輕拍秦嵐肩膀道：「我的好兄弟，世間萬物皆有定數，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夠左右的，你莫名其妙來到這裡，終歸不是這裡的人，我有一種直覺，在你身上發生的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說到這裡，許魁頓了頓，抬頭看著漫天繁星，自言自語道：「我們在這世間太渺小了。」
秦嵐聽著，後背一陣發冷，仔細想想，只是從前小說中的情節竟然真的發生在只見身上，也不知是哪位神仙和自己開了一個對他來說是一個小小的，對秦嵐來說是一個大到不能再大，甚至是一個恐怖的玩笑，究竟自己的未來會是怎樣，還有什麼更大的變故在等他，秦嵐自己也不知道。
許魁看秦嵐模樣，抓著秦嵐手道：「秦兄弟莫怕，將來不管有什麼事，只要哥哥有口氣在，就是豁出我這條命，定保的兄弟周全！」
秦嵐聽得感動，眼淚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哽咽道：「許大哥，我……」
許魁道：「男人有淚不輕彈，你我過命的交情，還說的什麼廢話，走，回家去。」二人兩手相攜，向前走去。
光陰似箭，轉眼便已過了年，天氣漸漸轉暖，忽然南邊傳來戰事，那蠻人族終於對朱庾國開戰，初時朱庾國打了些敗仗，丟了不少疆土，後來朱庾國傾全國之力，無數精兵強將開赴前線，打了幾次大戰，這才穩住陣腳，現下雙方處於膠著狀態。
許魁剛剛過完年便開始教秦嵐一些拳腳上的功夫，莫看平日裡對秦嵐照顧有加，練拳時卻嚴厲無比，一絲馬虎不得，有時連陪秦嵐的小虎都覺的吃不消，秦嵐知道許魁是想以後自己獨自遇到危險時多一分保命的機會，所以也咬緊牙關，一聲不啃的埋頭苦練。兩月後，憑著刻苦努力，加上許魁功夫高，眼界高，秦嵐拳腳上竟也有所小成，平常四五人都難以近身，比起剛剛來時強了何止數倍。
這日晚間，剛剛吃過飯，許魁便來到小虎爺爺家，和小虎爺爺來到秦嵐屋中，許魁道：「秦兄弟，我和爺爺商量，就這幾日，我們便上京。」秦嵐聽了心中一緊，該來的終究會來。終於要離開了，小虎爺爺日久也和秦嵐有了感情，坐在炕上歎了幾口氣，說不出話來。
許魁見秦嵐默然不語，知他心中不好受，卻也沒法勸說，當下屋裡寂靜無聲。
過了半晌，秦嵐道：「許大哥，莫要和小虎，王五他們說，我怕走時心中難受。」許魁重重點頭道：「知道了，這兩天莫要再練武了，多休息，京城離此有五百餘里，以你我腳程也要走七八天。」秦嵐應了，許魁心中也不好受，站了一陣，也和小虎爺爺告辭出門。
餘下來的幾日裡，秦嵐和小虎幫著爺爺又做了些酒，叫小虎一起上山捉了幾隻野雞，挖了些野菜，回來請小虎奶奶燉了，喚了許魁，王五，鄭三，陳七來喝酒。席間瞧著眾人吆五喝六，有說有笑，想到即將離別，不知此生還能否相見，秦嵐心中不免黯然，卻見許魁向他使個眼色，便強顏歡笑，和大夥一起痛飲。
出發的日子終於到了，前一夜秦嵐和許魁定好，天不亮便起身，免得碰上人，晚間趁小虎不在，秦嵐來到小虎爺爺屋中，給小虎爺爺奶奶磕了三個頭道別，小虎奶奶滿眼淚花，拉起秦嵐，話也說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地抹淚，小虎爺爺默默地抽著旱煙，半晌，望著秦嵐道：「若是沒去處，便回來。」秦嵐眼角含淚，重重地點頭應到：「哎！」
一夜無話，秦嵐也一夜未睡，天色未亮，秦嵐便起了身，收拾妥當，出了屋，輕輕帶上門，來到院中，路過小虎房室，總覺不忍，輕輕叫了兩聲，卻不見應聲，想來是睡得死了，便噤了聲，悄悄出了院門，向許魁住處走去，來到近前，卻見許魁早已收拾妥當，斜背著包袱，手提鋼叉，在門口等他。
兩人打了招呼，向村外走去，路上誰也不說話，出了村口，秦嵐忍不住停下腳步，回身向後看，心中五味雜陳，許魁也不催促，在一旁等著，站了半晌，秦嵐長歎口氣，轉身對許魁道：「走吧。」二人默然不語，向前行走。
走了大概有二三里地，忽聽身後隱約傳來喊聲：「秦大哥，秦大哥！」秦嵐猛然回身，卻見遠處影影綽綽跑來一人，不是小虎是誰，秦嵐連忙反身奔回去，小虎跑至近前，一把抱住秦嵐，放聲大哭，秦嵐鼻子一酸，眼淚也掉了下來，道：「莫哭莫哭，小虎，你怎麼來了。」小虎哽咽道：「爺爺說你走了，我便趕來了，我把他們都叫來了！」
秦嵐一驚，忙向來路看去，只見又有幾人向這裡趕來，跑至近前一看，卻是王五，陳七和鄭三，只見三人衣衫不整，大口喘著氣，想是睡夢中被小虎叫醒，手忙腳亂地趕了過來。
王五嘴唇哆嗦，顯是心情激動，半晌才道：「秦兄弟，這便走了？」秦嵐強做笑臉，應道：「走了。」幾人再無話說，四下裡一片寂靜，良久，許魁道；「大伙回吧。我們走了。」秦嵐沖幾人勉強笑笑，揮了揮手，回身跟在許魁後面。
沒走幾步，突然，秦嵐一回身，「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抱拳，臉上早已淚流滿面，哽咽道：「諸位哥哥，小虎，後會，有期！」
「撲通撲通！」四人一起跪倒，雙手抱拳，大聲道：「後會，有期！」
小虎又哭出聲來，秦嵐咬著牙，「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站起身來，反身頭也不回地去了。小虎哽咽喊道：「秦大哥，你一定要回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