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三章 養病 文 / 陸生
幽靜的房間中,千尋,凌雪,還有傅初夏,三位少女靜靜的守在床邊。
床上的千葉被厚實的棉被包裹著,他的臉頰無比蒼白,微胖的小臉已經廋了一圈,在再沒有之前健康的神色。
這些日子他熬夜狩獵,擊殺歐陽鬥,吞噬魔晶,還有修煉那霸道的血煉印,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都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前幾天更是冒險再度服用一顆增益散,精氣神裡崩著的那根弦崩到了極點,然後驟然為之一鬆,加上烈皇那一擊,便直接如春山泥流般直接病臥床頭,難以再起。
受傷和生病是兩碼事,不論源力修煉到何種地步,終究逃不過生老病死,即便是聚能境的強者,經不過歲月的煎熬,因病而死的大有人在。
半夜時分,雲水城下起了瓢潑大雨,千葉開始胡言亂語起來,因為他開始發燒了,蒼白的兩側臉頰上滿是不健康的紅暈,偶爾睜開的眼眸神采渙離,不時在紗帳和幾位姐姐的臉上來回掃,似乎有些無法聚焦,乾枯脫皮的嘴唇說著嘶啞輕微難懂的話。
他看著來回忙碌的下人,還有焦急的姐姐們,就覺腦袋刺痛,天旋地轉,他一閉眼,就看到了無數帶血的死人,都是被他殺掉的人,有歐陽鬥,有山賊,有陳雄一家,那些堆積如山的屍體,一具具的陳列在他眼前,那一雙雙臨死前不甘的眼睛,全部都在注視著他。
這一世還不到十五歲年紀的他,已經殺了無數人,他覺得這些人都該死,可為什麼他卻覺得自己全身沾滿了鮮血,永遠也無法洗盡,這麼多年來,他第一次覺得殺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那些死去的鬼魂,似乎都在他精神極度潰弱的時候,侵刺著他的精神世界。
他感覺很痛苦,很無助,他很想念妖祖老師,恐怕只有他的出現,才能緩解他的痛苦,而妖祖身在九鏡,根本無法來到現世,來到他身前,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千葉,為了令他這無法修煉源力的『廢物』,妖祖多次強行打開九鏡,製造虛空,教他煉妖之術,教他煉金術的知識,他覺得他很幸運,能夠遇到妖祖這樣的老師,能夠擁有千肅這樣的父親,還有一群關心他的姐姐。
他突然抓住千尋冰冷的小手,眼光卻不知道落在何處,緊緊蹙著眉尖,抿著嘴唇問道:「千尋姐,我是不是很壞,我就像是一個惡魔,我殺了好多人,好多血,全是血……」
見狀,三位少女頓時顯得無比焦急。
千尋把他額頭上的濕毛巾換了一條,把他摟在懷裡,輕輕拍打著他的後背,輕聲哄道:「小葉子不是惡魔,也不是壞人,那些被你殺掉的才是壞人,他們都該死。」
清晨時分,雲水城的雨停了,千葉的燒也退了,他雙目顫抖著緩緩睜開了一絲,淡淡的陽光射入眼簾,令得他眼睛感到細微的刺痛。
他覺得喉嚨間一陣火燒般的灼痛,習慣性地想要喊下人倒水來喝,卻發現自己身旁有人,艱難轉頭望去,發現自己正躺在千尋的懷裡,千尋仍然緊緊的摟著她,修長的睫毛覆蓋在下眼簾,正靜靜的熟睡著。
滿懷歉意看了她一眼,他強撐著身體想要自己下床去倒水,卻發現床邊,還有另外兩道倩影,正趴在他身邊熟睡著。
看著三位熟睡少女那臉頰上疲倦的面容,千葉心中沒由地一酸,他艱難的支撐著身體,小心翼翼的想要起身去倒水,卻還是驚動了三位姐姐。
她們驚醒過來,急忙把千葉推到在床上,凌雪忙著去端水,千尋想到吩咐下人煮的小米粥,連忙跳下床,忙碌起來。
傅初夏端來臉盆,換下他額頭上的毛巾,替他輕輕的擦拭著臉龐。
看著少女們忙碌的身影,千葉抿了抿嘴,忽然開口道:「我是不是挺沒用的?」
千尋將小米粥遞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發現溫度剛剛好,應道:「小葉子,你又在說胡話了。」
千葉張口喝掉小米粥,楠楠的問道:「父親大人他怎麼樣了?」
昨夜迷糊之中,千葉聽說了關於雲水城的一些事,聽聞父親和烈丁兩家大戰一場,那烈皇和丁不善可不是普通人,他目前最擔心的,就是父親的事情。
傅初夏伸手替千葉擦掉嘴角的皺汁,將他昏迷這段時間的事情逐一講給他聽。
聞言,千葉緊緊蹙著眉尖,喃喃的道:「父親終究還是太仁慈,不殺了烈皇和丁不善兩人,日後恐怕又會找來諸多麻煩事。」
凌雪將水杯遞給千葉,應道:「殺人並不能解決所有事情,你已經殺了烈剛和丁塵,沒必要趕盡殺絕。」
千葉大口將水喝掉,搖了搖頭說道:「烈剛和丁塵並沒死,我全部避開了他們的要害,目的只想讓他們終生無法修煉源力罷了,只不過,我現在有些後悔了。」
「父親為人太仁慈,烈丁兩家一直不滿父親的治理,十年來生事無數,若不除掉,總有一日,落難的還是我們千家,到那時,你們想必也好不到哪兒去。」
「父親做不到的事,就讓我這個兒子來做,就算是背上千古罵名,我也毫不在乎。」
「哼!」
聞言,千尋捏了捏千葉的小臉,不滿的道:「口口聲聲說的好像挺有道理,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既然不殺掉那兩人,你又何苦使用那麼殘忍的手段?」
轉頭看著千尋那雙大眼睛,千葉歎了口氣道:「我捅了烈剛四十五刀,都沒有取他性命,你怎麼能用殘忍來形容?準確的說,應該是『凶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