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1章 睡橋洞 文 / 行走的耳朵

    白天在路邊呼救了半天，沒有一輛車停下來進行施救，他孤獨無助，低頭看看林飛，臉色發紅，氣息微弱，仍然昏迷不醒。

    馬路上沒有遮擋，寒風吹來，身上一陣陣發冷，他看了看四周，旁邊不遠處就是一座立交橋，下面有一個橋洞，他以前在城市裡流浪的時候，經常在這樣的橋洞裡避風過夜。

    他蹲下身子，把林飛背在後背，費力地向橋洞方向走去，他的身子要比林飛瘦小，林飛的兩隻腳都耷拉在地上，費了好大勁，才把林飛背到橋洞下，幸運的是，他在橋洞邊上發現了一床破爛棉被，估計是哪個乞丐曾經在這裡住過，後來離開時丟棄在這裡的。

    他把林飛背到棉被旁，放下，把棉被攤開來，一半鋪在地上，一半蓋在林飛身上。摸摸林飛的額頭，仍然很燙。

    好在他是在這樣的地方生活慣了的，也不覺得什麼，只要有個臨時避風過夜的地方，他就能夠生存下去。看看橋洞裡的情況，正好有一個拐角處，既避風又安全，他就拖著被子，把被子連同被子上的林飛一塊拽到了拐角處。安頓好林飛，他開始想下一步該怎麼辦。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治好林大哥的病。兩個人身上都沒有錢，醫院是去不了了，得盡快從哪裡搞點退燒藥，把林大哥的燒先退了，他腦子一轉，想到了一個辦法。

    這裡相對偏僻，沒有別的乞丐和流浪漢，相對安全一些。自己暫時離開一會，估計不會有城管人員到這裡來。

    白天出了橋洞，到馬路邊，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住宅小區，就晃蕩著衣袖朝那兒走去。

    進了小區，走不多遠，果然看到了兩三家藥店，他選了一家顧客稍微多一點的藥店走了進去，馬上有店員迎上來問他買什麼要，他擺擺手，說「隨便看看」，就在藥架上尋找了起來，很快，他就找到了退燒的藥。他用眼睛的餘光掃了一下周圍，看到店員就在不遠處盯著，一時不好下手。他只好拿起一盒盒藥，假裝看包裝盒上的藥品說明。

    等了不多會，又進來了三兩個顧客，店員忙上前迎候，就在這一瞬間，幾盒感冒藥、退燒藥和退燒貼已經被他揣進了衣兜裡。

    他又假裝在旁邊的藥架上尋找著藥，漸漸靠近門口，趁店員不注意，一側身就出了藥店，走不多遠，看到了一家便利店，如法炮製，他又從便利店裡順走了兩瓶礦泉水。這才急急地奔回橋洞。

    林飛在被窩裡身子縮成一團，渾身發顫，好像很怕冷的樣子。

    白天知道這是因為他發著高燒，身上反而覺得冷。他趕緊從口袋裡掏出退燒藥，按照說明書上的劑量，倒了一瓶蓋紅色藥水，把林飛扶起來，靠在自己的懷裡，他把藥水放到林飛唇邊，輕聲道：

    「林大哥，這是退燒藥，你喝了，燒就退了。」

    或許是林飛聽到了白天的話，微微張開了一點嘴，白天就把藥水倒進了林飛的嘴巴裡。然後他又給林飛吃了兩片感冒藥，把林飛身子放平躺下，拿出退燒貼，給林飛貼在額頭上。

    忙乎了半天，白天也累了，就靠在林飛身邊，睡了過去。

    等他一覺睡醒過來，天色已晚，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看看身邊的林飛，仍然昏睡不醒，摸摸額頭，好像沒有之前那麼燙了，看來退燒藥已經開始起作用了。

    他把林飛扶起來，給他再次服了退燒藥和感冒藥，換了退燒貼，再讓林飛躺好，給他蓋好被子，在旁邊靜靜守候了一會，肚子餓得難受，他看林飛一時半會醒不來，就起身到住宅小區的米粉店裡吃了一碗米粉。

    吃完米粉，他把筷子一放，對老闆娘說道：

    「我身上沒有錢，我給你兩個選擇，一、你打我一頓；二、我幫你洗碗一小時。」

    老闆娘一個人開著這家小米粉店，生意不多，但也夠維持生計，她40歲出頭，額頭凸出，體型較瘦，是典型的本地人，南方人跟北方人不同，不會為了爭較一下短長就跟人大打出手，她們在意的是和氣生財。她見白天穿戴很上檔次，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再者白天長得白淨伶俐，老闆娘心中頓生憐愛之意，於是選擇了第二種。

    兩個小時後，白天才幹完活，回到了橋洞裡，回來時，手裡還拎著一份打包的米粉，這是他洗碗兩個小時的報酬。胳肢窩裡夾著一疊舊報紙，手裡還拿著三個廢棄的舊紙箱。報紙和舊紙箱都是他向老闆娘討要來的。反正這些東西都是要當垃圾扔掉，老闆娘也就任他拿走了。

    回到橋洞，林飛還沒有醒來，摸摸額頭，燒好像又退了些。他坐著等了一會，看看林飛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看看米粉，已經涼了，之前吃的那一碗米飯已經消化得差不多了，肚子又餓了，就把這一份米粉也吃了。

    吃飽了飯，身子暖和了些，他開始準備晚上睡覺的床。他先把舊紙箱拆開來，一片片鋪在地上，做成了一張大床，剛好夠兩個人睡覺。

    然後把林飛連同棉被抱到紙片「床」上，紙箱把水泥地上的寒冷隔開來，這樣晚上睡覺就不會被凍醒了。

    他再把舊報紙一張張攤開來，自己緊挨著林飛身邊躺下，然後把舊報紙一張張蓋在自己和林飛身上，從頭到臉全部蓋住。

    從外面看，就像誰把一堆舊報紙扔在橋洞裡，根本看不出來裡面還藏著兩個「活人」。

    白天曾經在各個城市的橋洞裡睡過，他從別的流浪漢那裡獲得了很多生存的技能，就像這舊報紙，很多人都想不到，它其實是御寒「神器」，效果一點不比棉被差。睡在厚厚的報紙裡，寒風很難透進來，可以說是最廉價也是最有效的「溫床」。

    這一夜，兩個人睡得都很沉，甚至連夢都沒做一個。

    第二天一大早，白天醒來，看看林飛，還在昏睡，摸摸額頭，還是有點發燒。他像昨天那樣，把林飛抱在懷裡，給他餵了退燒藥，吃了兩片感冒藥，換了退燒貼，這才出去到附近的住宅小區找吃的。

    剛甩著兩隻長袖晃蕩到住宅小區裡，就見那家米粉店已經開門了，老闆娘正站在門口招徠顧客，遠遠看見白天過來，就熱情地招呼他到店裡來。

    白天因為擔心城管什麼的來把林飛驅趕走，沒有在米粉店裡多待，只幹了一個小時的活，自己在店裡吃了碗牛腩米粉，老闆娘還特意給他碗裡多加了三塊牛腩，然後拎著一碗瘦肉粥就回到了橋洞。

    不過，他已經答應老闆娘，晚上的時候他一定過來幫忙，因為晚上生意好，活兒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