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丟掉的風衣 文 / 行走的耳朵

    丟掉了髒風衣，李老先生的心情很不好，一晚上都沒睡好。

    這件風衣跟隨了他多年，見識過了多少驚心動魄的江湖歲月，是自己過去光輝歲月的歷史見證者，如今，卻因為一個笨手笨腳的酒吧女侍應生，一碟意大利肉醬米粉，就這麼莫名其妙毀了，怎能不讓他心痛呢？

    粵華樓準時把頭牌廚師做好的晚飯送了過來，他也沒有胃口吃，簡單扒了幾口飯，就讓服務員把食盒原樣帶回去了，只留下了幾樣宵夜小點心。

    原來，李老先生對飲食特別講究，偏愛粵華樓頭牌廚師的手藝，一日三餐都由粵華樓廚師精心烹製，專門派服務生送到家裡來。他性格孤僻，喜歡清靜，不願意去粵華樓那樣官商雲集、熱熱鬧鬧的地方，就讓酒樓送餐到家。

    這也是他為什麼從不在至尊酒吧這樣的小酒吧湊合吃飯的緣故。

    本來晚餐時間是他最愜意的時光，品了一下午的美酒，享用著粵華樓大廚精心烹製的精緻晚餐，怎麼說都是一件快樂的事，可是因為一件穿過多年的舊風衣，把他的心情搞得很糟糕。

    悶悶地到了深夜，他打開地下密室的門，進到密室裡，做每天的功課，兩個小時後，他才出來。拿上點心，帶上一瓶酒，到四樓的佛堂跟父母親說了會話。做完了一天的功課，已是凌晨時分，他這才回臥室睡覺。

    第二天一早，他起來，粵華樓的早點剛剛送到，吃完早餐，準備到附近公園鍛煉身體，剛打開門，卻見一個女人站在門口，有點面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的雙手托著一件折疊得整整齊齊的風衣，見到他出門，那女人撲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李老先生最怕女人流眼淚，女人一流眼淚，他就心軟。當初跟前妻分手時，前妻也是哭哭啼啼的，他的心一軟，就放她走了。

    今天剛一出門就遇到一個女人在對著自己哭，把李老先生的心情一下子又搞亂了，他問道：

    「這位女士，你為什麼在我門口哭呀？」

    那女人抽泣著把手中的風衣舉起來，李老先生拿起來一看，原來正是自己丟掉的那件舊風衣，洗得特別乾淨，熨燙得非常平整，特別是衣角、衣領這些地方都熨燙得很平整，連鬆動的紐扣都重新釘結實了，足可見這個女人多麼細心、認真。

    李老先生是個講究細節的人，一看自己扔掉的舊風衣被這個女人修整得這麼完整，心裡立刻對她產生了好感。

    「我，我弄髒了您的衣服，現在是來向您賠罪來了。」那個女人哭泣著說道。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這個女人，這才想起來原來就是昨天下午在至尊酒吧闖禍的那個叫潘姐的女服務員。他忙伸手把她攙起來，說道：

    「快起來，別跪著。」

    「李老先生，我，我錯了，我闖了大禍，弄髒了您的衣服，我昨晚忙了一夜，現在把您的衣服洗乾淨修整好了，現在送還給您，請您原諒我好嗎？」潘姐說道。

    李老先生心裡一陣感動，但他是個喜怒不形於色之人，只是淡淡地說道：

    「沒什麼，就一件風衣而已，難為你費了那麼多心幫我弄好，我不會責怪你的，你走吧。」

    沒成想，他這句話剛出口，潘姐又撲通一聲跪下了。他一下子愣住了，問道：

    「這位女士，我不是原諒你了嗎？你怎麼又跪下了？」

    潘姐的眼淚一下子又湧了出來，抽泣著說道：

    「你讓我走，我無家可歸呀，我一個弱女人，能到哪兒去呢？」

    李老先生驚訝地問道：

    「你不是在至尊酒吧打工嗎？你再回到酒吧打工就是了。」

    潘姐哭道：

    「就因為我昨天闖了大禍，酒吧老闆已經把我開除了，我現在無家可歸了！」

    「這個混賬小子，怎麼幹出這種事呢？看我回頭不教訓他。這樣吧，你還是回至尊酒吧上班，就說是我說的。」

    「我不想回酒吧上班。」潘姐堅決地搖了搖頭。

    「為什麼？」李老先生驚詫地問道。他原本以為潘姐會感激自己，卻沒想到潘姐並不願意回酒吧上班。

    「他們那些人都欺負我，我不想回酒吧上班。」潘姐說道。

    「這樣啊。」李老先生想了想，看潘姐可憐兮兮的樣子，心裡不忍，想給她點錢。伸手從兜裡掏錢包，掏了一會，沒掏著，這才想起來，自己出門從來不帶錢。於是說道：

    「你在這裡等一下，我回屋給你拿點錢去。」

    正要轉身回屋，潘姐哭喊道：

    「先生，我不能要你的錢！」

    李老先生奇怪了，還有給錢不要的人，問道：

    「那你想要什麼？你說吧，我都答應你。」

    在李老先生的字典裡，還沒有辦不成的事，雖說他已經隱居多年，但威望還在，只要他開口說話，還沒有辦不成的事，像潘姐這樣的境況，要求也不會太高，隨便幫助她一點，她就感激不盡了。

    「我，我不能白拿您的錢。」潘姐態度堅決地說，「要不，我給您家當保姆吧，專門伺候您，這樣，我靠勞動賺錢養活我自己還有兩個孩子上學，我這心裡才踏實。」

    李老先生沒想到潘姐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於是說道：

    「我家裡從來不雇保姆，你如果想打工賺錢養家，又不願意回到酒吧上班，這樣吧，我給你介紹一家大公司，就像明華集團那樣的大公司，讓他們給你安排一份薪水高的好工作，你看怎麼樣？」

    要換作別的人，對李老先生的這份人情早就千恩萬謝了，可潘姐卻搖搖頭，說道：

    「我沒有什麼技能，到大公司別人會看不起的，我不想每天看著別人的白眼。」

    李老先生見潘姐自尊心很強，怕自己到了大公司裡受同事排擠、欺負，想想也是，明華集團這樣的大公司人才濟濟，雖說有自己的關照，但總不能時時刻刻照顧到，潘姐沒有一技之長，在裡面也難免會被別的同事瞧不起。他一時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正在沉吟，只聽潘姐哭泣著說道：

    「李老先生，您就讓我到您家裡做保姆吧，我一定會伺候好您的。求求您了！我家裡還有兩個孩子要養活，您老人家大慈大悲，就算積德行善，救救我們一家三口吧！」

    李老先生這些年隱居在家，一心禪修，早就與佛結緣，聽到潘姐說到積德行善、大慈大悲的話，心中慈念一動，看潘姐孤苦無依的境況，想了想，於是說道：

    「那就這樣吧，你先到我家裡幫幾天忙，等到有合適的工作了，我再介紹給你做，你看怎麼樣？」

    「謝謝您，您真是菩薩轉世，大慈大悲，我做牛做馬都感謝您！」

    潘姐變泣為笑，忙不迭地說些感激的話。

    李老先生說道：

    「那你還不快起來？」

    潘姐喜笑顏開，忙從地上爬起來，從李老先生手裡接過風衣，說道：

    「李老先生，早晨天涼，您還是換上這件風衣再出門吧。」

    說著，就要替李老先生換上風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