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邊州重鎮寧武城（一） 文 / 雨霖鈴
邊州寧武城
寧武是位於邊州通往內地的交通樞紐，城池堅固，歷經幾代累修不止。是刺使府和蒼梧王府的所在地，更是南來北往各地客商的聚集地：既有賀蘭的名馬、皮具、羊毛；也有高昌的酒肆可以喝到正宗的阿達蘭美酒和看到嬌艷的舞孃；還有來自巨摩羅國的香料、珠寶；更有來自內陸的綢緞、鐵器、古董……
清早，北城門外聚集了大批的人等待入城，熱鬧非常。守城的官兵換崗，開了大門逐一放行，人們排著長長的隊伍接受官兵的檢查後方可入城。一個看起來是武官的人坐在椅子上，從面相來看長得倒有幾分像《阿凡提》中的巴依老爺，他漫不經心的把玩著手中的馬鞭，看著兵丁盤查入城的人。
「你，把包袱打開！裡面裝的什麼？」一個兵丁一邊惡狠狠的說，一邊用手中的刀把狠狠的捅一個老人的腰。
老人忙打開包袱，兵丁亂翻一氣，一看沒什麼東西，把包扔給老人罵了聲：「滾！」就繼續對下一個目標下手。
武官看到進出城的都是一些小商小販，一點油水都沒有，變得有點不耐煩了，正當他捏著鞭子如餓狼一般注視著進城的人群，突然聽到一陣陣悠揚的駝鈴聲。他站了起來，往遠處望去，只見一隊人緩緩的走近了城門邊。看得出是遠來的商隊，每隻駱駝背上都背著沉重的貨物，領頭的是一位深目虯髯的中年人。
武官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商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從哪來的？通報給本官知曉。」
中年人跳下駝背，深施了一禮，略帶有異國口音：「大人，我們是從高昌國來的商人.」
「哦？？最近邊州可不寧靜，上面命我們嚴察各門來往人員，怕的就是混進來外國的奸細！你們這隊這麼多人，得功夫察了，先停在門口吧，讓後面的人進來！」說完一轉身邁著方步就走回城門駐軍的休息室。
這個商人卻並沒有驚慌，而是緊跟著武官走了進去，畢恭畢敬的把手中的一個袋子遞到了桌子上，並打了開來：裡面是一把各色寶石鑲嵌的鳳嘴鎏金八寶壺還有用綿緞包的十條金磚。
「大人，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我們都是守法商人，來邊州也是為了做點小生意，換點當地的土產回國，並不是什麼奸細，請大人明鑒。」商人說完用眼睛盯著武官看，來往邊州的商人哪個不知道楊大人的「威名」沒有見面禮別想過城門！
這時，武官芝麻大的小眼睛立即放光，用手掂了掂金條，馬上轉變了嘴臉笑道：「唉，我也知道，你們商人離鄉背景的做生意也不容易，那本官看你的份上吧。」
「多謝大人，那小人這就告退了。」商人雖然一臉笑意，但心裡早用高昌語「感謝」了他八輩祖宗一千多遍。
不一會，長長的駝隊過了城門，兵丁們又開始繼續檢查。
一個皮膚白皙，下巴尖尖，有著異國面孔驚人美麗的女孩從隊伍後面擠到前面，一邊擠一邊著急的說道：「好心人請幫幫忙讓我先過吧，我娘病了，我要給她請大夫。」
烏洛蘭蘇雅急著地從人群中擠過，她已經快兩夜沒睡了，為了治母親的病，她攬下繡坊最難做的活計，趕了兩天才做好，她要抓緊時間換到銀子！因為母親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幾乎什麼都吃不下去，整夜整夜的咳。母親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她決不要失去母親，她恨那個給了自己生命卻拋棄母親的男人，那個她應該叫父親的人！所以她隨了母親的異國姓氏——烏洛蘭，要把那個男人從生命中徹底抹去！
因為著急，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個人的腳，蘇雅也失去平衡差點要摔倒，這時被身邊的人扶住，蘇雅一下跌到這個人的懷中。
當蘇雅一抬頭，看到是被一個男人抱住，這個男人一身獵戶打扮，背著一些皮貨，但卻長的很俊俏，有著一對長長睫毛的大眼睛，她臉一下就紅了，忙掙脫男人的懷抱，小聲說了「謝謝」就擠到最前面。
蘇雅剛要過城門，眼前突然出現一隻馬鞭攔住了去路，抬頭一看，原來是個留著小鬍子胖胖的武官。他用手撫著下巴，眼神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著她，似乎無恥的用眼神把她的衣服都扒光了。
蘇雅臉色越來越蒼白，看到這個男人猥瑣的目光，她知道自己的長像又惹禍了。
「你長的不像炎興人，還神情緊張，本官懷疑你是外國的奸細！過來，我要搜身，看你是不是帶有違禁品！」說完一雙鹹豬手就在蘇雅的身上摸來摸去。
蘇雅一邊閃躲一邊帶著哭腔說「官爺，我不是奸細，我娘病了，我要給她請大夫！」
色狼對女孩上下其手，周圍的老百姓和經商的人早已都憤憤不平於武官的所作所為。人群中已有人議論紛紛：「這個楊『螞蝗』又在欺負人!仗著他父親是刺使府的兵馬右督統胡作非為！」
「就是，當北門管轄官，敲詐老百姓，比土匪還土匪，雞蛋到他手裡都會小一圈！」
「聽說上次一個回紇女孩被他非禮，結果受不過屈辱自盡了！她父親告也沒人敢管，真是造孽！」
擠在人群中的某人聽到這些議論，翻了下白眼暗想：這怎麼看都像電視劇裡日本鬼子調戲花姑娘的喬段！！
這時已有人按納不住衝了出來，一把抓住那個外號楊螞蝗的武官的手腕，說道：「官爺，她只不過是個姑娘，手無縛雞之力，放她進城吧！」
楊螞蝗回頭一看，眼前站著一個樵夫，扛著一捆柴，腰裡別著把斧頭，曬的黝黑的皮膚，長的很是精壯。
「你他娘的算哪根蔥，敢管本大爺的閒事？」楊螞蝗用力推了一把，可是樵夫卻紋絲沒動，空長了一身的肥肉的他倒被樵夫的力量彈回來退後了好幾步，周圍響起了一片嘲笑聲。
楊螞蝗掛不住臉了，大喝一聲：「來人，把這個吃飽撐的敢管閒事的混蛋給我抓起來打！看他還裝不裝大瓣蒜！」
二十多個兵丁圍了上來，如皂鷹拿燕，餓虎撲羊一般。開始樵夫還能抵擋，打倒了七八個兵丁，但人數太多，漸漸樵夫支持不住被一群兵丁打翻在地，槍桿、刀鞘如雨點般落在樵夫身上，他只能蜷成一團，鮮血從額頭嘴角流了出來。蘇雅著急的喊著：「求你們別打了！」周圍的人們也只能怒目而視，但沒有人敢再出來管事。
這時，一個獵戶打扮的青年走了出來，笑著給楊螞蝗施了個禮：「楊大人，小的給您請安了！」
「你是誰啊？認識本官？」楊螞蝗有點生氣，討厭表演的時候被人打擾。
「這寧武城內外誰不認識楊大人啊？今日一見，果然是儀表英武、氣度非凡！而且還是國之棟樑，咱們寧武有今天的安定局面都是大人的功勞，老百姓才能安居樂業！就連我們這居住在山裡的獵戶都久仰大人的威名啊！小的對大人的敬仰有如濤濤江水連綿不絕…&##¥%#—**…*¥%。」
「咳咳」楊螞蝗聽到了這篇千穿萬穿馬屁不穿的話，下意識的挺了挺胸說道：「嗯，是嗎？」可怎麼看也都是肚圍大於胸圍，周圍的人沒有一個給面子的都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還有人誇張的到城牆邊嘔吐……
「當然啊，大人！像這個該死的賤民冒犯大人虎威，被打死也活該！」獵戶走到跟前用手扶著他的耳朵說道：「不過大人，打死了這個賤民事小，為了他而有損於大人的光輝形象，小人也不樂於看到。另外，小人有點小小的孝敬，你看是不是咱們進屋裡說話？」
楊螞蝗頓時眼睛發亮，忙叫道：「好了，好了，本官一向寬仁，教訓教訓他算了，量他也不敢再跟本官作對。那個誰啊，走，咱們進屋說話！」
蘇雅認出跟楊螞蝗說話的正是抱住自己的那個俊俏的獵戶，她看著獵戶跟著他進了休息室，兵丁們也都散開了，另外一個高個的獵戶上前扶起了樵夫問道：「你沒事吧？」
樵夫坐了起來點點頭，蘇雅忙把袖中的手帕拿出來給樵夫擦血：「傷到筋骨了沒？謝謝你們救了我！」
樵夫說道：「沒什麼，皮外傷，我是實在看不下去這個楊螞蝗了，他早晚會遭報應！」
女孩正給樵夫包紮傷口，看見那個獵戶從休息室裡走了出來，而楊螞蝗把他送出門。獵戶還點頭哈腰的說道：「大人快請回吧，以後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小的。」
俊俏的獵戶走了過來，對高大的同伴說道：「哥，這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快走！」說完一把拉過女孩，扶著樵夫一陣風的入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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