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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83章 立威,殺雞儆猴 文 / 經綸

    楚國皇宮,聽風亭。

    亭內,一盆不知名的紅花開的正艷,花瓣如血,花香四溢。

    傳聞,聽風亭是楚太后常來的地方,楚太后往常遇到什麼難題的時候,都會在這裡待上一段時間。

    這盆紅花,也是楚太后親自栽養的,是真是假,楚雲裳不得而知,不過此時,她正彎著腰,看著這盆花,似乎這盆花有什麼東西吸引住了她一般。

    在她身後不遠,蕭慎神態慵懶的靠在亭柱子上,一身紫衣隨風飛揚,瀟灑飄逸,他本就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男子,此時慵懶的情態,引得不遠處好些個宮女指指點點,輕聲私議,一時間竟是移不開眼神。

    就如楚雲裳看著的那盆花,蕭慎在不經意間,也成了別人眼中的花。

    蕭慎沒有注意到那些宮女,即便是注意了也不會放在心上,他的手裡拿著一根綠草,時不時放在嘴裡咀嚼一下,用以分散注意力,實則上,他的注意力,還是全部都在楚雲裳的身上。

    如若說以前的楚雲裳就是那朵開在盆子裡的花的話,那麼此時,在蕭慎看來,楚雲裳已經變成了天空那漂浮著的雲,無可名狀,無法觸摸,即便是彼此之間的距離這麼的近,偏偏,又是那麼的遠。

    他看著看著,就是輕聲歎了口氣,心裡滋味百般複雜,也不知道自己陪同楚雲裳前來楚國,是對還是錯。

    明明是人走的近了,心,卻是漸行漸遠,這讓他分外不是滋味。

    撕下了人皮面具的楚雲裳,所變化的,不僅僅是她的容顏,更多的是一種出塵出世的氣質,似乎,她的身上,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王者之氣,而剛好,那張面具,是這層王者之氣的薄紗,薄紗撕開,她,立即就再不相同,二人,或許也再也回不到過去那種打打鬧鬧喧囂無忌的狀態了。

    這如何讓他心裡好過?

    雖然不好過,蕭慎也從來想過要離開。

    「若說無法觸摸,遠距離觀賞也是不錯的吧。」自嘲一笑,蕭慎喃喃自語的說道。

    楚雲裳終於直起身,拿起石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疑惑的說道:「你剛說什麼?」

    蕭慎拿手指了指那盆花,說道:「這盆花不錯。」

    實則,自然是以花喻人,不是說花,說的是人。

    楚雲裳也沒多想,她將手裡的茶杯放下,輕聲說道:「楚太后一代巾幗梟雄,身上有太多讓我學習的地方,看著這盆花,不知道怎麼的就想起了楚太后,我一直在想,楚太后,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蕭慎沉吟片刻,緩緩說道:「其實你和她,本是同一類人。」

    楚雲裳微微一怔,沒有作答,視線,再次落在了這盆花上。

    蕭慎眼色何其厲害,一眼就看出楚雲裳的猶豫,他也不點破,陪著楚雲裳賞花,偶爾視線漂移,落在楚雲裳的臉上。

    褪去了人皮面具的楚雲裳,面容精緻如畫,不染一絲煙塵,亦沒有任何的瑕疵,便是這世上最好的畫師,也恐難將她這張臉完美的描摹下來。

    她看著這朵花的時候,雙眸沉冷似水,卻又帶著淡淡的審思和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也正是這一抹冰冷,產生了一種難以化解的疏離之感,讓人難以再接近分毫。

    她的美,如煙花般燦爛,卻又那麼的虛無縹緲。

    蕭慎終究是沉不住氣,見狀,再次開口打破了寂靜,他問道:「你下定決心了?」

    輕聲一笑,楚雲裳頭也不回的反問:「不然還能怎樣?」

    「彭飆此人,只怕不好控制?」蕭慎好心提醒。

    楚雲裳纖纖手指伸出,撥開一隻趴在花朵上的蒼蠅,那蒼蠅剛被撥開,又是飛了過來,楚雲裳兩根手指憑空一夾,將那只蒼蠅夾在了手裡,淡淡說道:「掌控不住的人,就殺掉。」

    話音落,手指用力,那只蒼蠅,立即變成了一具死屍。

    蕭慎心頭微微一震,看著楚雲裳的眼神,更是透著掩飾不住的欣賞,他輕輕點頭,「好!」

    停頓了一下,蕭慎又是若有所思的說道:「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彭飆若是不識好歹,就拿他開刀吧。」

    楚雲裳抬起頭來,看向遠方,那裡,兩個小小的人影正在奔跑嬉鬧,是寶兒帶著楚知白在放風箏。

    寶兒人雖小,卻是個人精,知道楚太后的死給楚知白心裡留下了巨大的傷痛,也不說什麼安慰的話,直接帶著楚知白一起玩,還真讓楚知白的心情好了一些。

    楚雲裳看著也是欣慰,心知自己將寶兒帶回楚國,也並非一無是處,如果好好培養寶兒的話,寶兒的成就,不說將來能夠超過她,至少不會太差。

    在這一刻,楚雲裳甚至有了將寶兒培養成自己的接班人的打算。

    念頭在楚雲裳的腦海裡一閃而過,楚雲裳岔開了心思,望著蕭慎說道:「其實我並不想殺人,也沒有拿誰立威的意思,彭飆這個人你我都瞭解,如果他聽話,絕對會讓人眼前一亮,但是一旦不聽話,又絕對會讓人大吃一驚。關鍵是看他聽誰的話。」

    後面的話她沒說完整,蕭慎也略知一二,他嗯了一聲,繼續聽著。

    楚雲裳接著說道:「你也看到了,知白還小,難成大事,要真的想讓楚國國內徹底穩固,必須有用一些極端的手段,不能驅逐了秦國這匹狼,反而在楚國國內留下了彭飆這頭虎,所以,彭飆,必死!」

    必死兩個字,楚雲裳稍稍咬了咬舌頭,加重了音節,也加重了必殺彭飆的決心。

    蕭慎覺得楚雲裳這話有點繞,一時沒想明白,等到楚雲裳一步一步的離開聽風亭的時候,他才恍然大悟。

    楚國雖好,卻未必是她的久居之處,要知墨龍國,還有一個墨染塵。

    想著此點,蕭慎有點輕聲歎了口氣,而後,他的手指,輕輕撫摸上自己的眉角,將自己的愁容撫平。

    來到楚國,愁緒反而變得多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

    楚國地處南方,鄴城之內有一條大河湯湯流過,即便是夏日,天氣依然算不得燥熱。

    溫暖的陽光下,兩道小小的人影,發出陣陣清脆的笑聲,拉扯著手裡的細線,將天空飛翔著的風箏越放越高,小小的人影臉上的笑,也是越來越濃。

    楚雲裳走過來的時候,楚知白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忽然推了寶兒一下,就要跑開。

    楚雲裳微微一笑,出聲叫喚道:「知白。」

    她不叫皇上,而是直接叫出名字,楚知白年紀雖小,心智倒也成熟,不由眉頭蹙起,怫然不悅。

    楚雲裳也不管他是個什麼反應,上前拉起他的小手,寶兒見狀,不知道該怎麼辦,楚雲裳說道:「接著放風箏,我很喜歡。」

    「是,公主。」寶兒越來越適應和楚雲裳在一起的日子,說起話來也很調皮,並不生分,楚雲裳也不在意。

    楚知白不知道怎麼回事,對楚雲裳有些敵意,用力的拽動著小手,要將手從楚雲裳的掌心掙脫出來。

    他小小的一張臉,佈滿了煞氣!

    楚雲裳不以為意,輕輕的將他的手握著,不讓他掙脫,隨手指了指天上的風箏,問道:「知白,你看到那只風箏了嗎?」

    「看到了又如何?」楚知白語氣不滿。

    「那你覺得,風箏要飛起來,需要什麼?」楚雲裳輕聲細語。

    楚知白不解其意,嗆聲說道:「誰不知道,自然是風。」

    「那麼,如果只有風的話,風箏能飛起來嗎?」說著這話,楚雲裳看向寶兒。

    楚知白很聰明,立即說道:「還需要人。」

    「果然很聰明。」楚雲裳滿意的笑了笑,繼續說道:「你說的沒錯,風箏要飛上天,除了要有風之外,還需要人。沒有風,風箏飛不起來,沒有人,風箏更飛不起來,但是,你有沒有看到那根繫住風箏的線呢?」

    楚知白雖然有點早熟的傾向,年紀畢竟還小,即便是一國皇帝,也不過是溫室裡的花朵,加之楚太后一直都將他保護的很好,從未經受過風雨,又哪裡聽的出來楚雲裳話語裡的機鋒。

    他不滿的撇嘴說道:「長公主,你要說什麼就直說。」

    楚雲裳哈哈一笑,並不著急說話,她的手指輕輕一彈,就聽「啊」的一聲,寶兒大叫起來:「不好了,風箏飛走了。」

    楚知白臉色微微一變,抬頭看向天空,眼看那風箏越飛越遠,悄然之間,攥起了小拳頭,表達對楚雲裳的不滿。

    「你為什麼要將線弄斷,你要做什麼?」楚知白憤怒的說道。

    楚雲裳心想真是小孩子心性,自然不會計較,她依舊有足夠的耐心,輕聲說道:「太后臨終之前,將你托付給我,讓我將你撫養長大,教會你為人處世的道理,我原本以為你最聽太后的話,卻沒想到,你讓我很是失望。」

    「你……」楚知白作為皇帝,畢竟還是有傲氣的,只是才說一個字,似乎是想起了死去的楚太后,眼眶一紅,幾乎要流下眼淚來。

    楚雲裳見時機差不多了,慢慢的將他的手放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說道:「知白,太后有沒有對你說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說過的。」雖然臉色還是不太好看,楚知白回答的語速快了不少。

    楚雲裳再道:「那麼如果以放風箏來看的話,你覺得,誰是那天上飛翔的風箏,誰是那繫住風箏的線,誰又是那地上放風箏的人呢?」

    楚知白微微一愣,低頭苦思,楚雲裳見狀,就是知道楚知白雖然有傲氣,卻並非是無藥可救,看來這些年,楚太后沒少言傳身教。

    過了好一會,楚知白抬起頭,看著楚雲裳,認認真真的說道:「你是不是想告訴我,我是那天上飛著的風箏,太后娘娘是那根繫住我的線,楚國的千萬黎民百姓,是那放風箏的人?」

    楚雲裳原本以為楚知白小小年紀,未必能夠想明白這一點,一聽楚知白的回答,眼前頓時一亮,她用力的點了點頭,說道:「說的沒錯,可是,太后死了,繫住風箏的線就斷了,接下來,風箏的結果會是什麼呢?」

    楚知白沒有著急回答,而是抬起頭,看向頭頂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了一陣風,原本越飛越遠的風箏,又是被吹了回來。

    風箏在天空中打著盤旋,忽然,筆直的墜落下來,墜落在楚雲裳和楚知白的眼前,摔的粉碎。

    寶兒跑過來撿起風箏,可惜的說道:「摔壞了,沒得玩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楚知白當即臉色大變,風箏斷掉了線,結果是什麼,不言而喻。

    要麼,是越飛越高,要麼,是從天空中墜落於地,粉身碎骨。

    而他就是天上飛著的那只風箏,風箏的結果,就是他的結果!

    楚知白的額頭上,隱有冷汗冒了出來,楚雲裳見他如此,心底微微一軟,最是無情帝王家,普通家的孩子,十來歲正在學堂上學,不諳世事,打打鬧鬧,而楚知白,卻是知道了如此多的人情世故,背負了如此艱巨的責任。

    不得不說,生於皇族,是最大的幸運,可反過來,也是最大的不幸!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楚知白點頭,動作很是僵硬。

    楚雲裳於心不忍,又是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說道:「知白,你很聰明,也有傲氣,這是作為皇帝最基本的素質,但是,眼下的情況是,太后死了,風箏的線斷了,你該怎麼辦?」

    楚知白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猶豫再三,鼓足勇氣道:「長公主,現在,你就是那根線,我就是你手裡的風箏!」

    「好,說的好!」楚雲裳內心波瀾橫生,絲毫不吝嗇讚美之詞。

    她接著說道:「你能明白這一點就好,不過不管是我,還是太后,都只是那根線,而不是放風箏的人,楚國上下,千千萬萬的黎民百姓,才是放風箏的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要風箏越飛越高,則必須穩定民心,民心穩,邦國定,民心散,邦國崩。這個道理,你可懂?」

    「懂的。」楚知白嗯了一聲,小小的臉上,流露出幾分堅毅之色。

    「如此甚好,太后娘娘,也該放心了,知白,你很棒。」楚雲裳誇讚道。

    意外的是,楚知白的小臉上,並無露出任何的驕矜之色,反而滿臉的凝重,而後,他退後兩步,對著楚雲裳彎了彎腰,恭敬的說道:「長公主,對不起,我錯了。」

    楚雲裳微微一笑,將他扶起,柔聲說道:「知白,你還小,苦了你了。」

    「我……我……」楚知白嘴唇蠕動了幾下,有話要說,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反而是掉下幾顆眼淚。

    親情維繫,血濃於水,楚雲裳的心,也是變得異樣的若軟,她輕輕的將楚知白攬入懷裡,說道:「知白,若是太后泉下有知,也是會倍感欣慰的,楚國男兒,有淚不輕彈,你要堅強!」

    「是!」楚知白哽咽回應。

    「好了,去玩吧,別讓寶兒等的久了,一會會有人送上新的風箏來的。」楚雲裳安慰道。

    楚知白離開她的懷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慢慢跑開,過了一會,又是有清脆的笑聲傳來,楚雲裳心裡極大的欣慰,知道這一局,自己算是破了。

    蕭慎就在楚雲裳身後不遠,聽的楚雲裳這一番話,也是心裡微微一震,原本她一直都覺得楚雲裳此人太過出塵脫俗,不染塵埃,卻是未曾想到,楚雲裳對於帝王心術的運用,也是如此的爐火純青,著實讓他大吃一驚。

    「恭喜了。」他笑瞇瞇的說道。

    「楚太后算無一漏,我不過是借花獻佛。」楚雲裳笑著說道。

    「即便如此,能夠做到這一點也不容易,楚知白雖小,畢竟還是皇帝,不說大權在握,也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可以比擬的。」蕭慎感歎說道,又是見得遠方寶兒和楚知白玩在一塊的身影,愈發覺得楚雲裳目光深遠,心思深沉。

    楚雲裳心裡也是開心,雖然對楚知白釋放善意,有親情的成分在內,但更多的,這是維繫楚國上下穩定一心的第一步,而第二步,則是對彭飆出手。

    她,忽然很是期待!

    ……

    豐寧宮內,花團錦簇;絲竹悠揚,人聲鼎沸。

    楚國大軍即將出征,長公主楚雲裳親自杯酒為彭飆踐行。

    文武百官齊聚如此,心思雖然各異,卻都是盡情談笑,將所有的煩惱都拋之腦後。

    更有一些人,明為為彭飆壯行色,實則是要看看楚雲裳是否還有其他的手段。

    當日皇極殿內,楚雲裳指東打西,手段出神入化,無意間將文臣武將玩弄於手掌之心,使得所有人都有苦不堪言,雖然令的一些人誠心折服,卻也有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顧,認為楚雲裳不過是一個只會玩弄權術的公主,難成大事。

    楚國這盤棋,可不僅僅是玩弄權術就能夠掌控在手裡的,鹿死誰手,還未可知。

    眾人之中,一身黃金鎖甲的彭飆,尤為顯目。

    他面容粗獷,氣息霸烈,大馬金刀一坐,便是產生了一種強大的氣場,讓人不敢親近,孑然自傲。

    「長公主到!」

    隨著一聲尖細的嗓音響起,豐寧宮內,眾臣立即噤聲,齊齊朝宮門口看去。

    四個宮女在前方引路,楚雲裳一行,款款入內。

    近了,近了……

    隨著宮女入內,楚雲裳也是一步一步的,映入眾人的眼簾之中。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著楚雲裳的真容,有人目瞪口呆,有人手足發顫,有人倒吸冷氣,更有人目放精光,就連彭飆,也是一眼沉陷,眉峰緊蹙,難以自拔。

    當日皇極殿內,一道簾幕相隔,隔絕了所有人的視線,讓眾臣只是感受到了來自楚雲裳身上的無上權勢,而忽略了她的長相如何。

    這一點,甚至引發了一場小範圍內的討論,有人認為楚雲裳一定貌不出眾,頭角崢嶸,甚至剛才,都還有人拿著楚雲裳的長相打趣。

    但是,當楚雲裳真正出現的這一刻,所有的人,都閉上了嘴巴。

    無人,再敢輕言一句話。

    如若不是有司儀太監喊出那一嗓子,眾人幾乎都要以為是有仙女臨塵,楚雲裳的美,美的出塵脫俗,美的不染煙塵,美的,讓所有人,都神魂顛倒。

    楚雲裳將眾人的目光盡收眼底,面容平靜如水,她本就是要製造一場轟動,不管是以色誘人也好,以勢壓人也罷,總之,今日這一場壯行宴,宴無好宴。

    而今日,也正是她立威之時。

    嘴噙輕笑,楚雲裳緩緩入內。

    今日的她,盛裝打扮,一身白衣及地,上繡金色蝴蝶暗紋,一頭青絲,淺淺挽起,額間一枚夜明珠雕成的月牙,散發出淡淡的光芒。娥眉淡掃,面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映不住絕世容顏。

    她一路走來,不急不緩,裙角飛揚,似乎可招來蝴蝶,圍繞著她蹁躚起舞,一舉一動,皆自在翩然,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仙子入凡塵,如何不令得眾臣神魂授受!

    「見過長公主。」終於有人醒過神來,恭敬說道。

    「見過長公主!」

    「見過長公主!」

    ……

    聲音陸續響起,眾臣皆是折腰。

    楚雲裳淺淺一笑,手,輕輕揚起:「起來吧。」

    她一路走過,香風四溢,直接走到了鳳椅之上,端然入座。

    有心人發覺鳳椅之前的珠簾沒有垂落,不由心下暗喜,更有人驚艷過後,心頭暗揣,眾人,各有心思。

    「來人,上酒,本宮今日與群臣同飲,為彭將軍壯行。」楚雲裳開口說道。

    「是!」

    立即有宮女上了酒來,如穿花蝴蝶一般穿梭於眾臣之間,上了酒菜。

    只是宮女雖可人,卻是無一人多看一眼,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楚雲裳的身上,隨著楚雲裳的一舉一動,心潮起伏澎湃。

    「彭將軍,本宮敬你一杯!」楚雲裳舉起酒杯,對著彭飆,遙遙相敬。

    彭飆下意識的舉起酒杯,待發覺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就是臉色微微一變,暗道不妙。

    楚雲裳今日盛裝出宴,丰姿驚人,竟是無意間牽扯住了所有人的心弦,即便是有人心思不和,在她的美色的傾倒之下,都幾乎忘掉了自己的立場。

    而他屁股下的椅子,也似乎是長了刺一般,要坐不穩了。

    深吸一口氣,彭飆回應道:「謝過長公主。」

    說完,彭飆一口氣將杯中酒喝掉,先發制人。

    楚雲裳微微一笑,不以為意,喝掉杯子裡的酒。

    而後,楚雲裳的皓腕再度一抬,手裡的杯子,迎向眾臣,巧笑倩兮:「本宮再敬諸臣一杯,楚國,離不開眾臣的襄助扶持。」

    說著,楚雲裳站起身來。

    「嘩……嘩……」

    眾人皆是起身,遙遙相敬:「謝過長公主。」

    一杯飲盡,彭飆後背,已然有冷汗冒出。

    眾臣都是站了起來,唯獨他坐著不動,明顯,是要被楚雲裳孤立於外了。

    這一手,殺人不用刀,偏偏戳中人的痛處,讓人痛的要死要活。

    三言兩語,不痛不癢,彭飆,卻是心神微亂。

    下意識的,竟是對楚雲裳有些後怕,這個女人,不簡單。

    「第三杯,本宮再敬彭將軍一杯,將軍為國分憂,出生入死,本宮祝將軍有一個遠大前程。」

    一杯酒,再度指向彭飆。

    眾人的視線,如楚雲裳所願,再一次落在彭飆的身上。

    不明其意的人認為彭飆皇恩盛寵,無弗及遠,知道的,則是明白,楚雲裳這是以酒為刀,欲斬彭飆的銳氣。

    彭飆臉色大變,這一杯酒,不喝不可能,可是,怎麼喝,卻是一個大問題。

    如果說楚雲裳的第一杯酒是試探他的態度的話,那麼第二杯酒,就是發動群臣,對他的圍攻挑釁,第三杯,則是真正的重頭戲。

    好心機,好手段!

    便是彭飆,也不得不佩服這個才進宮兩天的長公主了。

    他緩緩起身,舉起手裡的酒杯,面色嚴峻的說道:「長公主太客氣了,微臣所作所為,不過臣子本分,當不得長公主如此厚愛。這杯酒,微臣敬長公主。」

    彭飆仰起脖子,一口氣將酒喝掉。

    楚雲裳臉上笑容不變,心底卻是起了寒意。

    彭飆表面看去粗糙魯莽,實則粗中有細,細中有粗,已然明瞭了她的意圖,反過來借第三杯酒來敬她,大有化開她這一局的意思。

    不過楚雲裳這三杯酒,本就是一個開端,遠遠不足以一棍子將彭飆打死,也就輕聲一笑:「如此甚好。」

    她也是喝掉了杯子裡的酒,至於甚好,哪裡好,這個謎團,就交給眾臣去猜吧。

    三杯酒後,楚雲裳皓腕一抬:「宴!」

    宴起,眾臣觥籌交錯,你來我往,只是,所有人都留了一個心思去觀察楚雲裳,除了為楚雲裳的傾世容顏傾倒之外,更多的,還是為楚雲裳的驚世手段而心駭。

    沒有人敢去想像,一旦楚雲裳在楚國站穩了腳,楚雲裳,會不會變成第二個楚太后,甚至,比楚太后更為強勢,更為可怕!

    楚雲裳設壯行宴,雖為宴會,卻更多的是瞭解楚國文臣武將的立場,宴席上,她言笑晏晏,極為親民,卻自有凜然不可侵犯的丰姿。

    宴席過半,楚知白出現在了豐寧宮,宣讀了一份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楚國長公主華韶,於危授命,繼承皇統……特令為楚國大軍監軍,隨軍遠征……欽此……」

    楚知白來的快,去的也快,在眾臣還沒反應過來之時,就已經悄然離去。

    楚知白一走,眾臣頓時炸開了鍋,臉色大變。

    楚雲裳監軍,隨軍遠征,是否代表,楚國三軍軍權,由楚雲裳一手掌控?如若如此,彭飆彭將軍,在軍中,可還有立足之處?

    名為監軍,實為削權!

    果真是宴無好宴!

    好心智!好手段!

    群臣顫慄,各個臉色大變,卻是無一人敢言語。

    彭飆怒然拍桌而起:「長公主,這是什麼意思,還望給我一個解釋?」

    「哦?將軍似乎對本宮有所不滿?」楚雲裳輕輕一句話,一帶而過。

    「長公主,微臣統軍多年,從未出錯,征戰四方,大戰百起,從未有人指手畫腳,長公主如此,未免對微臣不公,微臣自是不滿。」彭飆疾言厲色,終於著急了。

    楚雲裳笑的春光燦爛:「將軍誤會了,如今四國大戰,楚國上下,風雨飄搖,岌岌可危,本宮親自監軍,乃是為了安定軍心,振作士氣,將軍多慮了。」

    「你……」

    楚雲裳那張明艷的臉,晃的彭飆有點眼花,他恨不能一手將楚雲裳的臉給抓花掉,卻是知曉自己不能輕舉妄動,不然以前的努力,就付諸流水了。

    可是該死的,若讓他放權,那更是不可能!

    但楚雲裳說的一板一眼,字字皆是為國出發,他根本就找不到反駁的立場!

    這讓他如何不急,如何不怒!

    「將軍有話不妨直說。」楚雲裳自動過濾掉彭飆的失態,語氣輕盈。

    「微臣以為,監軍萬萬不可,以公主玉體之尊,若是在戰場上不小心受了傷害,如何給楚國上下一個交代!若是長公主執意監軍,微臣有個請求,望長公主簽下生死狀,一入戰場,生死不計!不然微臣,萬萬不敢擔如此責任!」咬著牙,彭飆一字一頓的說道,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他的意思很明顯,若是楚雲裳執意監軍,一到戰場之上,即便沒被秦國方面誤傷,他也會趁機傷人。

    這話一出,群臣臉色皆是一變,有人驚詫彭飆之大膽,有人幸災樂禍,更有人,望向楚雲裳,不知她會如何破題。

    楚雲裳臉色不變,心裡冷意愈盛,這彭飆,果真是狼子野心!

    「簽下生死狀,也未必不可。不過將軍是否也可立下軍令狀,這一戰,只許勝,不許敗,若敗,將軍提頭來見!」楚雲裳淡淡說道。

    有勢不再聲高,楚雲裳輕言輕語,話鋒,卻再次落在彭飆的身上。

    彭飆臉色一陣白一陣青,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他原本以為一道生死狀,足以將楚雲裳給將死,卻未曾想到,楚雲裳順著他的話,提出立下軍令狀。

    若敗,提頭來見。

    眾臣也是嚇一大跳,戰爭非同兒戲,勝敗乃兵家常事,即便彭飆是楚國的百戰大將軍,也不敢輕言自己百戰百勝,更何況此次秦國方面,大軍百萬,又有秦太子親自督軍,楚國方面,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勝算。

    「微臣以為,萬萬不可……」一個不和諧的聲音,在豐寧宮內響起。

    說話的是白髮蒼蒼的龍大人,龍大人喝了不少酒,扶著桌子才面前穩住身形,老臉通紅,不知道是酒精的緣故,還是急的。

    「龍大人認為不可,是覺得簽生死狀不可,還是立下軍令狀不可?」楚雲裳本以為該是梁新波之流跳出來為彭飆掩護才對,卻沒想到是龍大人,心下立時不滿。

    龍大人通紅的臉一白,急聲說道:「微臣以為都不可,長公主玉體尊貴,彭將軍又是楚國的中流砥柱,萬萬不能兒戲!」

    「兒戲,敢情說了半天,龍大人竟是認為本宮在兒戲?」楚雲裳不給面子,大聲怒斥!

    龍大人嚇一大跳,腿下一軟,摔倒在地,爬了好幾次都沒爬起來,極為狼狽,可是,無人敢笑!

    「長公主,龍大人也是一片好心,公主這話,過了,過了……」梁新波終於開口說道。

    楚雲裳大手一指,冷笑連連:「梁尚書,你是個什麼東西,難道本宮做什麼事說什麼話,還需要你來指手畫腳不成?你這個尚書,是不是不想做了?」

    梁新波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就是一頂大帽子扣了下來,直扣的他手腳冰涼,身體發顫,他顫聲說道:「長公主誤會了,微臣也是一片好心。」

    「哼,一片好心,你的意思是,本宮連是非黑白都分辨不清,故意為難你了?」楚雲裳的聲音再次拔高,幾乎震破梁新波的耳膜。

    「這……」梁新波嚇的心膽俱裂,哪裡還說的出話來。

    楚雲裳又是一聲冷笑,雙眸微微閉起,橫掃群臣一番,聲音不高不低,卻威勢凜然:「還有誰有話要說的,不妨如梁尚書一般,一併說來,本宮一一聽著就是……若是有人對本宮不滿,也儘管直言進諫……本宮一併,一一解答,讓所有人都滿意!」

    梁新波本就被楚雲裳擠兌的無話可說,又是被點名,心下惱怒,一摘官帽,大聲說道:「好一個長公主,這個官帽不要了,又能如何?」

    「你……是在威脅我對嗎?」楚雲裳死死的盯著他,聲音卻是低了下來。

    梁新波摘下官帽,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微臣老矣,人微言輕,豈敢威脅長公主。不過微臣有一言相告,長公主若是執意一意孤行的話,楚國,恐怕遲早會毀在長公主手裡。望長公主莫要剛愎自用,自毀長城!」

    這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引的眾人臉色大變。

    有人慌了,有人亂了,一些有幾分醉意的人,大驚之下,出了一身冷汗,渾身濕了個通透。

    太大膽了!

    喧囂鼎沸的豐寧宮,一片死寂,無人敢開口說話,就連呼吸,都死死的壓著,唯恐一個不小心,成為眾矢之的。

    梁新波摘下官帽,以死相逼,無疑是將楚雲裳逼入了絕地,一句楚國遲早會毀在她的手裡,更是大大的打擊了她的威勢。

    這時,彭飆笑了,笑的輕鬆愜意。

    楚雲裳強勢又如何,如今根基未穩,拿什麼和他鬥?

    好一會,楚雲裳忽然笑了:「梁尚書,過了,過了……」

    梁新波不解其意,微微一怔,就聽楚雲裳又是說道:「梁尚書錚錚傲骨,忠心為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本宮豈敢強求之,既然梁尚書有意為年輕人讓路,本宮自當允之。」

    停頓了片刻,楚雲裳一語落定:「准!」

    「這……」所有人,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竟然,答應了。

    「長公主,萬萬不可,梁尚書不過是意氣用事……」

    「鍾大人的意思是,本宮也是在意氣用事?」楚雲裳斜睨那人一眼,聲音冷峻。

    「微臣不敢!」鍾大人連忙下跪,磕頭授首!

    而梁新波,此時,則是一臉死灰之色,她萬萬沒想到,楚雲裳竟是殺了一個回馬槍,三言兩語,將他給搬開了。

    以死相逼不成,反而是真的將自己逼的窮途末路。

    憤怒、委屈的情緒一起湧向心頭,梁新波眼前一黑,真的昏了過去。

    偏偏楚雲裳這時說道:「梁尚書果然老了,看來,真該多給年輕人機會啊,不知眾臣,意下如何?」

    哪裡還有人敢回應,他們都知道,一旦開口,梁新波,就是自己的下場。

    廢掉一個梁新波不要緊,但是這一招殺雞儆猴,卻是死死的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嚨,讓人疼的難以呼吸。

    「妖孽!」有人在心裡驚呼。

    豐寧宮內,再次一片死寂,彭飆眉角,劇烈的跳動著,情緒,已然到了爆發的邊緣。

    楚雲裳見效果差不多了,也懶的廢話,直接起身:「彭將軍,請跟我來,本宮有話要說。」

    話音落,楚雲裳飄然離去,留下一地人呆若木雞。

    彭飆暗中攥了攥拳頭,大步跟上……既然彼此的顏面已然撕破,就怪不得他趁早下手了!

    眾人看著彭飆遠去的身影,面面相覷,這,又是怎麼回事……

    楚雲裳太厲害了,東一招西一招,完全無跡可尋,打的人痛了,偏偏無法還手……不知道為何,他們看著彭飆的背影,隱隱覺得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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