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89章 無雙詔令 文 / 經綸
酈城將軍府內,楚雲裳高坐在將軍椅上,徐森站在一旁,他看了看下邊鄭浪馮秋和孟固幾人,輕聲一歎,拿過一本名冊遞給楚雲裳,恭敬的說道:「長公主,這是剛剛整理出來的部分戰死的將領的名單,請您過目。」
楚雲裳接過看了看,面無表情的掃視了幾人一番,緩緩說道:「知道了,你做主安排後事。」
徐森沉重的點了點頭,說道:「關於第四軍團新的統領,不知長公主是何安排?」
「依照戰功來計算吧。」楚雲裳心情也是極為複雜。
「是!」徐森大聲聽令。
楚雲裳擺了擺手,示意他情緒收斂一點,說道:「現在還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武城之戰,才剛剛開始,秦太子之能,你們也都是見過了,用深不可測來形容,毫不過分,接下來的戰爭,不知道你們有沒有什麼看法?」
馮秋沉吟了一會,緩緩說道:「秦太子在墨龍國生活十五年,對墨龍國的風土人情極為熟悉,也是熟讀墨龍國的各種兵法,兩兩相剋,極為難纏。」
鄭浪猶豫了一下,低聲說道:「微臣聽說過一個消息,不知該說還是不該說……」
「說!」
鄭浪嗯了一聲,接著說道:「聽聞十年之前,尚是弱冠之齡的秦書容參加了一場墨龍國的殿試,曾經取得探花之名,只是不知傳聞是真是假,但是以這一點來看,秦書容的確是博覽群書,文武全才,十五年來的養精蓄銳,一旦發作,非同小可。」
孟固眼前一亮,笑著說道:「這一點,微臣也是聽說過。」
其他幾人也是相繼點頭,楚雲裳卻是一聲苦笑:「這個傳聞,是真的。」
「啊……」諸人目瞪口呆。
楚雲裳自也不好解釋,她之所以知道這個消息,是因為那一年的殿試,是非常古怪的一場殿試,參加殿試的人,除了化名的秦書容之外,還有她和墨染塵,那一年,墨染塵是狀元,她是榜眼,秦書容是探花。
不過正是因為三人身份作假的緣故,是以狀元郎探花郎和榜眼郎,在最終的昭告公佈天下之後,同一時間消失了,換而言之,那一年,墨龍國朝廷,雖然流傳著關於三個人的傳說,卻又是鬧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後來因為墨龍皇將這件事情硬生生的壓制了下去的緣故,事情並未廣為傳開,只在民間有著一些小道消息流傳。
事實上,楚雲裳也是前不久才得知那年的狀元郎是墨染塵,至於探花郎是秦書容,也是今日聽了這話才得以確定。
而正是因為確定了,才更加頭疼。
秦書容身上的光環越多,這一仗,就越發的難打。
「這件事情先不要說了,說說接下來的軍事部署。」楚雲裳擺了擺手,岔開話題。
雖然幾人都對這樁陳年秘聞極有興趣,但楚雲裳不說,也不好過問,也就圍著軍事地圖,一起商榷起來。
最終定下方案,由鄭浪和馮秋,繼續坐鎮武城和遷城,第二軍團環衛流雲山,第三軍團,環衛風水井,第四第五軍團,坐鎮丘陵山,至於第六第七第八軍團,則是鎮守酈城,由徐森率領,機動作戰。
戰略戰術定下來之後,楚雲裳說道:「秦國方面今日小敗,不出所料,短期內定會捲土重來,諸位務必穩定軍心,隨時準備大戰。」
「是!」諸人見楚雲裳面色嚴肅,不敢鬆懈。
楚雲裳滿意的點了點頭,又是說道:「秦書容用兵,虛虛實實,我們日前派出去的探子,未有傳回一點消息,關於秦軍的兵力虛實和分佈情況,我們目前一頭霧水,這是極為不利的現象。我提議,再增派一些探子前往秦國打探秦軍情況。」
「長公主,我願意率軍前往!」孟固第一個人站出來說道。
劉寒也是大步上前,說道:「長公主,我也願意!」
緊接著,何明魯智幾人也是站了出來,就連徐森也是積極請願。
楚雲裳淡然一笑:「斥候不同於行軍作戰,講究隱蔽性,同時也是極為危險,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願為長公主效犬馬之勞!」沒有一個人後退,齊聲恭敬道。
楚雲裳要的就是這份軍心的凝聚性,之所以在這個時候拋出這個話題,本意就是驗收這一戰之後的成果,見狀,相當滿意。
她擺了擺手,說道:「我相信你們的衷心,也不懷疑你們的能力,不過這事我另有安排,我決定,由我親自前往!」
「萬萬不可!」徐森臉色大變。
楚雲裳大手一抬,打斷其他幾個要說話的人,臉色板起,厲色道:「軍令如山,不得有違,事情就這麼定了。徐森,你下去挑選三十個精兵,隨我前往!」
「這……」徐森臉色極為難看。
楚雲裳不給他說話的時候,又是吩咐了幾句,就是敕令幾人退下。
新的一天,時間過的很快,入夜,一輪明月橫照長空。
楚雲裳率領著三十名斥候兵,匯聚在丘陵山下。
「這次行動,關係重大,希望大家小心行事,最多一天,明日這個時候,不管有沒有查到消息,都要立即返回,如有重大情況或者出現意外,保命要緊,切記不能意氣用事!」
「是!」
三十個黑衣斥候齊聲呼應,一個個心頭溫熱,戰場殘酷,素來不是講人情冷暖的地方,軍令更是如山,個人生死無關緊要,可是楚雲裳竟然還會關心他們的死活,如何不令人感動。
楚雲裳也不廢話,讓人準備了三十隻信鴿讓他們帶著,一旦收集到消息,就立即發回信鴿。
雖然她也知道,在秦軍的攔截之下,信鴿根本就無法飛行,但是也必須這麼做。
精心安排好之後,楚雲裳翻身上馬,帶領著三十名斥候,翻越丘陵山,捲起滾滾煙塵而去。
徐森幾人目送著楚雲裳離去,良久,才收回視線。
孟固忍不住問道:「徐將軍,你說長公主會不會出事?」
「閉嘴!」徐森惡狠狠的怒罵了一句。
「是!」孟固趕緊閉上嘴巴,大好男兒,眼眶一片濕潤,其他幾人,亦是心潮起伏澎湃,這一夜,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
楚雲裳的想法卻是很簡單,今日親眼目睹了賀雙的死之後,她就是知曉,楚國大軍之中,領軍作戰的能人雖多,但是個人武力值卻不算太高,在這種情況下,深入敵腹,一旦被人發現,勢必在劫難逃,就算是真的得到一些關於秦軍的消息,也是毫無用處,只有她親自前往,才是最穩妥的做法,雖然她的心裡也並不輕鬆。
夜色如水,在夜色的掩蓋之下,楚雲裳一行深入丘陵山中,入山之後,三十人的斥候小隊,又是分成六個方向,分別散開。
楚雲裳帶領著其中五人,一路疾行,空寂的山林之中,唯有沉悶的馬蹄聲,聲聲響起。
翻越丘陵山之後,隱隱可見秦軍的軍營,楚雲裳一行才下去不遠,就是聽到一聲暴喝:「有敵情,快來人,抓住他們。」
那警覺的聲音剛剛發出,楚雲裳手裡的弓箭就是射了出去,咻的一聲,長箭過後,黑暗中,一道人影砰然倒地,濺起滿地灰塵。
而隨著那人的一聲大叫,秦軍隨之驚動,原本靜寂的夜晚,立即變得喧囂熱鬧起來,無數道人影從黑暗之中齊齊衝出,圍向楚雲裳一行。
「該死的,中埋伏了。」
楚雲裳一聲冷笑,卻不驚慌,一連射殺數人,大聲發令:「各自散開!」
她用力一夾馬腹,不退反進,朝著秦軍衝了過去,一手摸起馬背上的長刀,一路砍殺而過,硬生生的殺開了一道血口子,一人之威,無人能擋。
「快,快,攔住她。」
不斷有人尖叫著發令,可是已經遲了,楚雲裳一馬當先,越跑越遠,很快就消失在了秦軍的眼中。向著黑暗深處,奔馳而去。
楚雲裳一人一馬消失之後,暗夜之中,厲平緩緩走了出來,盯著楚雲裳消失的人影,一聲冷笑。
「厲將軍,為何放任那人離開?」一名秦軍疑惑的問道。
「殿下有言,今夜有朋自遠方來,自然是要好好的熱鬧一番了。」厲平促狹的道。
如若楚雲裳發現了這其中的古怪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但是即便是吃驚,也是無路可退。
她本就下定決心要和秦國打一場硬戰,這場硬戰,自然是從今夜開始,摸清秦軍的虛實,然後迎頭給予痛擊,這是她計劃之中,極為重要的一環。
楚雲裳一路走過,於黑暗之中,順手斬殺了一名秦軍,順便換上秦軍的鎧甲。
「來者下馬?」又是有幾個秦國士兵圍了上來。
「我乃秦軍斥候,查探到楚軍前線的消息,有重要情報,要向殿下回報。」楚雲裳改變嗓音,沉著應付。
「原來如此,那你趕緊去吧。」
楚雲裳點了點頭,就要策馬離開,忽聽那人大聲道:「不對,斥候兵統歸厲將軍管制,你到底是什麼人?」
楚雲裳心中微微一震,心知被識破了。
她看了看那幾個人一眼,歎了口氣,手起刀落,帶起一抹腥風血雨。
一路前行,楚雲裳時不時聽到丘陵山山腳下傳來交戰的聲音,知道跟隨她前來的三十名斥候兵只怕是凶多吉少,雖然早知結果如此,還是心裡一陣難受。
深夜時分,楚雲裳到達了秦軍的大軍駐地,她立身於一棵樹上,一眼望去,只見前方,星羅棋布般,無數秦國兵馬,列陣嚴明,密佈在大地上。
楚雲裳一看就是一驚,心裡陡然冒出一個不妙的想法。
觀秦書容治軍之言,陣法領悟之深,昨日一戰,應該不會敗的那麼快才對?
難道是秦書容故意示之以弱,麻痺她不成?
楚雲裳越想越是覺得有這種可能,心底也是寒意直冒,若是真的如此,這個秦書容的心機之深,也未免太可怕了。
秦國的兵力,本就比楚軍多出幾十萬,人數上佔盡優勢,而在行軍佈陣方面,秦書容更是獨出機杼,幾乎每一個士兵,都發揮出了最大的作用。
楚雲裳越看,越是驚歎不已。
秦書容十五年磨一劍,果然非同小可。
她認認真真的將秦軍的兵力分佈記在腦海裡之後,人影一閃,下了樹來,隨後幾個起落,化作一道黑色的人影,朝著軍營腹地而去。
楚雲裳藝高人膽大,百萬大軍之中,如入無人之地,身影迅若閃電,於營帳之中飄飄蕩蕩,最終,在軍營之中最大的營帳之外停下了腳步。
此時,營帳之中,秦書容剛剛收到一封飛鴿傳信,他看過之後,微微的笑了笑,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朝著身後不遠的一名黑衣劍侍說道:「今夜有一場大戲好看了。」
黑衣劍侍名叫飛雪,她疑惑的說道:「不知殿下所言何意?」
「楚國長公主要來,難道不是大戲?」秦書容笑道。
飛雪微微一愣,也是笑了:「這楚華韶,倒是好大的膽子,難道就不怕有去無回?還是說,她篤定了殿下會憐香惜玉,不忍心殺她?」
「那你覺得,我會殺她嗎?」秦書容笑瞇瞇的反問。
飛雪察覺到秦書容眼中的一抹精光,俏臉微微一紅,不敢回應。
秦書容一聲大笑:「好了,下去吧。」
「是!」飛雪屈膝行了一禮,退了出去。
同一時間,營帳周圍的士兵,也剛好換了一輪。
這一切,都是在悄無聲息之中進行,楚雲裳匍匐在營帳不遠處的草地上,並沒有聽到秦書容和飛雪之間的對話。
眼看士兵輪換,楚雲裳人影一閃,暴起暴落,一掌斬在一名士兵的脖子上,隨之手掌胡亂在臉上抹了抹,一張早已準備好的人皮面具,覆蓋在了臉上。
她代替那名士兵,站在營帳的邊緣,負責守衛秦書容的安全。
營帳之內,秦書容一如既往的一身麻衣,衣和發都不拘不束,飄飄灑灑,難得一見的風流美公子。
秦書容當年以探花郎的身份名動墨龍國,身上自有一股濃郁的書生之氣,流露著一股安靜、智慧的氣息。這種男人,即便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楚雲裳也毫不懷疑他有朝一日會譽滿天下。
更何況,他本就是秦國的太子,秦國之內,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那個人。
營帳之內,燭光昏暗,秦書容坐在書案之後,凝眉看著桌上的那張行軍佈陣圖,從楚雲裳的位置看過去,可以看到這張地圖上的一個角落。
「全面進攻防線圖?」
楚雲裳看的眼皮子猛的一跳。
若是能悄無聲息的臨摹下這張地圖,就能對秦軍接下來的行動瞭如指掌,這可是一份無價之寶!
忽然,一陣微風吹進營帳之中,燭火,隨之搖晃了幾下,幾欲熄滅,秦書容的面容於黑暗之中,朦朦朧朧,增添了幾分神秘的貴氣。
「拉上門簾。」秦書容抬頭看了楚雲裳一眼,開口說道,聲音輕柔平和,沒有一絲的血腥肅殺之氣,似是他本是一個秉燭夜讀的書生,而不是那個指揮千軍萬馬,縱橫捭闔的將軍。
但正是因為秦書容的聲音太平和了,楚雲裳反而覺得有點不對勁,她心裡微凜,一眼朝秦書容看去,去發現秦書容又是低下了頭,看著桌上的作戰圖。
「是,殿下!」
楚雲裳壓著嗓子應了一聲,大步走過去,將門簾拉上,她自己,也是進入了營帳之內。
就在這時,秦書容忽然笑了,他拍了拍手,淡然說道:「你膽子不小啊,莫非是不要命了不成?」
忽然在耳邊響起的聲音,似是有著一股出奇的魔力一般,令的楚雲裳臉色大變,身體微微一僵。
她甚至都不敢側頭去看秦書容,而是說道:「殿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她雖然驚訝秦書容的眼色之利,卻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不能自亂陣腳,不能就是自尋死路。
「還要裝嗎?」秦書容清徐的聲音再次傳來。
他這話,說的毫無煙火之氣,好似在說給不相關的人聽一般,始終未曾抬頭,一句話過後,照常提起狼毫筆,在行軍作戰圖上寫下批注。
楚雲裳心裡一凜,愈發覺得秦書容手段不可以常理揣度之,卻也是臨危不亂,低聲說道:「殿下在說什麼?屬下不懂?」
秦書容呵呵一笑:「將軍營帳之外的守軍,每一個人我都瞭如指掌,難道你以為可以瞞過我,真是天真?」
秦書容終於抬起頭來,眼睛微微瞇起,看向楚雲裳,接著說道:「楚國和秦國,風土人情大不相同,就算是你易容之術再厲害,只聽你的呼吸,就足以看出所有的破綻了。」
他說的輕描淡寫的,偏偏每一句,都擊中了楚雲裳的要害。
楚雲裳一咬牙,正要承認自己的身份,好和秦書容開誠佈公。
卻是聽秦書容又道:「放心,我不殺你,你代我傳一句話回去,告訴華韶長公主,千萬不要自作聰明,人越聰明,往往死的越快。」
「是!」
聽的這話,楚雲裳心中微微一喜,卻是沒想到事情會柳暗花明。
秦書容聰明是不錯,但是一個人,太聰明了,反而未必是好事。
「殿下之言,屬下一定傳到。」
「那好,下去吧,速速離開。」秦書容揮了揮手,滿臉不耐之色。
楚雲裳不敢久留,轉身即走。
出了營帳,冷風一吹,楚雲裳頓時覺得後心冒了一身的冷汗,此行的目的既已達到,她沒有任何猶豫,人影一閃,消失不見。
楚雲裳剛一走,營帳一掀,厲平大步走了進來。
「殿下英明!」他大笑著說道,好不得意的模樣。
秦書容拿起茶杯,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而後自顧自的喝了一口,淺笑著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可惜,連一杯茶水都沒喝上。」
若是楚雲裳聽到這話,定然會大驚失色。
秦書容並非不知道她的身份,而是故意放她一馬,製造了一枚煙霧彈。
厲平又是說道:「殿下覺得,楚雲裳是否會上鉤?」
秦書容看了一眼桌子上擺放著的行軍作戰圖,沉吟著說道:「一半一半。」
他手指輕輕一彈,行軍作戰圖飛開,下面,竟然還有著另外一幅圖,而這幅圖,才是秦書容真正的作戰地圖!
楚雲裳一路往返,天亮時分,才回到酈城將軍府內。
她剛出現在將軍府門口,一夜未睡的徐森幾人就是迎了出來。
「見過長公主。」幾人恭敬的說道,也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起來吧,裡面談。」楚雲裳嗯了一聲,大步往裡面走去。
將軍府書房之內,楚雲裳濃墨重筆,將在秦軍營帳之內看到的行軍作戰圖勾勒出來,徐森幾人看的眼前大亮。
徐森讚歎道:「長公主,這個消息來的太及時了,不然以我們的兵力部署,定然要吃一個大虧。」
楚雲裳說道:「這份作戰地圖,你們好好的研究一下。」停頓了一下,她接著問道:「還有其他的人回來嗎?」
孟固立即將昨夜發生的事情一一敘來來。
昨晚跟隨著楚雲裳一起出發的三十名斥候,無一返回,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都死在了秦軍手裡,而飛回來的信鴿之中,有些裹夾著虛假的情報送了回來。
昨夜所傳回的情報,徐森幾人都是連夜分析了一番,若不是有楚雲裳帶來的消息的話,幾乎都可以以假亂真了。
楚雲裳安靜的聽著,忽然心意一動,說道:「那些情報在哪?」
徐森立即遞了過去,楚雲裳拿過,對照著自己帶回來的行軍作戰圖,看了好一會,忽然臉色大變:「不好,我上當了!」
「什麼?」徐森幾人,也是臉色鐵青,不敢置信。
……
兩日過後,蒼茫而洪亮的號角聲,再次響徹天地。
平息了兩天的秦軍和楚軍,再一次以武城和遷城為戰地,觸碰到了一起,全面戰爭來臨。
這一戰,在楚雲裳看來,也是最後的決戰!
密密麻麻的秦國士兵,如潮水一般的分成兩撥,氣勢洶湧,一往無前。
楚國方面,步兵,弓兵,重甲兵,騎兵……各種兵種,也是第一時間調動起來。
秦軍之中,一輛青銅馬車之上,秦書容望著前方秩序整齊,陣列嚴整的士兵,微微一笑,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豪氣。
「楚雲裳,今日,必將是我進軍天下的立威一戰,你,準備好了嗎?」
十五年的質子生涯,一朝蟄伏,便是十五年。
等待這一天,他等了十五年,熱血燃燒,也是燒了十五年,可人生,又有多少個十五年可以重來。
這一戰,他只許勝不許敗!
而且,有前期的後手在,他相信,這一戰,必然是名垂青史的一戰。
而楚雲裳,則是他平地天下,一統中原的第一塊墊腳石!
「前進!」
隨著厲平的一聲號令,大軍隆隆前進,捲起滾滾煙塵。
與之相對比的,武城的城牆之上,楚雲裳反而是對著身後的蕭慎笑了笑,她說道:「蕭慎,我從未求過你,但是今日,我求你幫我做一件事情?」
前期的幾場戰事,蕭慎並沒有參加,不是他不想,而是楚雲裳不肯,因為他的身份太過特殊,擔心造成不良的影響。
蕭慎早就心癢癢不已,此時聽的這話,就是問道:「什麼事?」
「幫我殺一個人。殺——厲平!」
厲平,秦國威名赫赫的威武大將軍,和楚國的鐵血無敵大將軍彭飆齊名,是一個極為難纏的人物。
楚雲裳知曉,她今日的敵人,是秦書容,她和秦書容之間,有一筆賬要算,那麼,厲平,就交給蕭慎來處理。
蕭慎笑了,笑的無比開心:「你還記得你當日問過我一句話嗎?你問我但不擔心被抄家滅族,我曾經回答過你,我不擔心,既然如此,普天之下,有何人不能殺,不敢殺!」
「好!」
楚雲裳和他拍掌,豪氣沖雲!
一如秦書容說這是他名垂青史的一戰一般,楚雲裳也是知道,這一戰,是史詩一戰,她只能一路向前,沒有退路。
兩軍交戰,勇者勝!
殺!
隨著一片耀眼的刀光劃破長空,兩軍,激烈的碰撞到了一起!
漫山遍野之中,秦軍和楚國,捉對廝殺。
「大軍聽令,巨龍陣!」楚雲裳親自下令。
數十萬大軍,從無序到有序,列成一條巨龍,將秦軍阻斷,秦軍首尾難顧,立即捉襟見肘,數千士兵,眨眼間被斬殺殆盡。
「傳令下去,第二軍團,神仙陣!」
楚軍如天神下凡,威猛剛烈,原本被阻斷的秦軍隊伍,再次被沖的支離破碎,又是有無數士兵,戰場灑血。
青銅馬車之上,秦書容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親自揮動令旗:「變陣,破日陣!」
如日出東方,被衝散的秦國士兵,零零散散如棋盤上的棋子,看似雜亂無章,實則各有關聯,很快就發揮出巨大的威力。
又一輪交鋒,硬生生的衝散了楚雲裳所佈置的巨龍陣,各自損失不少。
「烈日陣!」再次揮動令旗,秦書容沉著下令。
烈日昇空,無處不在的光芒漫天普照,秦軍的士氣,突兀提升,針對楚雲裳的神仙陣,進行犀利的反攻。
看似以亂打亂,最終亂的,卻是楚軍的節奏。
轟隆隆,大地震動,兩軍廝殺,難分難解。
武城的城牆之下,如潮水洶湧一般的士兵,搭起天梯,欲要攻城而上,楚軍方面,飛石和飛矢雙管齊下。
楚雲裳並沒有去看腳底下鮮血淋漓的戰況,而是遠遠的看向青銅馬車之上的秦書容,悄聲歎道:「秦書容,這才是你真正的實力嗎?果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不過,這並不足以讓她後退,反而激發了她的血勇之氣。
「傳令,砍伐樹木,阻隔騎兵!」
數萬大軍,立即動手,數千棵大樹倒下,濺起滿地灰塵,攔截住了秦國的騎兵。
「澆油,火箭!」
「咻咻……咻咻……」
空氣振動,數千支火箭,點燃了大樹,火花四起,呈現燎原之勢,衝過來的秦國騎兵,瞬時損失大片,大亂了節奏,騎兵衝鋒的力量,大幅減弱。
這時,秦書容的臉色,終於變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遠遠的看了楚雲裳一眼,一咬牙:「衝鋒!」
秦軍得令,數十萬大軍,一起發動衝鋒,以絕對力量的優勢,硬生生的撕開楚國方面的防線,進行人肉絞殺。
楚雲裳不慌不忙:「第三軍團,第四軍團,兩翼出動,合攏圍剿!」
「殺!」
「殺!」
悲鳴聲聲聲響起,所有的人,都殺紅了眼睛。
秦軍和楚軍,不分你我,殺到一起,場面炙熱,難分難解。
站在秦書容身側的厲平,看著戰場上的情況,有些不解的說道:「殿下,有些不對。」
的確不對,秦書容早就發現了,雖然他並不願意承認。
厲平又是說道:「楚國大軍並沒有針對我們的行軍作戰圖部署戰線!」
「嗯。」秦書容點頭,承認了這一點。
那一夜,楚雲裳潛入秦**營,他以一道假的行軍作戰圖,虛虛實實的應之,原本以為今日一戰,勢必一開始就會打楚軍一個措手不及,哪裡想到情況和自己所想,大相逕庭。
「楚雲裳,太狡猾!」秦書容狠聲道,心思無比複雜。
此刻,他哪裡還會不明白,他當日戲耍楚雲裳不成,反而回過頭來,被楚雲裳狠狠的戲耍了一把。
厲平臉色厲青:「早知如此,那晚就該殺了楚雲裳!」
不過現在,說這話,已經遲了。
人聲吼,戰馬嘶。
戰爭,一度逼近白熱化。
大地震動,飛矢破空,戰線,數次拉長。
城牆之上,楚雲裳一腳踢飛一名攀爬上來的秦國士兵,眼望著戰場之上的滾滾濃煙,一次一次的,轉變陣型。
徐森站在他的身旁,興奮的說道:「長公主,此戰我們必勝!」
「高興的太早了點。」楚雲裳卻沒有這份盲目的樂觀。
徐森老臉微微一紅,也是知道自己有點亂了分寸,老老實實的站到一旁去。
楚雲裳卻是不知道,她這揮斥方遒的模樣,落在厲平的眼裡,早就激起了厲平的火氣。
「殿下,我該出手了。」他咬牙說道。
「嗯。」秦書容大手一揮,「去吧。」
厲平早就迫不及待了,人影一閃,手起刀落,斬落滿地人頭,直奔城牆而去,欲要一刀斬殺楚雲裳。
蕭慎陰冷一笑:「厲平,我等你等的不耐煩了。」
紫色的人影,從城牆之上,直直落下,速度快到不可思議,轉瞬間就和厲平戰到了一起。
從士兵的交鋒,到彼此將領之間的交鋒,戰況,再次升級。
「轟!」
蕭慎和厲平對撼了一掌,厲平人影翻飛,摔飛出去,蕭慎下落的趨勢卻是反而加快,人影閃動,化作一道紫色的影子,避開秦國的千軍萬馬,於千萬人之中,取厲平的大好頭顱。
厲平身經百戰,一身血殺悍勇之氣,豈會就此逃離,他大吼一聲,揮舞著手裡的長刀,一刀朝蕭慎斬落。
同一時間,楚雲裳和秦書容二人,奇招盡出,竭盡全力,指揮著千軍萬馬碰撞到一起。
地面上,血流成河,屍伏遍野。
望著一個接著一個倒下的秦國士兵,秦書容也是激發了火氣,一聲大喝:「楚雲裳,我來會會你!」
秦書容人影拔地而起,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朝著楚雲裳奔來。
秦書容動作極快,踏空而來,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無人能擋。欲要於千萬人之中,亂中取勝,取楚雲裳的頭顱!
徐森臉色大變,他看的出來,秦書容武功高強的不可思議,只怕他,不是一合之敵。
楚雲裳卻是笑了,眼下,秦軍頹勢初顯,秦書容,果真是沉不住氣了。
兵對兵,將對將,她也是極為期待與秦書容一戰。
「好一個秦太子,我來會會你。」
衣袂飄飄,楚雲裳一斂衣袖,飛身而起,迎向秦書容。
「砰砰……砰砰……」
彼此對上數掌,不分上下。
半空之中,楚雲裳人影一折,一身嬌喝:「秦太子,跟我來。」
她化為一道淺白色的影子,朝著大軍的盡頭閃射而去。
秦書容身軀一晃,緊跟而上。
兩人一前一後,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長公主將秦太子引出去了,這……」徐森臉色大變,不知如何是好。
他的眼神閃爍不定,遲疑了片刻,終究是一咬牙,揮起楚雲裳留給他的令旗,詔令楚軍,發動總進攻!
超過一百萬的士兵,瘋狂廝殺,血霧,染紅了半邊天空。
「啊……」
一聲慘烈的尖叫聲傳來,蕭慎緩緩的,縮回自己的手掌,露出一口白牙,衝著厲平笑了笑。
厲平的胸口,一道巨大的創口無比顯目,隱約可以看到五臟六腑,鮮血,如噴泉一般的噴湧而出。
蕭慎邪魅一笑,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推,將厲平推倒在地上,而後人影一閃,亦是朝著山林之中而去。
對他而言,殺一個厲平,根本就是不費吹灰之力,之所以傷而不殺,不是因為心軟,而是覺得好玩,用以麻痺秦**心罷了。
而現在,楚雲裳將秦書容引了出去,他自是沒有耐心和厲平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樹林之中,楚雲裳全速前行。
「呼!」
如颶風刮過一般,秦書容的身影,亦是不慢。
「楚雲裳,你還要逃嗎?可敢與我正面一戰?」秦書容高聲厲喝。
楚雲裳輕聲淺笑:「為何不敢?」
秦書容的失控,已然決定了這一戰的勝利歸屬,她自然不懼與之一戰。
秦書容一掌拍出,狂風乍起,一股排山倒海的氣息席捲向楚雲裳,楚雲裳面容微凜,卻是沒想到秦書容如此不凡。
她揮起一掌,迎了上去。
「砰」的一聲,二人身側,大樹隨之晃動,落葉滿地。
「再來!」
秦書容人影閃動,出手毫不留情。
他不能敗,因為他是秦國太子,未來的皇!
楚雲裳滿臉嚴肅,見招拆招,她在明月城蝸居了太久,也是很久沒有遇見如此強勁的對手,秦書容譽滿天下,盛名之下,果真有不凡之處。
就在二人戰的難分難解之時,一道突如其來的青色長河,從天邊一卷,化作兩道閃電,朝二人胸口襲來。
楚雲裳和秦書容均是臉色大變,各自飛速散開,那兩道青色長河,叮……叮……刺入了身旁的巨樹之中。
隨之,一道青衣人影,於叢林深處,電射而出。
青衣人影對著二人恭敬的作了一揖,而後朗聲說道:「主人有令,月圓之夜,於明玉山莊一聚!」
話音落,青衣人影隨之一閃,大步從容的從楚雲裳和秦書容面前離開。
楚雲裳和秦書容驚駭未定,楚雲裳拿過鑲嵌在樹幹之上的那張青色的紙張,臉色,又是大變。
——無雙詔令。
秦書容也是看到了青色紙張上的那一枚無雙令的印記,他也是臉色陰晴不定,無雙公子的一個青衣僕人,居然武功修為如此高深,那麼無雙公子,豈不真是天人一樣的人物!
二人相視一眼,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滿臉沉重。
這張無雙詔令,來的時機,太過古怪。
秦書容歎了口氣,大有時不我待的無力之感,他若有所思的看了楚雲裳一眼,就要走開。
楚雲裳輕聲叫喚一句,秦書容回過頭來:「還有事?」
「我問你一個問題,當日春季狩獵,月亮山上,針對墨染塵的驚天三箭,是不是你射的?」楚雲裳面色凝重的問道。
秦書容遲疑了一下,緩緩點頭,並不言語,二人四目相對,氣氛凝重。
過了好一會,楚雲裳輕聲歎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
至於知道了什麼,她並未說明,秦書容也沒問,人影一閃,秦書容大步消失。
與此同時,蕭慎只感覺眼前一道青色的人影一閃,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是發現自己的手裡多了一張青紙,他展開一看,眼中就是一抹紫色的光芒爆開。
「月圓之夜,明玉山莊。」
無雙公子,出世了!
天下,風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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