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94章 國色天香,人人如龍 文 / 經綸
一輛黑楠木包金馬車一車當先,馬車輪軸壓在青石板路面上,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聲音遠遠傳開。代表皇權、貴氣的黑楠木馬車,一路駛過,行人紛紛避讓。
馬車後邊,跟隨著三匹顏色各異的駿馬,均是天生不凡的神駿,而馬背上的三個男人,一個一身麻衣,衣和發都不拘不束,飄飄灑灑,溫雅如玉,氣質不凡;一個一身青衣,青衣之上,紫蟒圖騰活靈活現,振翅欲飛,其人更是面如冠玉,貴氣逼人;一個一身紫衣,長身玉立,眉如新月,眼若燦星,邪魅驚人。
三人的出現,比之那輛奢華馬車更來的吸引人的注意力,眾人抬頭看著馬背上的三人,眼神深深沉陷進去難以自拔。
三人各個風華絕代,國色天香,人人如龍,甫一出現,就引起了一場巨大的轟動。
行經不遠,有人認出三人的身份,更是引發好些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比之後世的追星族有過之而無不及。
馬車車廂內,楚雲裳慵懶的側著身子,枕靠在墨染塵的大腿上,手指之間,纏繞著墨染塵的一縷青絲,一派悠閒之色。
明月城外的偶遇,並沒有給她帶來太大的困擾,雖然秦書容三人不約而同的出現,多多少少令她有些意外,但也僅僅是意外而已。
墨染塵的一根手指,輕輕撫摸過楚雲裳的臉頰,感受著楚雲裳那一抹細膩滑嫩的肌膚,不同於楚雲裳的悠閒愜意,他的眼底,有著絲絲的擔憂。
無雙公子一枚無雙詔令,將秦書容幾人召集到一起,其用意雖然還不明朗,墨染塵卻也知道,事態若是控制不好,輕易就會引發一場大的波瀾,乃至浩劫。
而墨龍國,已然經受不起太大的浩劫了。
最主要的是,現在不過才八月初,秦書容齊亦風蕭慎三人,來的稍稍有點有點早了,具體怎麼安排他們三人,也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
楚雲裳微微瞇著的眼睛睜開了一點,看到墨染塵眼底深處的擔憂,輕聲一笑,說道:「殿下在想事情?」
墨染塵說道:「目前事態的發展,總之無法讓人輕鬆,你可有什麼想法?」
楚雲裳搖頭,淡然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來的總是要來的,那麼,既來之,則安之。」
「好一句既來之則安之。」墨染塵笑了笑,說道:「你倒是比我看得開。」
楚雲裳道:「我只是出於某一種直覺,覺得月圓之約未必是壞事,無雙公子雖然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的很,但至少,他一手阻止了四國之間戰爭的擴大化,從這一點來看,他就功不可沒了。」
「或許如此,但是我想不通月圓之約的意義是什麼。」墨染塵皺眉說道。
楚雲裳嗯哼一聲,將自己的腦袋埋進墨染塵的肚子下,有些話,卻是沒說了。
她此時想起了遠在極北之巔崖山之上的人皇,人皇沖天一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無雙公子以一己之力阻止了四國之間戰爭的擴大化,無形之中,等於是站在了人皇的對立面,在這種情況下,月圓之約,不但有必要,而且是勢在必行。
而且楚雲裳最為擔憂的是,她一連殺了人龍和火凰,人皇肯定也是收到了消息,雖然人皇到現在還沒有傳出動靜,可是一旦有動靜傳來,那麼必然,就是山崩地裂的大動作。
這種悠閒的日子,或許不長了。
一輛馬車,帶著三匹駿馬,一路往太子府方向而去,途徑溧水之時,溧水之上的一座圓形拱橋之上,一個白髮老者帶著一個嬌俏的少女,站在那裡,往這邊投來警惕的目光。
「馬車內是太子殿下?」李雅妍踮起腳尖往這邊看了看,歪著小腦袋問道。
李東陽沒有回答這個沒有營養的問題,他盯著黑楠木馬車死死的看著,眼神發直,凶光凜然。
長子李元的死,在李東陽的心裡,深深的埋下了一根刺,輕易就刺的他心口發疼,而據李家的僕人收集到的消息,李元,正是死在趕車的馬伕的手裡。
那個人,他也打聽到了,叫墨飛,是太子墨染塵的貼身護衛。
李東陽在西苑行宮得知李元死的消息之時,衝冠盛怒,直言要讓兇手付出代價,卻也萬萬沒有想到,殺死李元的兇手來頭會這麼大,即便殺人者是一個小小的馬伕,但是顯而易見,李元的死,和太子墨染塵以及太子妃楚雲裳,是脫離不了干係的。
而這一點,也是讓這個富可敵國的紅頂商人氣惱和頭疼的厲害,雖說要報仇,可是這個仇,又如何去報?
以墨染塵的身份,如果真是他下令去殺一個人的話,不管那人是善人還是惡人,都是白死。
所謂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過是一句用來欺騙全天下黎民百姓的笑談罷了,到了李東陽這個層次,自然是不會對這句話有半分信任之感。
而且,最主要的是,墨龍皇已老,在朝廷政務之上力不從心,墨染塵登基為皇,不過遲早的事情。
而要找一國之皇報仇,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儘管,李東陽一點都笑不出來。
李雅妍見李東陽不說話,又是說道:「殺死大哥的人,是不是那個馬伕?」
李雅妍的心思畢竟單純許多,並沒有深入思考,聯想不到深層面的東西,李東陽猶豫了一下,也是沒有將自己的隱憂說出來,他道:「是的。」
李雅妍攥起小拳頭,惡狠狠的說道:「那麼,我要殺了他!」
李東陽嚇一大跳,趕忙說道:「雅妍,你不要亂來,那人是太子殿下的近侍,萬萬不能得罪。」
李雅妍不滿的撇嘴道:「膽小鬼,不過是一個趕車的馬伕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而且,太子殿下的近侍殺了人,太子殿下如此英明,又豈會包容這個殺人犯?我要是將他殺了,太子殿下感謝我還來不及呢。」
李東陽哭笑不得,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心知是過往的過度寵溺害了她,但是事實已然形成,矯枉過正也沒了必要,最主要的是,後天,閒王墨傑宇就要舉行納妃儀式,他絕對不允許在這個關頭出現任何問題。
至於這筆賬,不是不算,而是時機未到,他心想,總會有機會好好的算上一筆的。
李東陽便是說道:「雅妍,這件事情我會解決,你不要胡亂插手。」
李雅妍哼哼兩聲,說道:「難怪別人說,人越有錢越怕死,想你在東昌也是一號人物,李家子弟在街頭橫著走也不會有人膽敢嚼舌半句,怎麼一來明月城就變了個人似的。」
對於李雅妍的大不敬,李東陽也是無奈的很,好心勸慰道:「雅妍,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不到江南,不知道錢袋子裡的銀兩少,不到明月城,不知道自己頭頂的烏紗帽小。李家雖然家大業大,但畢竟是一個新興家族,比之江南蕭家,底蘊方面大大不足。更不用說明月城各司,掌管天下官帽,在這裡,謹言慎行是必須的,不然遲早會釀成滔天大禍。」
「大哥都被人殺了,難道還不算是滔天大禍,難道還要做縮頭烏龜?」李雅妍是越來越不滿了。
「你還小,跟你說你也不懂,跟我走,回西苑行宮,好好準備準備,你大哥的事情,你不要再管了。」李東陽吩咐道。
李雅妍翻個白眼,不滿之極,賴著不肯走,心裡躍躍欲試,一心要替大哥李元報仇。
李東陽哪裡會看不出來她的這點小心思,不由分說,拉著就走,李雅妍大聲尖叫,李東陽乾脆讓兩個僕人一左一右的將李雅妍抗上馬車。
李東陽和李雅妍一走,溧水之畔的一棟三樓酒樓之內,一道白色的人影,出現在了窗前。
墨傑宇左手拿著一個酒壺,右手拿著酒杯,自斟自飲,他已經喝了不少酒,卻遲遲沒有醉倒,反而眼神,愈發清明了點。
李東陽和李雅妍父女二人,他剛才看的清清楚楚,雖然並不知道父女二人說了些什麼話,但是順著二人的視線看過去,眼底,就是一輛黑楠木包金的馬車,雖然馬車後邊跟隨的三匹駿馬之上的三個男人個個如龍,可也無法吸引墨傑宇的半點注意力。
因為他知道,馬車內,坐著一個女人,她是太子妃,他曾經叫她三嫂。
「李東陽和李雅妍剛才一直都盯著馬車方向看,而且目露凶光,這裡面肯定有些問題。」略一思付,墨傑宇叫過一個小二,讓他去打聽打聽近來發生了些什麼大事。
至始至終,他的心思,都沒有放在李雅妍的身上,對於這個即將成為他的妃子的女人,還是一個漂亮女人,他連她的樣子都沒記住。
這世上的女人,能夠被人記住容貌的很多,但是能夠被他記住容貌的,卻很少,不多不少,也就一個而已。
雖然那個女人近在咫尺,而又遠在天涯。
不多一會,店小二跑了回來,將上午發生的殺人事件匯報了一遍,墨傑宇隨手扔下一錠銀子,招呼店小二離開,卻又是笑了笑,眼中有一抹鋒芒一閃而過。
「李元既然膽敢調戲楚家的姐妹,就算是被太子妃殺了也是白死,李東陽,莫非你還想翻起什麼風浪來不成?簡直是白癡!」墨傑宇不滿之色,流露無遺。
如若楚雲裳聽到或者看到這麼一幕的話,她一定會詩興大發,來一句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可惜楚雲裳並不知道這麼一幕,李東陽和李雅妍父女,也不知道這樣一幕,唯有墨傑宇一人,將這一切收入眼底,也是在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
楚雲裳現在所關心的,是秦書容三人的安置問題,此時她坐直了身子,手裡拿著一個茶杯百無聊賴的把玩著,溫聲細語的向墨染塵提出建議:「城內有幾家皇家客棧,專門用來招待外國使者的,讓他們三人住過去會不會好一點?」
墨染塵笑了,沒想到大大咧咧的楚雲裳竟然會想著這些旁枝末節的問題,他還以為她隨心所欲慣了,對只要不觸碰到原則的事情,都是不聞不問的呢。
「他們三人的身份畢竟不凡,住在客棧的話太過招人耳目,並不是太好,太子府內也有廂房,他們願意的話,住進太子府也成。」墨染塵說道。
「會不會不太好?」楚雲裳擔憂,或許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她現在是越來越適應這個太子妃的身份了,考慮問題也細緻許多,她說道:「各國才兵戎相見不久,雖然現在邊關息戰,但也難免會因為一些問題摩擦出火花,到時候太子府內上演全武行就不太好了。」
墨染塵笑道:「你的擔心有點多餘,要是他們連這麼點克制力都沒有的話,何談坐鎮一方,何為一國之王者?」
楚雲裳吐了吐舌頭,也是發覺自己問的有點白癡,且不說蕭慎,秦書容和齊亦風,都不是凡人。
二人一人是秦國太子,一個是齊國的少年君王,不管是胸襟還是氣度,都是一等一的高雅,哪裡會做出一言不合拔刀相向之事,又不是那些被古惑仔荼毒心靈熱血衝動的粗鄙少年。
說著這些話,馬車慢慢的在太子府門口停了下來,墨染塵作為主人,下了馬車,迎接三人,楚雲裳依舊乘坐馬車,直接進入大門,往裡面行去。
太子妃的身份太惹眼,同樣也有著百般的禁忌和束縛,在外人面前,起碼的風儀還是要有的,儘管楚雲裳也很想看看這四個男人共聚一堂會是一個什麼場景。
抱了抱拳,墨染塵說道:「齊兄,秦兄,蕭兄,要是不介意的話,這段時間就在太子府住下如何?」
「自然是好的。」齊亦風爽朗一笑。
秦書容和蕭慎也是無不可,並不多話。
「那好,請,我讓下人準備些飯菜,為幾位世兄接風洗塵。」墨染塵客氣的說道。
「有勞了。」三人一起點了點頭,在婢女的帶領下,各自去了廂房,楚雲裳想像中的火星撞地球的場景,並沒有發生,好在楚雲裳已經離開,不然肯定會失望的很。
楚雲裳在留芳苑門口下了馬車,一下車,珠兒就賊兮兮的摸了過來,說道:「小姐,我聽說來了三個絕世大帥哥?」
楚雲裳笑:「是啊,都比墨飛帥。」
珠兒嘟嘴,嘟囔道:「不許說墨飛,墨飛是最帥的。」
楚雲裳彈了彈她的小腦袋,吩咐道:「別八卦了,快去準備熱水,我要洗個澡。」
「好勒。」珠兒嘻嘻一笑,跑的飛快,準備去了。
楚雲裳剛沐浴出來,珠兒又是滿臉八卦的湊了過來,笑嘻嘻的說道:「小姐,我剛才見到秦太子了。」
「不是早就見過?」楚雲裳快無語了,這丫頭簡直是太八卦了,可惜生不逢時,不然一定是一個合格的狗仔隊,當然也是她前世最痛恨的對象。
珠兒道:「再看一次又不會怎樣,反正就是很好看啊,不過小姐前不久剛和秦國打過仗,秦太子就來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你晚上睡覺小心點。」楚雲裳故意說道。
「啊!」珠兒嚇一大跳,瞪大眼睛:「小姐,你別嚇我啊,我膽子很小的。」
「沒出息的東西。」楚雲裳懶的理她,自顧自的整理好衣裳,又是說道:「你去叫了墨飛過來,我有話問他。」
一提起墨飛,珠兒馬上來了精神,趕緊去叫了。
墨飛一會過來,恭敬的說道:「太子妃,有什麼事情吩咐?」
楚雲裳問道:「今日街頭的那幾個人的屍體,都處理好了嗎?」
墨飛有些為難,說道:「剛才有消息傳來,那幾個人,是李家的人。」
「李家的人?東昌李家?」楚雲裳馬上聯想起來了。
墨飛點頭:「是的,死的人裡面,有一個是李東陽的長子李元。」
「這還真是巧了,果真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李家那邊應該有得到消息了吧,是個什麼反應?」楚雲裳居然還笑的出來。
墨飛的心情也輕鬆,小小一個李家,還不至於讓他太過重視,墨飛便是笑著回應道:「西苑行宮那邊有消息傳來,李東陽很生氣,李家小姐李雅妍,也很生氣。」
楚雲裳擺了擺手:「就讓他們氣著吧,總會氣消的。」言外之意,是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要知雖然東昌李家富可敵國,極不好惹,但是既然是李元犯錯在先,欺辱的又是楚家的人,楚雲裳自然不會給任何面子,這個李元,死了,也是白死。
墨飛明白她的意思,慢慢退下。
楚雲裳舉重若輕的態度看的珠兒咋舌不已,對楚雲裳愈發的佩服了,她問道:「李雅妍不是要嫁給閒王為妃的嗎?」
楚雲裳點頭:「沒錯。」
「那麼現在算不算結仇了?」珠兒擔憂的問道。
「這個就要看李東陽怎麼去理解了。」楚雲裳嗯哼一聲。
天黑的很快,天剛擦黑,就有府內的傭人過來,叫喚道:「太子妃,殿下讓您過去一趟。」
「好!」楚雲裳起身,帶著珠兒出了門去。
因為秦書容三人的到來,墨染塵作為東道主,設宴接風洗塵。
楚雲裳過去的時候,四人已然安然入座了,四人,或代表極致皇權,或代表潑天富貴,都是人中之龍。
四人皆是艷蓋朝陽之姿,衣著顏色各不相同,一眼看去,奼紫嫣紅,爭妍鬥艷。
最主要的是,若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這幾個身份、立場不同,甚至在前不久還生死相對的四人,會坐到同一張桌子上把酒言歡,命運的際遇,當真是妙不可言。
墨染塵一出現,就是吸引了四人的注意力,齊亦風生為北方人,有著北方人特有的豪爽,看人的眼神直接而**,毫不掩飾對楚雲裳的欣賞。他一邊看一邊笑,笑容詭異而曖昧。
秦書容略微含蓄,可也含蓄的有限,洗去了血腥之氣的楚雲裳,如一朵綻放到極致的花,渾身上下,充滿了女性特有的誘惑力,誰能想到前不久這個女人還指揮著千軍萬馬,給他製造了一個又一個的麻煩,弄的他焦頭爛額。
蕭慎,則是簡單的掃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視線,彼此之間太過熟悉,也無需多看,但是看的少,並不代表感情不深。只是因他和楚雲裳之間有著固有的默契,並不需要用太多的肢體語言來表現罷了。
墨染塵挪開椅子,讓楚雲裳落座。
他起身,斟滿幾杯酒,說道:「幾位世兄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我敬各位一杯。」
「太子客氣了,我等不請自來,太子不要嫌我等麻煩才好。」齊亦風笑瞇瞇的說道。
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會放下身段說出這樣的話,一句麻煩,自是另有用意。
而且墨龍國和齊國之間,恩怨是非糾葛,遠遠不會如此容易就理順,這話雖是客氣,卻也不無警醒之意。
「自然不會。」墨染塵淡然輕笑:「諸位既然來到太子府,自然就是我的客人,哪裡會有什麼麻煩。想必,諸位也不會給我添麻煩的不是嗎?」
一句話,反其道而行之,堵住了齊亦風的嘴巴,齊亦風乾笑一聲,率先將杯子裡的酒飲盡。
秦書容笑的溫文爾雅,書生氣極重,他舉起酒杯,朝墨染塵示意一笑,說道:「謝謝太子的美酒,若有機會前去秦國,定當厚待。」
他生而為秦國太子,卻淪為墨龍國質子十五年,秦書容這話雖然說的雲淡風輕,但是想必若墨染塵去了秦國,可不僅僅是厚待那麼簡單。
墨染塵眉笑眼不笑:「早就聽聞秦國盛產一種叫瓊漿的美酒,若是有機會,定當前往,讓太子殿下請我好好喝上一壺。不過現在,我先請太子喝一壺。」
喝一壺,可不是什麼好話,至於誰讓誰喝一壺,誰是東道主誰是客人,一言以斷之,現在在墨龍國,墨染塵是主人,自然是讓秦書容喝上一壺了。
酒宴才開始,機鋒便層出不窮,酒雖好酒,宴,卻絕非好宴了。
蕭慎眉頭微微一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說道:「太子殿下,我敬你。」
說是敬酒,自己卻先喝了,蕭慎心思玲瓏,可見一斑。
果然,墨染塵眉頭微微一皺,淡笑著說道:「世子客氣了,我敬你與你敬我,又有什麼區別,世子既然喝了,我又豈能矯情。」
墨染塵仰起脖子,喝掉杯子裡的酒,迅速滿上一杯,道:「世子,我再敬你一杯。」
蕭慎微微詫異,輕笑點頭:「好。」
又是一杯,失去的主動權,再度回到墨染塵的手裡。
墨染塵為人沉穩,滴水不漏,一旁的楚雲裳看在眼裡,會心微笑,原本她還擔心墨染塵不擅交際,卻是未曾想到,不過第一杯酒,墨染塵就給了他如此驚喜。
細說起來,墨染塵並非是八面玲瓏之人,但是他身上有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天生的王者氣度,比之齊亦風和秦書容,毫不遜色,甚至隱隱壓上一頭,至於蕭慎,在楚雲裳看來,完全就是湊個熱鬧罷了。
第一杯酒過後,氣氛變得活絡了一些,大家開吃吃菜,秦書容拿起筷子,夾起一片百合,笑了笑,說道:「百合花,還是在楚國開的最好,秦國國內,百合開的一片凋零,都說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便連同一樣的花,開在不同的地方,也是大不相同。」
齊亦風夾起一片鱸魚,說道:「齊國地處草原,水源極為珍貴,放牧牛馬之時,都是逐水而居,山高水寒,比之墨龍國國內的風景宜人,大大不同,這魚,味道不錯,我很喜歡,可要多吃點才行。」
說完,二人看了蕭慎一眼,蕭慎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了一圈,笑道:「還好,我不挑食。」
他倒是聰明,不湊這個熱鬧了。
秦書容和齊亦風,表面上是在說食物,實則是借用食物,談論各國的風土人情。
秦國百合花開的一片凋零,楚國水土肥沃,正是花開之時,秦國大軍南侵之心,並未斷絕。而齊亦風說的更是直接,北方苦寒,墨龍國風景宜人,兩相比較,南下之心,昭然若揭。
楚雲裳雖然知道這頓飯不太好吃,卻是沒想到會變得這麼難吃,一時間如吃了蒼蠅一般,難受的很,
她咳嗽了兩聲,拿過水杯漱口,說道:「山高水寒出好漢,牛馬背上出英豪,若北人南下,喝溫吞水,吃陽春米,只怕除了腸胃水土不服,性子也會隨波逐流,進而變得綿軟,失去了剛烈的個性,此舉,是否捨本求末?而我聽說秦國鹹城牡丹花此時正是開的正艷之時,牡丹花貴為百花之首,艷冠群芳,倒也讓人心生羨慕,畢竟楚國,可開不出那般好看的牡丹花。」
她故意打亂了順序,先說齊國後說秦國,題外之意就是,她首先是墨龍國的太子妃,而後才是楚國的華韶長公主,遣詞造句,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淡淡然的幾句話,就是讓齊亦風和秦書容臉色微微一變,齊亦風順著她的話說道:「我應該叫你太子妃,還是華韶長公主呢?」
「有區別嗎?」楚雲裳反問。
「自然有區別,楚國是楚國,墨龍國是墨龍國,不能一概論之。」齊亦風挑撥離間。
楚雲裳笑了:「若是有一天,這天下只剩下一個國家,那麼在你看來,是墨龍國,還是楚國?」
齊亦風話語微微一滯,覺得這話怎麼回答都不對勁,秦書容說道:「為什麼會只剩下兩個國家?」
楚雲裳答道:「楚國和墨龍國結盟有天然的優勢,齊國和秦國,可是沒有的。」
話不必說的太完整,是個什麼意思桌邊的幾個人都是能明白,秦書容和齊亦風的臉色立時變得不自然起來,就連墨染塵也是微感詫異,似是沒想到楚雲裳會說出這種話來。
當然這話,楚雲裳說了便是說了,她本是一個沒有歸屬感的人,所謂家國天下,觀念淡薄的很,楚國也好,墨龍國也好,如有必要,變成一個國家,更是大大的好,也省了她的心思。
但是她這話說來輕巧,旁人卻是聞之色變,齊亦風和秦書容陷入沉思之中,就連蕭慎,也是眉眼連連跳動了好幾下。
桌邊的氣氛,霎時冷寂下來,楚雲裳端起酒杯,說道:「我敬諸位一杯,希望大家在墨龍國玩的開心。」
三人苦笑,回以一杯,一杯酒喝下,苦不堪言。
所謂玩的開心,自然是指不要想著打其他的主意,名聞天下的華韶長公主,不僅僅是一個軍事天才,其心智算計,亦是一等一的厲害,令人刮目相看。
這時,墨染塵忽然笑了,說道:「大家喝酒吃菜,奔波了一天,也是累了。」
夫妻同心,其利斷金,一唱一喝,將攻勢化解於無形之中,此消彼長之下,竟是楚雲裳和墨染塵佔了上風。
蕭慎倒還好,畢竟他無慾無求,齊亦風和秦書容既是好氣又是好笑,同時對楚雲裳的興趣,愈發的濃厚了。
後宮女子不得參政,這一條,在四個國家都是共識,但也僅僅是共識,十五年前,楚皇薨,楚太后代為攝政,從後宮走向前台,打破了這條約定成俗的規定,十五年後,楚雲裳橫空出世,以一種更為犀利的姿態,凌駕於楚太后之上,和秦國並駕齊驅,隱隱有一代女皇的風範。
這樣的女人,多少年來,也不過是出了兩個而已,而這兩個,都出自楚國。
齊亦風和秦書容都是心思異樣,他倆看著楚雲裳那張不染塵埃,如玉般瑩白的臉,看著她水玉一般的雙眸,心裡,隱隱有一種共識,若是後宮之中,有如此女子,何愁天下江山不能平定?
可惜,她已然嫁為人婦!即便是以江山做聘,天下為媒,只怕也是無法將她從墨染塵手裡搶走了。
二人更是對墨染塵暗生羨慕,如此佳人,絕代風華自不必說,單單其心智和魄力,就足以令無數好男兒競折腰。
二人想著此點,相視一眼,眼中,均有深深的憂慮淺淺流露……
請牢記本站域名:g.x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