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因果關係 文 / 俞川

    「當然是真的，」慕敏把資料放在鄭曉光的手上，似乎對他頗為信任，「你看，這是你需要處理的一些事情，我都寫在上面了，現在公司人手少，曉光，辛苦你了。」

    鄭曉光望了那些資料一眼，才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不由又望了蕭風一眼，「原來是這樣！」

    工程師工資雖然高，可是已經大不如昔，什麼技術入股的事情只有極少數人才能碰到，一般人簽約拿的都是死工資，碰到好的老闆，季度年末的可能會發些項目獎金，效益不好，一年到頭也就幾萬塊錢，怪不得蕭風轉行做銷售，以按照產品的銷售提成來算，他一單下來頂一個工程師幾年的工資，鄭光明心中如是想，不免有些失望。

    慕敏明察秋毫，如何看不出鄭曉光想什麼，微笑的抓住蕭風的手，放在鄭曉光的手上，鄭曉光不覺得什麼，蕭風卻有些發窘，頗為不習慣的樣子。

    「曉光，蕭風這個人很不錯，當初我和他暢談了一個下午，」慕敏臉還沒紅，蕭風已經納悶的不行，自己好像和慕敏加在一起的談話，不過超過一百句，難道二人那一下午只是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男人有花心的本能，女人卻有撒謊的潛質，慕敏雖然漂亮，可是說起子虛烏有的事情，竟然有模有樣。

    「蕭風技術很過硬，可是他想挑戰自己，」慕敏向蕭風眨眨眼，竟然有些俏皮的味道，只是看到蕭風的窘態心中卻想，都說是人以群分，物以類聚，羅天橋和蕭風張嘴桑拿，閉嘴泡妞的，可是這樣的人，夢潔也喜歡？

    「其實業務員固然需要口才好，但是如果技術方面也過硬，無疑出去談判的話更勝一籌，不過曉光，等蕭風閒下來，你可以和他研究一下技術的問題，大不了蕭風，我給你加點工資好不好？」慕敏望著蕭風，眼中流露出懇求的味道。

    「加工資倒是不錯，」蕭風說道，只是心中卻想，剛才不知道怎麼冒出的那些話，萬一被拆穿西洋鏡，那扣我的工資可是極度的不爽。

    「那好，算你答應了，」慕敏一錘定音，「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曉光，現在你先把開發新產品的任務放緩一下，我們目前主要是要把這五百萬的訂單做完，你身為技術部經理，還要把關產品質量，平時只能多做一些。」

    「沒有問題，」鄭曉光緊緊的握著蕭風的雙手，彷彿當年地下黨同志見面般的激動，「蕭風，歡迎你的到來。」

    蕭風和鄭曉光寒暄了一會兒，在看到慕敏抬起頭看他時，對著她點點頭，轉身向外面走去。慕敏回應地點頭，扶了扶鼻樑上的紫色瑪瑙眼鏡，想到這個男人，她看不透。

    走到車間的時候，揮手招呼了一個主管模樣的婦女過來，吩咐了幾句，然後已經帶著蕭風出了車間，身後突然傳來一陣歡呼，顯然是那個主管已經把五百萬訂單的好消息通告了全體的員工，大伙都知道慕總慷慨，只要公司有利潤，獎金是少不了的。

    「謝謝你，蕭風。」慕敏和蕭風走出了工業區，並沒有馬上回去，蕭風當然不會催促，對他而言，在工廠顯然比不上在辦公室，在辦公室當然比不上在外邊散步，不過聽到慕敏的感謝，還是不免有些愕然，

    「謝什麼？」

    「你覺得剛才的鄭曉光怎麼樣？」慕敏秋波一掃，已經落在蕭風的臉上。

    「我和他不熟。」蕭風調侃道，其實心中的第六感覺到，慕敏對於鄭曉光和別人還是有點區別。

    「那你認為我怎麼樣？」慕敏執著的問道。

    「我和你也不熟。」蕭風實話實話。

    「那你和誰熟？」慕敏忍不住問道。

    「我？」蕭風一陣茫然，好像這麼簡單的問題都是回答不出。

    慕敏竟然歎息一聲，「其實曉光是我的弟弟。」

    「你弟弟？」蕭風有些詫異，幾乎想問一下慕總貴姓，二人好像並不是同姓。

    「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姐弟，」慕敏笑道：「這個關係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公司也一直叫我慕總。

    蕭風只是靜靜的停下來，卻是不明白慕敏為什麼和一個才認識幾天的人談這些。

    「我媽死的早，曉光是後媽生的。」慕敏停了下來，二人已經走到一個公園的附近，綠樹成蔭，空氣潔淨，慕敏找個長椅子坐了下來，蕭風雖然是下屬，可是也不能在她對面站在，只好跟著慕敏坐下來，一股清風吹過，幽香暗傳。

    「他從小嬌生慣養，養成性格叛逆甚至桀驁不馴。自己報考了外省的電子信息專業，一年回不來幾次。」

    慕敏沉思了一陣後，俏笑的說道：「那是三年前，我剛剛大學畢業，我從來沒有想過要靠父親的關係，當時對前途很茫然，正巧有一個朋友找上我，說一起開廠，我想都沒想就稀里糊塗的就答應了，這廠原名並不是天鼎，靠我爸的關係，專做政府的單子，業績還不錯，蒸蒸日上，」慕敏眼中閃過一絲恨意，轉瞬不見，「可是後來，卻面臨倒閉的命運。」

    「哦？」這裡其實應該蕭風詢問原因，可是他的原則很簡單，對方既然不想說，他也就沒有必要問。

    「當時感覺天昏地暗，欠了一屁股帳，供應商來追款，客戶退貨，差不多熬不下去了，還好有曉光回來幫忙，我爸幫我們在銀行貸款兩百萬，終於度過了難關。」慕敏說的很平靜，商場如戰場，雖然沒有戰場的刀光劍影，可是勾心鬥角，分分合合那實在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九十年代碰到股市崩盤，就有身價十幾億的富翁轉瞬變成窮光蛋，受不了這種打擊，跳樓的也不在少數。

    很多人可以忍受貧窮，可以經得住一夜暴富，可是卻絕對承受不了再由暴富變成赤貧那種物質和心理上雙重毀滅性的打擊，蕭風不由得多看了慕敏一眼。

    慕敏望著遠方，神色少了一絲倔強剛硬，多了三分憂鬱悵然，蕭風一旁望過去，突然發現慕敏去除了女強人的外殼，竟然是個美女！

    慕敏苦笑了一下，「曉光加入了天鼎公司後他勤奮，也很聰明。把原來工廠裡留下來的電腦遠程會議系統的傳輸速度、音質、畫質進行了壓縮解碼處理後效果大大的提高，好在很幸運被父親的朋友幫忙又得到政府的項目，我們勉強做了起來。

    其實你說的十塊錢的高檔刀削面，我也經歷過，最初兩年，我有的時候，甚至一天只吃一頓飯。」

    她說的很平淡，她付出的很多，不過她付出的畢竟有了收穫，雖然遠算不上成功。

    蕭風望著遠處的落葉，深秋時分，鵬城天氣雖然還不冷，但是葉子該落的還是會落，這是自然規律，在自然界，即不存在獎賞，也不存在懲罰，一切存在都不過是因果關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