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章 念 文 / 陌遷塵
戰鬥力驚世駭俗的劍之四魔衛在劍神傲風的手中接連倒下，原本全無勝算的局面，瞬間逆轉。
只要阻止血魔，一切都結束了。
「你大勢已去，束手就擒吧。」無涯冷冷看著血魔，出言相激。
「但是，這樣又能改變什麼？」血魔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馬上，這副軀體就會變成我的所有物。無論你們做什麼，不過是螳臂當車。」
「是嗎？我不這麼認為。」無涯自信一笑。「雖然你佔了先機，不過，只要我將你從霜兒的身體中抽離，一切就結束了。」
「抽離？」血魔仰天大笑，言語不屑，「我現在與這丫頭同氣連枝，一脈相承，你要如何抽？」
「用這雙手。」無涯舉起了一對金色的龍爪，龍鱗在光下泛著聖潔的光。
「以龍元之力破開魔障，果然好算計。」血魔頓了頓，臉色微變，「不過那意味著，你要打倒我。可是，以你的力量，能做到嗎？」
「你只是強作鎮定，其實，你的心中，應該是波瀾起伏吧。」無涯神秘莫測一笑，讓人看了頭皮發麻。
「怎麼說？」血魔不解其意。
「你的力量比五魔衛高了不知多少，你若出手，想殺我輕而易舉。」無涯靜靜分析著一切，頓了頓，再次開口，「以你的個性，最討厭拖泥帶水，怎麼可能做這樣麻煩事。」
若是不屑出手，他也不會如此警惕，驚慌失措地布下誅神陣。
「你想說什麼？」血魔眼睛微微瞇起，閃爍寒光。
「你殺不了我。」無涯頓了頓，輕輕一笑，「因為，我是無涯，羽霜的師父。」
只要血魔一刻沒有完全控制羽霜的心智，他就永遠無法對無涯痛下殺手。
「看來，你還沒有搞清楚自己的情況。」血魔冷冷一聲，身上一層濃郁的黑霧湧起，遮天蔽日，蓋住了天上的烏雲。
鬼發。
這是，念。
妖魔特有的精神力量，念。
它的發動條件，首先是向上提升，將大氣流動變成自己的東西，但初階段只能對付人類，「念」的發動稱作「鬼發」。
「嘿嘿，有點意思！」無涯咧開大嘴笑。手下卻沒有閒著，左手快如毒蛇吐信猛的揮出刺向蓄勢待發的血魔。
先發制人，一擊必殺！
「呵！」一聲清嘯。只見無涯面前的半空中突地亮起一片黑色的光屏。與此同時，無涯悶哼了一聲人也疾退出去。
電光火石間，一道紅光亮起，劍光穿透血魔的軀體。
捧著禿自噴血的左腕，龍鱗已經開始掉落，無涯表情未見痛苦反而似乎更加興奮。
「血魔，沒有想到你現在對霜兒的身體已經能夠如此控制自如了。那麼，我也必須用上全力才行！」
紅色的劍氣，慢慢繚繞在整個劍身。血色薔薇在光下透著血腥的寒芒。
「劍氣斬！」
「錚！」月牙一般的紅色斬擊破空而來，鋒利的劍氣割裂了雲層，從空中緩緩響起了雷鳴之聲。
「轟∼」劇烈的爆炸，一股紫色的火焰燃起。鑄成一道堅不可摧的壁障，竟然慢慢將那式斬擊抵消。
「符咒，獄炎。」血魔舔了舔舌頭，墨色的眼中紅光閃爍。
這是魔力運用的第二階段，鬼憑。
由於歲月流逝，妖魔增加，不知覺的開始了地盤爭奪戰，因而進入下一階段，即發揮自我特性的「念」作為攻擊方式，名為「鬼憑」。
「……」無涯傲然立於虛空之上，將長劍挽了一個漂亮的劍花斜刺出去。望著魔力狂湧的血魔，乾燥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越來越棘手了。
不過，就是這樣才有趣啊。
來了！
「吼∼」血魔忽然張嘴，沖無涯呲牙一笑，只聽一聲怒嚎，彭的一聲大響。血魔週身血光四射，一團淡淡的血紅霧氣瀰漫在他的四周。
「血之盛典。」
血魔血魔，鮮血之魔。
這個，才是萬魔之王的真正姿態。
霧氣中的血魔骨骼辟啪作響，血霧中開始散發出強大的壓倒性的氣勢。
由於每個妖魔的屬性不同，都有屬於自己妖怪特性的「念」，因此瞭解自己的魔神特徵成了發揮「念」的關鍵。
要破解對方的「念」，不僅憑借本身氣勢，還要將自己的「念」具現化，做為攻擊手段將對手能力消化，可說是妖魔之間特有的戰鬥方式。
「我雖無法完全控制這幅軀體，但是殺你，還是手到擒來。」血魔輕輕一笑，完全將無涯壓制。
「……」無涯有些沉不住氣了。
還沒有真正同化就有如此強大的威壓，一旦讓他完成豈不是更加恐怖。
「拼了！」打定主意，無涯微弓腰。單手扶劍，瞬間聚集了強大而霸道的劍氣。
「呵！」一聲低喝，一道半弧形的巨大真空之刃削向血霧中的血魔。
「魔神之吼！」
強大的血腥氣味鋪天蓋地地湧來，將那道劍氣消於無形，隨後壓向無涯，直欲撕裂他的身軀。
「魔王在上，沒有人告訴你，萬魔之王是不可戰勝的嗎！！」
血霧中伸出一隻巨爪，竟然從容的抓住了有形無質的真空之刃！那只巨爪用力一握，真空之刃便如玻璃碎片般被捏的粉碎。
「嘿，很不錯的技巧。真空之刃。可惜凌駕於一切技巧之上的是絕對壓倒的力量！」血霧中的怪物重重的踏出了第一步。
慘淡的紅色月光下，一張猙獰的面孔赫然在目。
羽霜已經變成一頭身高超過十米的人身鬼面的龐然大物。
「小子，我來了！」血魔猛的向前疾撲巨爪抓向無涯，魔力之強周圍的空間也開始扭曲。
無涯迅捷的向後一閃，險而又險地躲開了這一擊。
躲過，卻逃不過。
「嘶∼」胸前三片龍鱗被生生扯下，那種痛楚，痛徹心扉。
「切！」無涯啐了一口血沫，破魔的力量，好像已經開始漸漸流失。
突然無涯的神情一凜，隨即將手中巨劍拚力格向虛空。
只聽一陣刺耳的金鐵交鳴，跟著無涯腳下的雲層微微顫動，便如同豆腐渣一樣碎成無數小塊，激起漫天的塵爆。
血魔穩穩的站在塵爆之外，謹慎的盯著隱沒在塵霧中的劍魔無涯。
就在漫天的塵土砂礫被狂風吹散，塵土中隱約看到無涯模糊的人影時候，突然哪個人影輕輕抖動了一下。
說時遲那時快。
血魔以驚人的速度向虛空七個方向連續轟了七拳。力道之大，足以開山碎巖。
只聽一聲悶哼，無涯自虛空中一頭載落，手中的巨劍錚然落地。衣衫盡損，口角溢血，冷漠的臉上赫然多了數條可怕的傷痕。
「可怕的對手，儘管那七拳都沒有實實在在擊中我。但是僅僅是拳頭的風壓就將我重傷。」無涯心中驚歎道。
但是，這只是血魔的一成功力。
如果他真的覺醒，還有誰能阻止他？
「如你所願！今天，我就送你下地獄！明天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血魔散發著無窮的戰意，殺氣咆哮著猛撲過來。
「糟了！這一擊，無法避開。」
無涯吐了口鮮血，感到身體分外沉重。越來越近的那張臉，卻完全一副陰險狠毒的神情。
心中，師徒二人的過往漸漸浮現。
羽霜，面前這個清純俏麗的少女，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碎了。
名義上是師徒，實際上更像是一對相依為命的父女。
這十四年來，為了盡力保護霜兒的周全，他從不讓少女下山與外界接觸。而是一直讓你留在天池，將劍術，輕功傾囊相授。
乖巧伶俐的女孩從不忤逆師父的要求，一邊刻苦修行一邊卻對山下的世界懷揣無限的憧憬與期盼。
於是，童心正盛的霜兒將玉炔山上的一切當成了傾述心事的對象。
破冰騰躍的冰鯉，飄逸灑脫的白鶴，氣勢奪人的靈鷲。當然，還有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憨憨的大狗熊。
難以置信，為了博羽霜一笑，無涯費了多少心血，才將這樣的龐然大物帶上玉炔山。
玉炔山又稱天山。山高兩千丈，陡峭險峻，飛鳥望而卻步。
縱是輕功獨步天下的無涯，扛著一隻五六百斤的巨物登頂也太逞強了。還記得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帶大白熊上山之後，已是累的喘不過氣來。
羽霜看到這只從未見過的毛茸茸的大傢伙，美目裡儘是驚訝於歡喜。也不去追逐那只天外來物，伴著銀鈴般的笑聲，逕直向無涯撲去。
氣力之大直接將他撲倒在地，霜兒撒嬌地趴在無涯的胸前，用吹彈可破的嫩滑肌膚蹭著無涯的老臉。
「師父最好了，霜兒最喜歡師父了。」少女縮在老人懷裡，不斷扭動著嬌軀，活脫脫一隻調皮的小貓。
「別鬧了！再鬧，我這把老骨頭都要散架了。」無涯雖然嘴上不悅，心中卻洋溢著甜蜜。
這份久違的溫暖，他永遠都無法忘卻。
那個時候，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時刻。
縱橫天下，舉世無雙的劍魔，第一次，找到了心中值得守護的珍寶。
如果可以，他真的希望。雲天命中注定的救世主，不會是她。
就那樣平平淡淡，過著普普通通的生活。該有多麼美好。
他沒有看到，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迎面而來的血魔臉上，兩滴清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