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古道遊俠 文 / 暖玉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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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炎炎，太陽肆無忌憚的散發著灼熱的光芒，把大地烤得一片焦熱。街道上坐滿了衣衫襤褸的饑民，他們的眼神無精打采，身子彷彿爛泥一般的癱軟在地上。這已經是乾旱的第三年了，三年中不知是否是因為得罪了老天，不僅滴雨未下，而且連長年從冰山上流淌下來的河流也乾涸了。炎熱的天氣使得農作物無法生長，三年來顆粒餓無收。飢餓，缺水，不斷將人們的生命奪去，人們陷入了空前的恐慌。
坍塌的圍牆邊，十幾個饑民斜倚著殘破的牆壁，一個臉上帶著斑斕胎記的大漢大聲的咒罵著：「這是什麼鬼天氣，還讓不讓老子活了，這溫度簡直可以把人給蒸熟了。」另一個只剩下皮包骨頭的饑民勸道：「再忍忍吧，聽說朝廷已經撥量撥款了，只要等糧食和錢一到，我們也算是有救了。」那大漢一聽，勃然大怒。「什麼狗屁朝廷，三年前就說要撥糧撥款，結果呢？等？！老子等了三年，三年來，老子的老婆死了，兒子死了，就為了等那狗日的賑災糧，賑災款。我們在這裡沒飯吃，那狗日的知府卻在府裡花天酒地，要是把老子逼急了，老子拼了這條命也要把這狗日的知府做了。」大漢眼中凶光閃爍，惡狠狠的說道。
旁邊一個官差服飾的人斜了大漢一眼說道：「你這話也就說說吧，知府府上那些護院個個都是武林高手，憑你？！恐怕還沒到人家眼前就被剁成十八塊餵狗了。我雖然不知道知府那裡怎麼樣，但是我們縣令卻是和我們同甘共苦的，我在縣衙當差清楚的看到縣令寧可把自己的俸祿留給災民，自己餓著肚子。」
那大漢聽到這衙役的話，臉上的神色稍微緩和了一點，歎道：「不錯，縣令好是好，不過他那點俸祿根本救不活咱們這一大幫子人啊，好心畢竟也不能當飯吃啊。」一個面黃肌瘦的災民突然問道：「你們說為什麼我們的賑災款和賑災糧遲遲不下來？」一個書生模樣的災民解釋道：「這次旱災不同往年，往年的乾旱覆蓋面積小，朝廷應付起來並不吃力。但是這次旱災面積太大，受災人數太多，朝廷也是應接不暇。而且旱災發生地區距離京師路途遙遠，不僅流寇土匪甚多，而且往往一些貪官污吏在旱災期間中飽私囊。賑災糧和賑災款就算到了這裡十成中能剩下三成就燒高香了。」那大漢罵了一句他娘的，嘟囔道：「早知道老子還不如去當流寇。」那官差模樣的人冷哼一聲：「流寇？這年頭我們官差都吃不飽飯，流寇能搶到些什麼？不過是人吃人罷了，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就這麼簡單。」
正在眾人交談的時候，遠處走來一老一少兩個人，老人的皮膚已經乾裂，頭上零星的掛著幾根白髮，手腳上佈滿了有如枯樹皮般的皺紋。孩子看起來不過**歲，身材瘦弱，臉色蒼白的嚇人，他摻著老人，身體不住的發抖，似乎用盡了全部的力氣。看到這一群災民時，老人似乎再也支撐不住，仰頭栽倒，渾濁的雙眼微微閉上，口中宛如夢囈般的說道：「水，水……」彷彿這是一句咒語，記載著生命的希望。
「爺爺，爺爺！你醒醒，醒醒……拜託了，你們有水嗎？一點點就好。」孩子搖著老人的身體，見他沒有反應，便焦急向著這群災民們求助。稚嫩的童音讓人們的心像是被針扎般的痛。
「對不起，我們也沒有水。」這群災民無奈的看著少年，心中充滿歉意。
「啊……」老人的喉頭一陣聳動，發出瘆人的乾咳。微閉的雙眼漸漸合起來，緊繃的身體一鬆，癱在乾涸的地上，激起一陣灰塵。
「爺爺，你醒醒啊，你醒醒啊！」少年不斷的搖著老人哭喊著。而當無論怎麼哭喊耍橫都沒用的時候，他似乎意識到了老人已經死亡的事實。他停止了哭泣，只是呆呆的摟著老頭的屍體，一動不動。
災民們正想來勸勸這個少年，卻聽一個聲音突兀的叫道：「看，那是什麼？」
一個災民眼尖，看到遠處揚起了高高的灰塵，彷彿有大批人馬的樣子。
「難道賑災糧和賑災款來了？」災民們驚喜的叫道，紛紛衝上了街道歡呼著。
灰塵由遠而近，的確有一批人馬，大概十五六人的樣子，每人都騎著高頭大馬。為首的大漢看著這麼多人衝出來歡呼，不禁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哈哈，老二，我沒有想到還有人會歡迎我們，這太有意思了。」
那大漢旁邊是一個騎著馬的瘦削男子，看上去有些陰冷，只見他冷冷的看著災民哼道：「無知。」
那大漢卻毫不在意的說道：「行了，好歹人家是來歡迎我們的，我們自然要給點面子。」轉過頭，他嘿嘿笑道：「既然你們如此自覺，那我今天就不開殺戒了，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吧。」
災民們看到不是賑災糧和賑災款本就失望，聽到這話更明白自己撞上的不是好鳥。看看為首大漢的打扮，再看看這十五六人騎著的高頭大馬，兩個字驀然閃過腦海——流寇！這個想法一確定後，頓時有人尖叫起來：「流——流寇。快跑啊。」
那大漢臉色一冷，面貌頓時變得有些猙獰，冷笑道：「想跑？晚了。本大爺今天要血洗這個縣。」大漢說著，抬手一根鏈子鏢激射而出，鏈子鏢瞬間刺穿了那個逃跑災民的胸膛，即刻斃命。
「跑啊！」看到如此血腥的場景，眾人再也無法保持冷靜，紛紛向四周逃竄。轉眼，除了那個望著爺爺發呆的孩子誰也沒留下。
那強盜頭子獰笑著對身後的手下吩咐道：「一個都別放過。」
手下們一點頭，紛紛策馬殺向逃竄的災民。
強盜頭子看著眼前這個雙眼充滿絕望的孩子，雖然稍顯詫異，但多年的強盜生涯早就泯滅了他的憐憫之心。他舉起刀獰笑道：「看樣子你很絕望，很想死啊，那麼老子成全你，也當做了一件好事。」說罷，一刀劈下。
「住手。」只見一條鎖鏈如有靈性一般的纏繞在強盜頭子刀上，強盜頭子的刀硬生生的停在了少年的頭上。
少年看著倒在地上的爺爺兀自發愣，彷彿一切都與他無關緊要。
「快跑！」那官差模樣漢子大聲吼叫著，手中緊緊抓著纏住大刀的鎖鏈。看著孩子一動不動，無奈只好將孩子一手抓起，準備丟向遠方。
「放開我，我要爺爺。」剛才木然的少年突然嘶喊著，竟狠狠一口咬上了那官差的胳膊。
那官差眉頭一皺，手臂一顫，再也抓不牢手中的鎖鏈，那強盜頭子趁勢一揮刀，不僅掙脫了鐵鏈的束縛，而且刀式一變，轉守為攻，逕直削向官差的手臂。
那官差本就被孩子一咬而略顯分神，此時面對強盜頭子那迅疾的一刀更是來不及躲避，本來正準備閉目待死，可突然覺得身體一輕，宛如騰雲駕霧般的向後撤去。
官差詫異的回頭一看，只見身體正被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提著，這男子眉間充滿著滄桑之感，五官雖不出眾，卻顯得剛毅堅強，正氣凜然。
看著這個高大男子救人的身法，強盜頭子眼神一變，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刀蠻橫的說道：「小子，你是混哪條道上的，竟然敢妨礙本大爺殺人。」
高大的男子絲毫不理會強盜頭子的問話，只是隨手撿起兩塊石頭凌空擲去，只聽「啊！」的兩聲慘叫，兩個追逐難民的的強盜應聲落馬。
強盜頭子看到這手暗器功夫臉色一變，大吼一聲：「列隊。」聲音中蘊含內力，遠遠傳出，方圓數十米的人物全部聽得清清楚楚。
四處追逐難民的強盜，聽得強盜頭子一聲大喝，竟然紛紛放棄難民，以難以置信的快速向強盜頭子身後集合，宛如軍隊一般。
「呵呵，不知兄弟可否給個面子，畢竟這饑荒之年誰過得都不容易，如果兄弟想分一杯羹也沒有問題，我最喜歡結交武藝高強的壯士了。」強盜頭子看到這人如此精準的暗器手法，知道這人絕對一個高手，自己不可輕敵，一邊說著一邊向嘍囉們打著手勢。眾盜匪看到老大的手勢，也紛紛握緊手中的兵器，準備衝鋒。
「你們恐怕不是普通的流寇吧，騎著高頭大馬，配著精良的兵器，作風嚴謹，竟如軍隊一般。」高大的男子冷笑道。
聽到這裡，那強盜頭子眼中閃過一絲狠色，大喝道：「動手。」
眾嘍囉聽到這裡再不遲疑，紛紛駕馭馬匹向那高大男子衝過去。
那官差模樣的人看到十五六匹馬同時衝過來，不禁臉色大變，對著高大男子說道：「恩人走吧，你一個人打不過他們這麼多人的。」
那高大男子微微一笑，對著官差道：「看你剛才的身手，似乎是靈鎖門的天靈鎖吧，功夫還不錯，怎麼現在想跑？」
那官差面色一紅，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十五六匹馬的衝擊力非同小可，加上眾盜匪又有精良的兵刃，攻擊力十分不俗。
官差看到十六匹馬飛奔而來，臉色大變，催促道：「恩人，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那高大男子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官差手中的目光呆滯的孩子，輕歎了一口氣道：「抱緊這個孩子。」
話音剛落，那官差只覺得眼睛一花，十五六匹馬竟然全部摔倒在地。高大男子卻威風凜凜的站在那強盜頭子的跟前。
原來那高大男子竟然在剛才那短短的功夫將這十六匹馬全部用神力生生摔倒，同時將所有強盜紛紛用內力廢了丹田，看樣子一生無法練武了。
強盜頭子看到這般鬼魅般的身手大吃一驚，緊緊的握住了手中的刀，背後冷汗直流。
那被稱為老二的瘦削男子也是臉色一變，翻身下馬，抽出了手中的刀。
那高大男子來到二人面前，冷笑道：「如果我沒有聽錯，你剛才那個列隊應該是用了旋陽內勁發出來的吧，再加上如此凌厲的刀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白馬山寨主白三吧，至於這位應該就是二當家陰刀白陽了吧。」
那強盜頭子沒想到這人看似高大粗魯，卻心細如塵，寒聲道：「不錯，我正是白三，竟然你知道了我們身份，那麼我們就留不得你了。」
「你們不是普通的流寇，你們到底是誰，為什麼會盯上這小小的縣城？」高大男子問道。
「你以為我們會告訴你嗎？」白三笑道。
「大哥，別跟他囉嗦，他猜到了我們的身份，絕對不能留。」白陽惡狠狠的說道。
「上！」二人齊喝一聲，同時出手。
白三練的是旋陽內勁，刀法凌厲，隱有風雷之聲。
白陽外號陰刀，練的卻是旋陰內勁，讓人感到森森寒意。
二人是兄弟，配合也是默契無比，這一出手，威力頓時增加數倍。
只是二人武功雖高，可是在雙刀離高大男子頭顱一寸之時，卻怎麼也劈不下去。
原來二人的刀竟然被高大男子的兩根手指牢牢夾住，一寸都無法再進。
二人大驚，急調內力向刀輸去，可是確如泥牛入海，沒有半點回音。
二人面色鐵青，此時他們才知道，自己的功夫實在與對手相差太遠，想起二人數十年苦功竟然無法對對方造成絲毫傷害，不由得心灰意冷道：「你殺了我們吧！」
高大男子搖頭道：「我不殺你們，我只要知道是誰派你們來的？」
白三搖頭道：「對不起，我們不能說。」
白陽冷笑道：「對，用什麼大刑我們都不會說。」
高大男子聽後一點頭道：「也對。」
隨後二人突然覺得丹田一陣刺痛，頓時軟倒在地，提不起一絲力氣。
二人驚恐的發現，自己苦練了數十年的功夫，就這樣被廢了。
「你為什麼不殺了我們？」二人狂吼道。
高大男子並沒有回頭，只是淡淡的答道：「我從不殺人。」隨即走到官差身邊，對這官差和孩子說道：「走吧。」逕直向縣城走去。
「從不殺人？」白三看著那個背影口中喃喃的念叨著。要知道，出來混江湖的早就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不殺人就被人殺，此人武功如此高強，經驗如此豐富，竟然一個人都沒殺過，實在有些不可思議，突然，他的腦中閃出一個名字，脫口喊道：「蕭凜，你是古道遊俠蕭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