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05章 天竺受阻（五） 文 / 幽城城主
「原來這個嘟嘟曼還有這麼多故事啊！」邪臻和枯木道人坐在車輪花王國都城的一間酒樓裡，早已經從興奮的人群那把嘟嘟曼的光輝事跡聽了一個七七八八。什麼？邪臻和枯木道人不是不懂天竺語嗎？沒錯，原來是不懂的！但是現在懂了。枯木道人不僅會讀心術，而且還會一手攝心術。這門法術不是像戌狗攝心神光那樣鎮服別人，而是有點像魔道的搜魂術，可以在短時間內活得一個人的記憶和知識，不過只是某一方面的，而不是全部，因此也不像魔島搜魂術那樣霸道。中了搜魂術的人，一般的下場不是變成白癡，就是靈魂承受不住而直接死掉，而枯木道人的攝心術卻是要溫和了許多。這樣的法術只是個小技巧，邪臻三兩下就學會了，於是倆人隨便找了兩個天竺人，施展攝心術，於是乎就能夠輕鬆地聽懂天竺話了。
「其實，聽說在天竺這邊，像嘟嘟曼這樣的人很多。」枯木道人說了一句令邪臻很是意外的話。
「怎麼講？」邪臻的興趣自然被引起來了。
「中土之人，深信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往往謙遜藏拙，不漏鋒芒。是以，民間雖然也有一些所謂的神仙事跡，其實和修行界比起來，只不過是極少數的人而已。」枯木道人說這話是一點也不臉紅。中土之人的確是以謙虛而著稱的，可是也不是每個中土九州之人都那麼謙虛。枯木道人以前就是以橫行霸道著稱的，其性格之囂張蠻橫，邪臻至今還是記憶猶新。
枯木道人看著邪臻玩味的笑容略顯尷尬，微微一個停頓，然後馬上恢復的泰然自若的神情，繼續介紹道：「其實不僅是天竺，就是其他的地方，風俗也是與中土迥異，很少會有中土那種謙虛的理念。反而在絕大多數的地方，人們信仰的都是力量。所以就不難理解，展現出超人實力的嘟嘟曼，會被這些天竺人奉作花神，當作真正的神邸一樣膜拜了……」
「我突然有一個想法！」邪臻露出一個極其調皮的笑容，單手支著桌子托著下巴，「如果嘟嘟曼這位花神，濕婆神在人間的化身，卻在祈雨的時候失敗，根本沒有求到雨，不知道會是怎樣一個有趣的場面呢？」
枯木道人聞言一愣，神情很是不自然地乾咳了兩聲，才勉強地應聲道：「想必是會令眾人……那個……大概會很震驚吧……」他忽然覺得，邪臻這個人實在有點令人捉摸不透。你根本看不透他到底是一個什麼樣性格的人。你說他善良，大多數時候邪臻的確是人畜無傷的，但是他會突然地辣手無情，殺人就像吃飯喝水一樣平常。你說他冷酷吧，他對娃娃、對卓瑪、對以前出現在他身邊那小姑娘等等那些人所表現出來的溫情，卻絲毫不似作假。你說他好奇心重吧，似乎他真的對什麼都有興趣，但是這個熱情卻一般僅僅是幾分鐘的熱度。想來想去，枯木道人終於得出一個判斷：邪臻是一個十分複雜的人，考慮他的性格是什麼樣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所以就此打住。
「祈雨大典似乎要開始了！」枯木道人看見街上人潮湧動，開始提醒邪臻。要是錯過了這個機會，說不定邪臻還會怎麼發飆呢！其實枯木道人是很想自己出手挑戰嘟嘟曼的，不過看來只好把這個機會讓給邪臻了。先不說由於戌狗攝心神光的關係，他現在在骨子裡對邪臻極度忠誠恭順，就是沒有這一層關係，面對有點喜怒無常的邪臻，觸他的霉頭也不是件有趣的事情。唉……嘟嘟曼要倒霉了，希望這個花神的本事足夠大，讓邪臻可以好好發洩一下，不然回頭還不定怎麼樣呢！
邪臻帶著枯木道人，隨著奔湧的人潮，很快來到了都城東部的廣場。這裡已經在大臣的率領下事先修建好了祈雨的法壇。青石板鋪成的廣場上，人山人海，圍在祭壇周圍。這是一個高達十餘丈，方圓數十丈的高大祭壇，由大塊大塊的大理石堆砌而成，在陽光的映照下，恍惚間染上了一層神秘的容光。很難想像，一個已經瀕臨崩潰的國家，居然還能修築出這樣豪奢的建築。雖然看上去很簡單，但是這其中所要用到的人力物力，絕對是十分巨大的，尤其是在加班趕工的情況下進行。應該說整個車輪花王國都是賭博。是的，他們似乎從來沒有想到過也許嘟嘟曼祈雨會失敗。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只要嘟嘟曼大師來了，那自然就會天降甘霖，潤澤大地，改變車輪花王國持續乾旱的惡劣狀態。
其實，人生的每一個選擇都是賭博。與真正的賭博區別僅僅在於，一個能夠掌握一部分籌碼，一個表面是能掌握一些籌碼。而實際上不管是人生的賭博，還是賭場的賭博，都是充滿了巨大的風險。沒有人能保證自己一定會贏。就算是賭神也會敗在新的賭神手裡。而人生更是複雜無比的，冥冥之中的定數，很多時候令你的選擇看似明智，卻要承擔更多的風險與災禍。禍兮福之所伏，福兮禍之所倚。選擇很容易，可是做出正確的選擇就很難了。天道真理不以人類的意志為轉移，所以才有人說，絕聖棄智，大智若愚。
可是實際上又有幾個人能夠絕聖棄智，大智若愚呢？那幾乎可以說是聖人一般了。這世界上最多也最廣泛的是平常人，普通人，也就是所謂的庸人，愚人。很殘酷，很諷刺。但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庸人俗人，即使其中有一部分自以為的聰明人，其實也不過是比大多數人聰明而已，他依舊還是在庸人的範疇之內，沒有跳出質的範圍。
突然，一陣帶有濃厚天竺風格的音樂聲傳來。一直隊伍長蛇般游弋而來，順著紅地毯一直來到祭壇下。這是從皇宮裡來的隊伍，裡面有數不清的王公貴族，文臣武將，當然還有國王扎木哈德理陛下，皇后伊凡娜，以及祈雨的主角，花神古爾嘟嘟曼大師。一路上眾人都在異常的亢奮狀態裡。就在不久前，恢復青春的伊凡娜皇后，以完美到極致的容光出現在眾人面前，滿朝文武都看傻了眼，國王扎木哈德理看得口水流了一地，而舒麗王妃等眾多妃子則是嫉妒得要死。一定是嘟嘟曼大師那傳說中的神奇藥膏！皇后一定是得到了那藥膏！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麼認定了！
扎木哈德理幾乎是一把將賴在自己身邊的舒麗王妃推開，再次把美麗的皇后伊凡娜帶在身旁。一路上，兩人共乘這一座車輦，讓扎木哈德理飽受了一路艷羨的目光與驚歎。有人歡喜有人愁。扎木哈德理與伊凡娜都開心了，可是舒麗王妃現在很憤怒，她幾乎要發狂了。國王從來沒有這樣對過她。可是如今的伊凡娜已經不是她所能夠匹敵的了。扎木哈德理能為了她拋開別的妃子，自然也可以因為別人拋開她。「我要報復！嘟嘟曼大師的藥膏一定要得到！還有皇后也要……」舒麗王妃被國王推開以後，就被眾人忽略了。她也沒有跟著大隊人馬一起來觀禮祈雨，而是幽怨憤恨地獨自留在王宮裡。望著早就不見蹤影的隊伍，她的眼中滿是怨毒。
面對著高大的祭壇，嘟嘟曼大師並沒有順著長長的階梯而上，而是忽然腳尖點地，騰空而起，渾身縈環飛舞著萬千花瓣，在人群的驚歎唏噓聲裡瀟灑地翩翩飛上祭壇。他喜歡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他喜歡這樣像神一樣被眾人伏倒膜拜。恍然間，他似乎覺得自己也許真的是濕婆神在人間的化身也說不定。不過也或許是毗濕奴大神在人間的化身呢！畢竟，和救世聯繫更緊密的，是毗濕奴這位主神，而不是濕婆。
此時的嘟嘟曼，身穿深紅色的伽馬神教長老長袍，頭上沒有戴帽子，一頭精巧的小辮子散開，整個人被萬千花瓣包圍，又清楚地可以讓人看見他的容貌。那嘴角溫和慈愛的笑容，似乎正預示著甘霖的到來，災難的遠去。神一般的明亮光輝從他的身上升起，散開，彷彿地上突然多了一顆小太陽。
嘟嘟曼的口中詠念起神秘的經文，聲音不大，令人聽不清他念的什麼，卻有十分矛盾而詭異地把聲音傳遍了整個車輪花王國都城。天音浩渺！
隨著嘟嘟曼的手輕輕揚起，颯颯的清風四下刮起，乾旱與炎熱似乎頓時消散了幾分。手劃著優雅的弧線，直指天空，然後整個人就此定格。風聲越來越大，天上的的烏雲也從四面八方趕來，好像要參加盛大的聚會一般，齊聚在車輪花王國的上空。
在這一刻，已經有很多人跪倒，淚流滿面。他們知道，甘霖就要再次撒播在這片土地，車輪花王國不會再乾旱下去，終於有水喝了，不用背井離鄉逃亡異地了。就是國王扎木哈德理與皇后伊凡娜，此時此刻也完全被感染，憧憬的淚水，希望的淚水，早已經打濕了衣襟。
「雨！」一聲歡呼，一個敗興不敢相信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臉。第一滴雨水竟然落在他的額頭上。一時間萬民聲動，歡呼不止。
嘟嘟曼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享受著屬於自己的榮耀。突然，他的笑容僵硬，冷卻，身體再也感受不到來自四面八方的風雲水汽。只見一片灰濛濛的光不知從哪裡而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入雲間。呼吸之間，那遮天蔽日的烏雲消失得無影無蹤。花神嘟嘟曼的祈雨，之子啊降下一滴雨水後，便告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