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三 黃沙百戰穿金甲(4) 文 / 國王令狐
忙碌了一天,及到晚間銅山城再次恢復了平靜,被封閉的四門己經打開,被炸毀的城牆一時間來不及修復,李烈便命人將缺口處砌一道單牆,在外面看起來倒也沒有破綻,要是到了近前幾個人便可將它推倒,不過是個擺設罷了.為防消息走漏,宋軍全部在城外駐紮,仍是一派圍城景象.而城內則實行軍管,四門緊閉,晚間則更要宵禁,不得有一人出入,城頭仍然遍插金軍旗幟.
卻說紇石烈執中接連收到兩封完顏弘的求援書信,信中所述情況一次比一次危急,正是這種情況讓他再也坐不住了,連忙招來劉子宸商議對策.「依伯昭之見,咱們對銅城救是不救?」劉子宸屁股還沒坐穩,紇石烈執中便將完顏弘的求援信交給他,見他看完,便迫不及待的問道.
「依屬下之見,要麼就不救,固守徐州以逸待,以不變應萬變;要麼就多派大軍,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將其擊潰。」劉子宸手拈長髯,「固守之策雖然被動,但是穩妥,一旦國內大軍集結調動完畢,大軍增援,和咱們徐州幾萬大軍匯合,必能將區區兩三萬宋軍一舉擊潰,但這需要等待一段時間.而現在救援的話,當派大軍前往,不可再三五千的派遺,以免被對方各各擊破.不知您要選那一個?」
紇石烈執中見他又將球踢回給自己,不由沉思起來,良久,重重一拍案幾,「堂堂大金雄兵豈能給軟弱宋軍壓迫在城中不敢出戰?我決定出兵增援,這次本帥親自領軍,我倒要看看,這李烈會有三頭六臂不成?」
劉子宸點頭道:「聽聞這李烈乃是文武全才,不但素有勇武之名,而且計謀百出,當真不可小視.不然大名鼎鼎的撲散揆將軍也不會栽在他的手裡.此次大人親自領兵出征,一定要多帶軍隊,萬萬不可輕敵,李烈一定會派宋軍沿途設伏,以拖延時間,為其攻打銅山爭取足夠的時間,所以大人一定要小心應對!」
「嗯!我也是這麼想,這次我打算盡起三萬精兵,同時在碭山、豐縣、沛縣抽調一部分兵馬集結到徐州城內,這樣也應該有一萬多兵馬,就由先生在此坐陣,畢再遇兵法謀略非同一般,得知徐州城兵力不足一定會前來襲擾,元昭當多多防範,萬分小心!」紇石烈執中也算果絕,竟然要棄卒保車,寧願使各縣防務空虛也要一舉將李烈擊潰,再放手與畢再遇這心腹之患決一死戰,這個眼中釘肉中刺一定要拔除.
劉子宸向紇石烈執中深施一禮,「大人對學生的信任伯昭銘感於心,當以死相報,您只管放心出征,畢再遇只有不足萬人,雖然他詭計多端,但我劉元昭卻也不是吃素的,他要想以不足萬人的隊伍攻取徐州堅城那是自取其辱!」
兩人計劃多時,這才開始部署.紇石烈執中第二天一早率三萬大軍浩浩蕩蕩向銅山進發.
此時李烈正密切地注視著紇石烈執中的一舉一動,宋漢生的特戰營斥候比之一般探子強上幾倍,不但將金軍的兵力部署,人員配製,兵種武器甚至糧草多寡的信息都打探地一清二楚,而且連執中身邊謀士武將的性格特點都探聽得明白.此時李烈面前正擺著一個巨大的沙盤,上面山川溝壑、河流田野、城鎮鄉村全都一覽無餘.這種沙盤己經在李烈的各營推廣,這些詳細的地容地貌經由特戰營密探繪成圖冊,最後一一復原在沙盤上.
李烈聽到金軍集結的探報,知道大戰在即,立刻下達了一系列命令:首先,他命令徐立火速歸隊,同時請畢再遇進軍徐州城,給敵人造成巨大的壓力,圍而不攻,同時秘密分兵攻擊碭山、豐、沛三縣.其次,命赫爾必率陷陣營火速出發,自行擇地阻擊,不求殺傷多少敵軍,只要求拖住敵人一天,為大軍充分部署爭取時間;第三,命王鐵軍從營中挑選會騎馬的士卒,以繳獲的馬匹組成一支騎兵接應陷陣營;第四,命魏炯將所有物資輜重搬入城中,並將所有投石車都架設在城頭,聽令行事,務求製造銅山仍然未失的假象。
紇石烈執中心急如焚,銅山城中的八千精兵時刻牽動著他的心,作為徐州的門戶,銅山一樣不容有失,然而他雖然焦急卻絕不貿然前進,行軍小心翼翼,大量斥候都要派出到三十里以外.三萬大軍隊列綿長,前軍行出五十里路,後軍輜重隊伍才剛剛離城。
出發的第二天,金軍終於遇上了赫爾必的陷陣營.雖然說是埋伏,然而紇石烈執中的謹慎使赫爾必根本就無法出奇不意的對金軍突然襲擊,只得在金軍的必經之路上選擇一處最有利的地形構築了兩條防線.
紇石烈執中見宋軍只有兩千多人,雖然佔據有利地形卻也不足為患,立即命千戶南特領兩千金兵衝鋒.
劉立峰帶領八百士兵守衛第一道防線,準備了大量的滾木擂石和強弓硬弩,早就嚴陣以待.
眼見金兵氣勢洶洶的衝了上來,劉立峰並不驚慌,只命士卒嚴守陣地,並不動作。他見身邊的新兵狗剩緊張得渾身發抖,兩手緊握戰刀,嘴唇都咬得發白,不由一笑,「小狗剩,別緊張,金兵沒什麼可怕的,一會兒你親手宰他一兩個,就再也不害怕啦!」年僅十七歲的新兵狗剩面色發白,沖劉立峰勉強一笑,「小人不怕,就是有點緊張!」劉立峰重重拍了下他的肩膀,扭頭仔細觀察敵情,只等金兵距離自己百米時,劉立峰將左手一揮,頓時滾木檑石紛紛向下滾落,同時弓弩齊發,箭矢如雨,那些金兵不是被滾木檑石砸倒便是被箭矢射中,頓時就倒下一大片.
南特大怒,揮刀斬殺了兩個潰逃士卒,自己身先士卒,衝在最前方,金兵見主將英勇,個個抖擻精神,奮不顧身的往宋軍陣地衝去.
無奈宋軍防線緊密,劉立峰又指揮得當,南特平白損失了三百精銳,竟是未能前進半步,眼看著再這樣打下去只有徒增傷亡,無可奈何之下,只好命令先撤下去,以圖再戰.
回到本陣,看到親自督戰的紇石烈執中冰冷的雙眼,南特不寒而慄,單膝跪倒說道:「宋軍防禦完備,山上又多有弓弩等物,小將作戰不利,乞請大人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若再不能拿下,不需大人動手,末將自斬首級獻上.」
紇石烈執中冷冷說道:「既然如此,你立即帶本部兵馬衝擊,再不能衝開缺口,提頭來見!」
南特一把將頭盔扯下,**著滿是肌肉的上身,舉起手中大刀厲吼道:「宋狗不堪一擊,眾將士奮勇殺敵,莫墜了女真勇士的名頭,衝鋒!」
金軍這次進攻又比上次不同,南特已存了必死之心,面對如雨的箭矢和轟隆隆滾滾而下,聲勢駭人的滾木檑石,不顧身邊士卒不斷倒下,一邊命令部下以盾牌遮擋箭雨,一邊不顧生死的向上猛衝。但是金兵兵力眾多的優勢在狹窄的山路上根本無法充分展開,因此雖然金兵人人悍不畏死,個個爭先,可在劉立峰指揮的守軍沉重打擊下仍是難以進得寸步。不大的小山從山腳到半山腰,金兵的死屍纍纍,受傷士兵的哀嚎不斷。南特怒不可遏,調集了一千金兵弓箭手在衝鋒士兵後面向上仰射,陷陣營開始出現大量傷亡,不時有人慘叫著倒在血泊之中。南特率軍猛衝,竟企圖用人海戰術,以人山屍海來撕開一條血路.不多時,金軍又己扔下四百多具屍體,作為這死亡的代價,南特終於率軍衝到距離宋軍不足三十米的地方.
陷降營多數為降兵整編,初戰得勝便信心大增,一旦戰事不利,不免軍心動搖,臉上露出了害怕神色.
「突火槍準備!」劉立峰不動聲色,鎮定地吩咐道.
陷陣營只有漢人士兵才配備火器,而且很少,這也是李烈謹慎的結果,劉立峰這一隊人馬只有二百餘人的漢軍,配置了百支突火槍,這種突火槍十分原始,只以竹筒外纏繞鐵絲加固,裡面填入火藥和鐵砂、彈丸,點燃引線後向外擊發,射程只有三十多米,而且準確度極差,只能打到大概方向。不過火器可是個新鮮玩意,大多數金兵還沒有接觸過,初次使用當能給敵軍造成極大震撼。此時聽到副統制的命令,士卒們連忙將僅有的近百支突火槍的引線點燃,瞄準越衝越近的金兵.
「瞄準金兵主將,就是赤著上身的那個,給我狠狠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