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六 生機 文 / 國王令狐
剛剛走進若兮房間,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藥石氣味,崔婉等人都在,臉上一片憂傷,見李烈進來,齊齊起身。李烈顧不得說話,逕直走到若兮床前,只見若兮靜靜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雪,竟能隱隱看到皮膚下青色的血管,她雙眼緊閉,胸口微微起伏,正在昏睡之中。
「剛才臨安有名的杜郎中已經為若兮診治過了,說這麼重的傷她能活下來真是萬幸,說是肋骨斷了兩根,內臟也可能有些移位。剛剛我給若兮餵了些參湯,郎中說若兮如果能挺過這關鍵的三天,生命才算有希望保住,不然……」崔婉說不下去了,低低啜泣起來。
李烈緊緊抓住若兮蒼白冰涼的小手,「她一定會沒事的,我想靜一靜,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崔婉乖巧的點點頭,拉著幾女走出房間,燕千羽走在最後,忽然回頭道:「你也有傷在身,要注意……」
李烈默默點頭,目光再次注視在若兮臉上。
燕千羽輕輕一歎,悄然走了出去。
李烈靜靜地看著若兮蒼白的面容,淚水模糊的雙眼。
……少女巧笑嫣然,秋波似水,體態婀娜,嬌小玲瓏,一笑間彷彿整個房間都在剎那明亮了許多。忽然看到大哥身後的李烈,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問道:「哥哥,這人是誰?」
……「李烈哥哥,你的痛其實不及若兮心裡的痛呢!這些天我的心痛極了,你知道嗎?」
……「烈哥哥,天上有沒有神仙呢?」
……「烈哥哥,好久沒有聽你唱歌了,若兮好想聽啊!給若兮唱一個好嗎?」
一滴淚珠落在若兮冰涼的手背上,濺起一朵小小的水花,李烈輕柔的呢喃,「好若兮,烈哥哥給你唱歌……」
……有人問我你究竟是那裡好,這麼多年我還忘不了,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是鬼迷了心竅也好,是前世的因緣也好,然而這一切已不再重要,如果你能夠重回我懷抱。
是命運的安排也好,是你存心的捉弄也好,然而這一切也不再重要,我願意隨你到天涯海角。
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
李烈坐在若兮床前一遍遍的唱著,直到天色完全黑了下來,李烈才收拾情緒,緩緩將真氣渡入若兮體內,兩人修習的都是傳自浮沉子道長的玄元功,真氣性質相同,當他的真氣緩緩遊走於若兮經脈中,越是靠近她內臟間的經絡,越是阻滯難行,李烈不禁長歎一聲,要是道長在這裡就好了,憑他深厚之極的修為,確保若兮性命無憂應該是可以的,如今道長身在遙遠的宿州,卻是遠水解不了近火,這可如何是好?
李烈一面默默運功以真氣衝擊若兮阻塞的經脈,一面努力思索更好的辦法,就在此時,一個念頭閃過,李烈想起自己在濉溪臨渙鎮遇到赫爾必鐵甲騎兵受了重傷,當時也是內臟受傷極重,情急下將真氣納入五臟六腑的經絡,強行衝擊五臟六腑諸穴,堵塞的經脈穴位竟被真氣衝擊鬆動,真氣長驅直入,將內臟的傷勢恢復了大半。同時李烈無意中得到了極大好處,內臟諸穴的貫通,為他以後的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想到這裡,李烈只覺眼前豁然開朗,緩緩凝聚真氣,真氣隨意念由若兮會陰穴緩緩向尾間穴遊走,通過命門後向夾脊穴,上行至玉枕,最後到達百會穴。其間將所經過的經脈內狂亂真氣一一壓服並匯聚這一縷真氣,及到百會穴,已經粗壯了很多。本來至此應該將真氣遊走於體內十二正經之間,上至頂門泥丸宮,下至腳下湧泉穴,完成小周天搬運。李烈卻將一縷真氣向五臟六腑之間的各處受損穴位經脈搬運,真氣勉力而行,李烈頭上大汗淋漓,卻不敢有一絲鬆懈,六腑各有井滎原經,合六俞,左右共有七十二穴,李烈以一縷似弱實強的真氣一一將井滎原經諸穴一一衝開,此時李烈覺得一陣陣乏力,真氣不繼,只得小心退出,他開心的笑了起來,只要再把五臟井滎俞經衝開,若兮這條命一定就保住了,他突然覺得眼前一陣發黑,笑了兩聲,一頭撲倒在若兮床前,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李烈慢慢醒來,房間裡已經燃起了燭火,燕千羽正怔怔的看著他,李烈渾身一絲力氣也無,只好對燕千羽道:「千羽,我的腿麻了,扶我到椅子上去!」
燕千羽連忙將李烈扶起,讓他緩慢走到椅子旁邊坐下,李烈忽然覺得肩上一雙小手輕輕揉捏,酥麻的感覺充滿全身,那是那姑娘在給他按摩,她希望用自己的柔情溫暖李烈疲憊的身心。李烈伸手搭在她的手上,輕輕捏了一下,那細嫩的小手一僵,然後變得柔弱,李烈甚至能感覺到她手心微微的汗意,李烈微微一笑,「千羽,我找到救若兮的辦法了!」
「太好啦!但願若兮姐姐能快快好起來!」
李烈拍拍她的小手,「一定會的,不過現在我內力用盡,需要好好療傷,明日傷勢好轉,我就能打通若兮五臟的經絡。」說著盤膝在椅子上,五心朝天,打起坐來。依稀見聽見一個輕輕的聲音低語,「若兮姐姐,我真羨慕你啊,要是他也對我這麼好,就是死了我也願意!」
李烈心中一震,卻沒有睜開眼睛,緩緩調息,不一會兒便進入定中,進入物我兩忘的玄妙境界之中。
自定中醒來,只覺得傷勢已經好了小半,下午與了智一戰當真受益匪淺,上死相搏激發了他體內的潛能,對太極拳的領悟更深一層,在後世只覺得太極拳動作舒緩,慢騰騰的,根本沒有實戰價值,沒想到現在玄元功竟和太極拳相輔相成,一番激鬥領悟頗多,李烈自覺自己的武功又上了一個嶄新的台階。
燕千羽已經不知何時走了,陪在房中的是崔婉,見李烈醒來,不由走了過來,輕輕偎在李烈懷中,「相公,下午看到若兮和你都受傷吐血,可嚇死我了,婉兒真是沒用,要是也和若兮一樣會武功,那些人一定佔不到便宜。」說著輕輕歎了口氣,「你好些了嗎?」
李烈微微點頭,緊緊保住她,感受她的柔情,一時間房中靜靜無聲,誰都沒有再說話。
半晌,李烈才道:「小盈好些了嗎?」
「她沒事了,就是跑得太急,傷了心肺,杜郎中已經給她開了藥,服下後已經好轉,小南在陪著她呢!」
李烈點點頭,低頭看見她憔悴的面容,輕輕一吻,「你也累壞了,快去休息吧!明天帶我看看姨娘,她嚇得不輕。我得趕緊療傷,明天傷勢穩定就給若兮療傷,我已經想到辦法,不用擔心!」
崔婉溫柔的點頭,「好吧……」
李烈在家中靜養,每日用功為若兮療傷,三日間若兮的傷勢已經大有起色,雖然還沒醒來,但呼吸平緩,面色也漸漸有了些血色,加上李浩臣拿來的老參,每日餵服,正向好的方面發展,李烈的一顆心才算放下。
緩緩收回真氣,閉目調息,這幾天著實累得夠嗆,不過看到若兮傷勢好轉,性命算是終於在鬼門關前拉了回來,李烈心中還是很高興的。幾下敲門聲將李烈驚醒,原來是管家李成有事回稟,李烈挺了挺身子,「什麼事?」
「少爺,門外有一個女子求見,她自稱姓呂。」
一定是呂驚雁,這幾天只顧著為若兮療傷,反倒把正是給忘了,李烈連忙道:「快請呂姑娘到我的書房,我換下衣服,馬上就過去!」
李烈匆匆走進書房,正見呂驚雁仍舊是一身白色衣裙,靜靜地坐在一張籐椅上,隨手在書桌上拿了把輕羅小扇,緩緩輕搖。
李烈沉聲道:「你來了!」
「金國使團已經在兩天前出發了,咱們的計劃真得不再實行了嗎?」
李烈冷冷一笑,「本來就沒想讓他活著回去,現在他又做出劫持人質,打傷我家人的事來,他們想活著離開?哪有那麼容易?」
「可是,按照你的要求,我們的人都已經撤下來了呀!」
「這個不用你管,馬上給我準備一些東西,」說著,李烈將所需物品裝備羅列出來,「想辦法今天就準備好,再給我找一匹好馬!」
「李兄,你這是要孤身一人去行刺?不行,這太危險了,就算你武功高強,可對方有一百多名侍衛,還有三百宋軍護送,任你武功再高,一個人也對付不了這些人吶!」呂驚雁面色微變,轉瞬間便想到李烈要幹什麼。
「哼哼!撲散揆劫持我家人,威脅我放棄行動,我已經答應他,不再派手下人追殺他們,卻沒說我自己不去,這次我要他付出血的代價!」李烈發出一陣冷笑。
呂驚雁淡漠的臉上也不禁動容,面前這個男人的膽子也太大了吧,不但敢刺殺金使,更要孤身前去,說他是藝高膽大還是魯莽妄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