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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十四 奪塞 文 / 國王令狐

    五千軍馬要在平原上行軍,不暴露行跡實在是太難了,繞來繞去,加之地理不熟,竟是距離目標越來越遠,偏差極大,這是李烈沒有想到的,無奈下李烈回頭小心翼翼的穿過灤河,迂迴過唐山,面前終於橫亙一座要塞,這次別無辦法,只有攻破這裡,那麼已經距離燕京不足三百里了。遷西喜峰口是由灤河所形成的谷道使之成為南北往來的天然孔道。喜峰口關處,左右高崖對峙,地形險要。向西南繞過薊州可直達燕京。這條路徑向來是從河北平原通向東北的一條交通要道。喜峰口關扼此要道咽喉,其戰略地位之重要可想而知。古時喜峰口一帶是漢族與北方及東北方民族交往頻繁之地,歷代有兵戍守。

    喜峰口是依山修築的城池,有三道城牆構成一個「日」字形的防禦體系。外圍主城牆高五丈,寬三丈,長一百丈,由石塊從裡到外整體碼堆而成,中心豎有一兩丈高城樓,叫望日樓。兩邊以石牆與主城牆相連。兩側是兩列士兵營房。再往後,相距一百步,就是面對官道的新月樓。這道城牆高四丈,寬兩丈,長八十步,新月樓兩側都是堆積糧草的庫房,馬棚和治療傷兵的木屋。

    李烈悄悄潛到要塞五里之外,仔細觀察,見要塞城牆極高,處於兩山之間,要想強攻實在是難如登天,雖然看樣子金軍守備十分鬆懈,但己方全是騎兵,又沒有攻城器械,一旦敵軍據城死守,自己這些兵馬立時便會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李烈退回營地,和五將商議起來。

    月沉星稀,這是個多雲的夜晚,漆黑的天幕連一顆星星都看不見,似乎連老天也為李烈這支孤旅作掩護,要塞巍然屹立在兩山之間,城牆上執勤的金兵無精打采的偶爾在城牆垛口露一露臉,整個要塞內靜悄悄地,幾乎連個鬼影子也不見一個。

    一道懸崖絕壁下,幾道黑乎乎的繩索被悄悄的垂了下來,幾條敏捷的身影連續幾閃,悄無聲息的飄落下來,立即消失在濃厚的黑暗之中。一聲貓頭鷹的鳴叫後,無數繩索垂落下來,伴隨著一陣陣如同春蠶啃食桑葉般的沙沙聲,一片片的黑影從山崖上晃蕩著垂落而下,落地後便翻滾著鑽入黑暗之中,偶爾帶起的碎石和泥土墜落下來,在寂靜無聲的夜裡先得格外響亮,只可惜承平已久的士兵此時還沉醉在睡夢之中,絲毫不知死神已經悄悄來臨。

    一批接著一批的士兵站在城牆上,很快便背靠懸崖集結成隊列,向主樓方向潛去。

    此時第一批下來的士兵已經在李烈的帶領下來到最近的一座哨樓外。

    一個金兵警哨將長槍夾在腋下,慢慢吞吞的從哨樓中走了出來,打了個哈欠,伸手解開腰帶,對著牆根放起水來。

    那金兵長長吁了一口氣,打了個哆嗦,伸手將傢伙事兒抖動幾下,便要繫上腰帶。突然,一陣細碎的聲響引起了他的警覺,他停下動作,揉了揉眼睛,努力向黑暗中看去,正見到幾十條黑影的衝了過來。哨兵一個激靈,張口欲呼,卻聽「崩」的一聲清脆弦音,血光崩現,哨兵已經捂著自己的脖頸倒了下去。腋下的長槍掉落下來,鐵槍頭跌在城垛上,發出「匡當」一聲,靜夜中顯得格外刺耳。

    「什麼聲音?二狗子,你出去看看!」一個粗魯的聲音從哨樓裡傳了出來。

    「頭!不用看,李二那小子剛才吃多了酒,估計一見風就暈了,跌了個狗吃屎!」一個尖細的聲音笑道。

    哨樓裡傳來一陣鬼哭狼嚎般的狂笑。

    粗魯的聲音響起,「巡邏的人怎麼還沒回來,應該到換崗的時間了,李二,你狗日的別光顧偷懶,到外面給我看看去!」

    李二懶洋洋的答應了一聲,桌椅挪動的聲音響起,看來他是已經站起來,正向樓口走來。

    李烈一揮手,三十幾個士兵跟在他身後,飛快的跑到樓前,將身子緊緊貼在牆上,所有人都將弓弩握在手中,箭頭在哨樓箭孔上插著的火把映照下閃著幽幽的寒光。李烈靠在門邊,緩緩抽出匕首,同時打了個手勢,示意所有人準備。

    一個金兵歪戴頭盔,倒拖著鐵槍走出哨樓,還沒看清楚外面的情形,一隻大手已經摀住了他的口鼻,同時匕首寒光一閃,沒入他的後心。李烈將屍體拖到一邊,打個手勢,眾人突然蜂擁而入,「崩崩崩崩」連續不斷地弓弦聲響起,哨樓裡慘叫連聲,不過立時便迅速平息,再無一絲聲響。

    過不多時,一隊身著金兵服飾的宋軍走出了哨樓,分出幾人引領大隊人馬,另一部分人則在李烈的帶領下向新月樓走去。

    當越來越多的宋軍出現在城門口時,金兵終於警覺。然而此時已經晚了,驚慌失措,睡眼朦朧的金兵被很快擊潰,新月樓和望日樓兩個制高點也被控制住,吊橋緩緩落下,城門大開,三千騎兵呼嘯著衝入城門,直奔城牆兩側的金兵營房。金兵營房被迅速衝破,金兵猶在夢中,反應迅速的士兵畢竟是少數,大多數人都是光著脊背拖著刀槍赤腳跑出營房的,三千騎兵猶如狂風一樣席捲大營,每個騎手都背插三支標槍,在奔跑過程中不斷投擲出去。將一個個無頭蒼蠅般四處亂竄的金兵釘死在地上。很多人被標槍巨大的慣性帶起,愛好者打跌飛出,更多的人根本來不及嬌憨便被貫穿了身體,無聲無息的死去。騎兵的標槍雨剛剛過去,卻又抽出雪亮的長刀,呼喝著向金兵頭上揮灑而去。

    喜峰口乃是兵家要地,軍事戰略地位十分重要,然而此時要塞卻處在進過腹地,距離燕京又很近,早已承平已久,不再起到咽喉要道的作用,所以不但所駐兵馬不多,只有兩千人,而且也並非精兵,戰鬥力較弱,戰鬥意志也並不強烈,一個有備而來,一個措手不及,一個士氣高昂,一個驚慌失措,一個訓練有素,一個懶散日久,其結果可想而知。戰鬥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殺,緊緊不到一個時辰,除了五百餘人跪地投降外,所有金兵被斬殺淨盡,偶爾又個別漏網之魚乘亂逃出城外,也被早就埋伏在城外的一千騎兵解決掉。

    一夜廝殺,整個要塞已經落入李烈手中,絕對是一個乾淨利落的殲滅戰。

    為免除後患,李烈命令五百降卒在城中校場的空地上挖出一個大坑,將戰死金兵的外衣盔甲拔下,屍體扔入坑中,之後又將降卒全部殺死,一同埋入坑中。

    埋葬了三十多名戰死的同伴,李烈命令一名都頭帶領二百多輕重傷員穿上金兵盔甲在此養傷,盡量不驚動附近的金兵,守在這裡,以備接應回撤的隊伍,如果被識破,立即逃入深山,想法到姜女廟匯合。

    留下足夠的糧草和兵械後,李烈率軍直向西南而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拚命趕路,避開大路,兩日急行軍三百餘里,直奔燕京城下。金國人完全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支南宋的軍隊能夠深入京師重地,所以就算有些地方守軍發現異常,也以為那是一支本國調動的軍隊,因為這支部隊的外圍士兵都穿著金軍盔甲。五千騎兵根本不給對方仔細觀察的機會,一路並不停留,第三日傍晚便來到燕京以北五十里外。

    日落西山,野曠天低樹,所有人都在加緊休息,無論士兵還是將領,現在都已經明白自己這次深入敵境的任務了。他們的心都陷入深深的緊張之中。就在不遠處,那個大城便是金國的心臟,而他們,就是一把尖刀,要狠狠插入它的心臟之中。明天在那裡將有一場殊死之戰,五千人最後能有多少人能活著回來,誰的心裡都沒有準兒。匆匆吃過晚飯,士兵們在各自將領軍官的帶領下認真檢查裝備,將戰馬餵飽,將刀槍擦亮,弓箭放在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還有那些將軍稱之為炸藥包的小包裹,將軍說那些不起眼的東西便是關鍵時刻保命的東西,士兵們更是緊緊的將它們摟在懷裡,生怕遺失了。整個宿營地籠罩著一片緊張肅殺的氣氛中,將士們那根弦已經繃得緊緊的,沒有人說話,都在沉默的忙碌著。

    李烈坐在一棵大樹下,四周草地上團團圍坐著五名統制使和近百名都頭以上的軍官。他環視一眼周圍這些表情嚴肅的軍官們,面色凝重的緩緩說道:「到了現在,大家可能也都明白我們這次的任務了吧!是的,明天我們將要襲擊金國的京城,在他們的心臟上狠狠地插上一刀。明日一戰,不知有多少人會葬身異鄉,但是,我們的犧牲會換來偉大的勝利,金軍的大反攻已經讓前線岌岌可危,我們的目的就是將他們打疼,讓他們分心,自顧不暇,無法全力進攻我朝。大家有沒有信心打好明日這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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