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一四九 攻略（2） 文 / 國王令狐
季唯伸出三根乾枯的手指，「李烈的失策有三。其一，鄂州諸地江河湖泊星羅棋布，河汊眾多，幾乎沒有一塊利於馳騁衝鋒的開闊之地，在地形上便讓他失去了騎兵的優勢；其二，李烈有所顧忌，和以往歷次起事不同，我們面對的敵人並不是官軍，相反，種種跡象表明，宋庭並沒有剿滅我們的意思，而且好像還對我們有意無意地提供了很多幫助，無論是糧食還是武器，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況？關鍵是朝廷更加忌憚的不是我們，而是勢力日益強大的李烈。這也是官軍攻勢不盛，我們得以不斷壯大的原因，我想宋庭派李烈來平叛，很可能是要坐山觀虎鬥，要借我們的手消滅李烈，至不濟也要消耗他，拖住他，拖死他。實際上從李烈率軍過江的那一天開始，他已經將自己置於危地了。對於宋庭的這種心理，我們正可以利用這一點可以爭取不少好處，慢慢發展壯大實力。李烈很可能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很謹慎的沒有派遣大軍過來攻伐。我們別的沒有，就是人多，只要不輕敵冒進，緩緩擠壓，三十萬大軍就是擠也能把他給擠死；其三，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們瞭解他，瞭解他的作戰風格，而他不瞭解我們，甚至很看不起我們這樣的烏合之眾，如此驕兵，如何不敗？我們佔據天時地利人和，只要穩紮穩打，李烈無機可乘就必敗無疑！」
聽了季唯的這番話，方雲天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其實別看他表現的冷靜鎮定，內心中卻十分沒底，畢竟李烈的不敗盛名給他的壓迫彷彿一下子減輕了很多，自信也一下子回到了他的身上，未來的勝利似乎就近在眼前了。
如果李烈能夠聽到季唯的這番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他所擔心的一切都發生了。唯一能做的，便是立即走人，回到兩淮去。任誰也沒有想到，摩尼教中竟然有目光如此深遠的人物，李烈沒有想到，浮塵子同樣也沒有想到，在遙遠的地方，竟然有一個人將他分析的這麼透徹。
很可惜，李烈當然聽不到季唯的這段話，所以他並沒有意識到危險，而且開始率軍攻伐武漢三鎮，在當時，還沒有武漢之名，只有漢陽、武昌和漢口三城，還沒有合成武漢。李烈在輕取漢陽之後，以漢陽城為據點，開始實行既定的戰略攻勢。
浩蕩長江在三楚腹地與其最長支流漢水交匯，造就了隔兩江而三鎮互峙的偉姿。武昌，漢陽和漢口距離很近，在游弋在長江上的戰船強有力的配合下，三千騎兵縱橫馳騁，根本沒有一支叛軍能頂住這種冷熱兵器完美結合的軍隊進攻，憑藉著火器這種先進熱武器，騎兵最不擅長的攻城戰也變得輕而易舉。叛軍畢竟是剛剛放下鋤頭的農民，不要說守城經驗，作戰謀略，便是上陣廝殺這種最直接的戰術安排上也是雜亂無序的，只知一窩蜂的向前猛衝，一旦遇到挫折，傷亡稍微一大，便立即一哄而散，根本沒有多少紀律。三鎮叛軍總兵力達到五萬人，卻根本擋不住三千騎兵的任何一次衝擊，往往這邊剛剛射殺了對方幾十上百人，整個叛軍隊伍就會四散奔逃，作鳥獸散。
三鎮的輕易奪得，不但被李烈打壓下的驕傲與輕視不可避免的在官兵中開始抬頭，就連李烈自己也鬆懈下來。
李烈明白，平叛並不意味著簡單的打殺，百姓只有到了實在沒有活路的時候才會從事這個要掉腦袋的危險職業，中國自古以來如果不是將農民逼上了絕路，沒有人會造反，所以李烈在有了落腳點之後，立即開始從兩淮向漢陽運送大量的糧食，用以解決災民的生計。被用來安置災民的糧食大部分是來自兩淮，宋庭現在的態度很奇怪，基本上是不聞不問，這更證實了當初浮塵子的猜想。既然是這樣，李烈當然制定了自己的一套計劃，希望在這次平叛中接受下這片地盤，如果打得太苦，傷人太多，那就得不償失了，要知道，破壞永遠比建設更容易些。
所以，李烈將所有精力都用在鞏固三鎮統治上，並沒有立即對叛軍展開進攻。每日就是賑濟災民，加緊收集情報，將青壯災民和兩萬多名俘虜編練成軍，現在不要求他們能形成戰鬥力，只是每日苦練這些兵壯，讓他們不會流竄到地方，成為匪患，或者再次回到鄂州。
糧食被源源不斷的順著長江這條補給線運到這裡，第三批糧草押運過來之時，燕千羽和蕭若兮也隨船到來。
燕千羽雖然已為人婦，其實骨子裡那種好勝喜武的性子並沒有多少改變，不然當初也不會瞞著家裡孤身跑出來，以一個女子的身份要求加入軍隊了，只是在見到李烈以後，出於對李烈的深愛，一直跟在李烈身邊，這種性子被深深壓抑下去，埋在心底。自從回到宿州之後，這幾年來，她看到身邊的姐妹個個都有了自己的事情，張迎南、梅映雪和呂驚雁都在都察院幹得有聲有色，大姐崔婉也領著芳菲在忙著商業上的事情，就連平時最不起眼的黃盈也突然煥發出奪目的光彩，每天都忙著學院的事情，幫助沈煒處理宿州學院的院務，還兼職做了一大幫青年學子的數學教習。而天性好武的燕千羽則變得無所事事，她對政治不感興趣，也沒什麼商業天分，每天除了和同樣無所事事的若兮練武玩耍之外，便沒有什麼活動了。所以在李烈走後，兩女湊到一起一商量，便由若兮找上她的哥哥蕭恆，要求到鄂州前線去。蕭恆哪敢將這兩個丫頭放到前線去，那李烈回來還不炸了？幾位妻子在李烈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不低，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即便是他這位大舅哥也不敢做主。兩女被蕭恆一口回絕，無奈之下，偷偷潛上運糧船，就這麼出現在李烈的面前，好在兩女都是武藝極高之人，倒也不虞有失，只是一路上吃了些風塵之苦罷了。
李烈在見到這姐妹倆的時候，很是發了一通火，不過他內心裡卻是最喜歡若兮和千羽這樣的性格，如今看著兩女手絞著衣襟，瞪著明媚的大眼睛，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便什麼火氣都沒有了，只有苦笑著答應將她們帶在身邊。當然，晚上自然少不了在床上用棍棒家法好好教訓一下她們，不過最後到底誰是勝者，這個倒是不好說，總之三人都是大汗淋漓，喘息不已的時候，這勝負已經不重要了。
……
「茫茫九派流中國，沉沉一線空南北。煙雨莽蒼蒼，龜蛇鎖大江。黃鶴知何去？剩有遊人處。」
沖決巴山群峰，接納瀟湘雲水，浩蕩長江在三楚腹地與其最長支流漢水交匯，造就了隔兩江而三鎮互峙的偉姿。這裡地處江漢平原東緣，鄂東南丘陵餘脈起伏於平野湖沼之間，龜蛇兩山相夾，江上舟楫如織，黃鶴樓天造地設於斯。樓共五層，高聳入雲，攢尖頂，層層飛簷，四望如一。在主樓周圍還建有勝象寶塔、碑廊、山門等建築。整個建築具有獨特的民族風格。黃鶴樓內部，層層風格不相同。底層為一高大寬敞的大廳，其正中藻井高達10多米，正面壁上為一幅巨大的「白雲黃鶴」陶瓷壁畫，兩旁立柱上懸掛著長達7米的楹聯：爽氣西來，雲霧掃開天地撼；大江東去，波濤洗淨古今愁。二樓大廳正面牆上，有用大理石鐫刻的唐代閻伯理撰寫的《黃鶴樓記》，它記述了黃鶴樓興廢沿革和名人軼事；樓記兩側為兩幅壁畫，一幅是「孫權築城」，形象地說明黃鶴樓和武昌城相繼誕生的歷史；另一幅是「周瑜設宴」，反映三國名人去黃鶴樓的活動。三樓大廳的壁畫為唐宋名人的「繡像畫」，如崔顥、李白、白居易等，也摘錄了他們吟詠黃鶴樓的名句。四樓大廳用屏風分割幾個小廳，內置當代名人字畫，供遊客欣賞。頂層大廳有《長江萬里圖》等長卷、壁畫。黃鶴樓是蜚聲中外的歷史名勝，它雄踞長江之濱，蛇山之首，背倚萬戶林立的武昌城，面臨洶湧浩蕩的揚子江，相對古雅清俊晴川閣，剛好位於長江東西水路與南北陸路的交匯點上。登上黃鶴樓，三鎮的旖旎風光歷歷在目，遼闊神州的錦繡山河也遙遙在望。由於這獨特的地理位置，以及前人流傳至今的詩詞、文賦、楹聯、匾額、摩岩石刻和民間故事，使黃鶴樓成為山川與人文景觀相互倚重的文化名樓，素來享有「天下絕景」和「天下江山第一樓」的美譽。
這是李烈第二次來到黃鶴樓了，他獨愛黃鶴樓這份高遠，身處樓上，直如置身仙境，令人心曠神怡。若兮和千羽則是第一次遊覽這裡，對於這個地方，兩女十分喜愛，深喜這次真是來對了。
憑樓臨風，三人邊喝著美酒，邊觀賞美景，李烈無意間眼神一掃，心中突然微微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