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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一五二 以牙還牙(1) 文 / 國王令狐

    鄂州是一座具有悠久歷史和燦爛文化的城市。東漢以前為鄂邑、鄂郡、鄂縣.三國時吳王孫權在此建都,改稱武昌。此後,鄂州或為郡治,或為州府,始終是長江中游的政治、經濟、軍事重鎮。鄂州是一座風光秀麗的城市,山、水、城渾然一體,以西山、梁子湖、洋瀾湖為主體的山水自然景觀,以「怡亭銘」摩崖、吳王城、觀音閣為重點的古跡景觀,以孫權、元結、蘇軾等歷史名人的遺跡為代表的人文景觀,以及以佛教「淨土宗」發祥地古靈泉寺為標誌的佛教景觀,是國內有名的「古銅鏡之鄉」成為湖北楚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李烈出了漢陽,一路向東南而去,到處都是一片蕭條的景象,由於戰亂,大片的田地已經荒蕪,野草掩沒了田埂,到處都是連天的碧草,官道由於年久失修,在剛下過一場不大不小的春雨之後,變得泥濘不堪,四野一片寂靜,路上很少能夠見到行人。遠處的村莊死氣沉沉的,既沒有炊煙裊裊,也沒有雞犬相聞,荒涼蕭索可見一斑。當李烈走過青山鎮後,景象更是不堪,直如入了人間地獄一般。

    當初這裡曾經駐紮過王衛騎兵的主力,後來也是叛軍的防線,七八天前剛剛經歷了一場大戰。起義軍似乎改變了策略,不再派出個別隊伍與李烈的騎兵接戰,而是集中近二十萬大軍,採取鐵壁合圍之勢,自三個白滸、青山、咸寧三方面緩緩壓了過來,每一支大軍都是在八萬人以上。這是在李烈遇刺之前五天發生的事,當時王衛率領一千五百鐵騎及一萬整編的降兵與近十萬叛軍會戰於青山鎮北部開闊地帶。叛軍一反常態地沒有主動出擊,而是利用密集的步兵方陣壓制騎兵地衝鋒。由於王衛騎兵較少,雖然斬殺了幾千名叛軍士兵,卻並未能撼動十萬大軍的陣營。

    當然,這是沒有使用手雷等火器的結果,李烈為了最大限度的減少叛軍士兵也就是那些裹挾在軍中的百姓的傷亡,曾嚴令,不到萬分危險的時刻不得動用這殺傷力巨大的火器。所以在叛軍龜殼陣法之下,王衛無法進一步擴大戰果,便主動撤出青山鎮,依然固守三鎮。二十萬叛軍對三鎮的合圍之勢已成,不過由於李烈有長江這條生命線將無數糧草和戰略物資、防城器械源源不斷地送到漢陽三城。加上有四萬左右被俘虜收編的地方軍隊輔助,三城防守十分堅固,叛軍雖有二十萬大軍,卻無法在這種狹窄的地形下展開隊伍,加之這些叛軍基本上都是沒有受過訓練的烏合之眾,雖然人數眾多,卻絲毫奈何三城不得,雙方進入僵持階段。

    所以青山鎮經過戰亂,已經荒廢,百姓逃散無蹤,昔日繁華的鎮子,如今卻已是破敗不堪,斷壁殘桓滿目淒涼。沿途不斷地見到斷刀殘槍和破敗的旌旗,更有許多死屍隨處散佈著。因為天氣開始漸漸炎熱起來,這些屍體已經高度腐爛,開膛破腹者有之,腦殼崩裂者有之,更多地是缺胳膊少腿的傷者的屍體,看那扭曲的姿勢也不知道在臨死時候究竟經歷了怎麼樣的痛苦掙扎。昔日的熱血浸泡了土壤,已經化為深褐的顏色和土地板結在一起;腐爛的皮肉還流淌著膿水,白慘慘的骨頭暴露在外顯得愈發觸目驚心,引得無數蒼蠅流連其中,一有人走過總是驚起黑雲一般的蒼蠅。**屍體上密密麻麻覆蓋的蒼蠅被驚起,露出下面萬頭湧動的蛆蟲,李烈強忍住不看,一陣陣的惡臭沖地他總想嘔吐出來……

    這裡就好像的地獄修羅場一般,到處都是屍體,滿眼都是飛舞的蠅子,嗡嗡的轟叫之聲叫人不能忍受,空氣中瀰漫的是那中肉類腐爛之後的惡臭,聞之必嘔。眼前這個開闊的地帶,數不清的烏鴉呱呱叫這騰空而起,耳便都是振翅之聲,如此大群的烏鴉只怕有幾千幾萬之多,幾乎覆蓋了頭頂的天空。這些烏鴉也想不到此間還會有生人出現,受驚之後也不怕人,旋即落下,繼續啄食死屍身上的腐肉。烏鴉這種生物最是喜食腐爛生物的內臟和眼珠,所以表層的死屍大多已經殘缺不全,露出黑洞洞眼眶的骷髏還帶了片片的碎肉,許多死屍的眼珠子已經掛在眼眶之外……而被壓疊在下面的屍體腐爛的沒有這麼厲害,依稀還有個人形。因為天熱,下面沒有遭到破壞的死屍肚子中早就脹滿了屍氣,只要稍一碰觸上面的屍體,就會聽到「噗嗤噗嗤」的聲音,顯然是下面死屍鼓脹的肚皮爆開了。眼前的烏鴉就是成片成片的飛起,等人過去,又成片成片的落下,繼續啄食,讓人覺得好似走在黑羽汪洋之中……

    李烈正走在這片鬼域之間,他身上一件襤褸的麻布衣服,烏黑油膩的彷彿幾年都沒洗過一般,到處還都是補丁和開口露肉的口子,為了製造逼真的難民形象,他將全身都塗滿了黑色的河泥,又在地上打了幾個滾,便成了如今這付形象,他手中拄著一段兒臂粗的竹子,快速地走過這片可怕的地方。

    越向鄂州城走,李烈發現受災的情況也就越嚴重,所經村鎮幾乎十室九空,除了老弱婦孺,幾乎所有青壯都被摩尼教裹挾入義軍之中,在第三天黃昏,鄂州城終於在望,這才能看到一些繁華的市鎮。

    春色如錦,春風如醉,春柳如水,雖然到處都是一派春色盎然,卻仍掩蓋不住動盪後的蕭條。

    李烈隨著進城的人流來到城中,便開始尋找鄂州情報點的具體地址。鄂州城規模並不算太大,不過城市格局卻是規範,環境也是不錯,看來摩尼教對總壇之地的荼毒並不嚴重,環境相對穩定。

    李烈轉入一條小街,青石板的小路在兩側古舊石牆的夾峙下,彎彎曲曲伸向綠柳深處。牆上斑駁的青苔,漫無聲息的在石板間紮下根莖,如夢如霧的春雨飄飄灑灑過後,將那層綠色沖洗的更加鮮亮。小道的盡頭,一座青磚圍牆的小院子正坐落在那裡,古舊的黑漆院門後,有幾枝紅杏正伸出牆頭,枝上蜂蝶飛舞,向行人綻放這她的熱烈。

    李烈輕輕敲響了院門。

    隔了半晌,一陣細碎的腳步聲中,院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條門縫,一個身著淡青長裙,藕荷小碎花裌襖的小姑娘露出頭來。這姑娘十四五歲年紀,身材嬌小玲瓏,眉如遠山,目似秋水,一點朱唇宛若牆頭開得正艷的紅杏花瓣,真真是動人漂亮的丫頭,活活的美人坯子。

    看著那小姑娘靈動的大眼睛,李烈微笑著說道:「姑娘,在下實在趕路飢渴,想向姑娘討碗水喝!」說著,伸出右手放在胸前,做了個ok的手勢。

    那小丫頭眼前一亮,仔細打量一眼李烈,笑道:「咱家沒有水,倒是有茶,客人想喝是鐵觀音還是大紅袍?」

    李烈一笑,「還是女兒紅來得痛快些!」

    這鐵觀音和大紅袍是茶,女兒紅卻是酒,那姑娘卻並不以李烈所答的驢唇不對馬嘴而氣惱,反而嫣然一笑,向外看看四下無人,這才低聲道:「快進來!」說完將李烈讓了進來,將院門細心插好,這才領了他進屋。

    房間中站著一個乾瘦的中年人,一身綢衣,腳上方口布鞋,一身商賈裝扮,正目光炯炯地看著李烈。

    李烈將此人上下打量一番,發覺此人有些眼熟,一時間卻難以想起在哪裡見過,便從懷中將一支鋼質小令牌拿出來遞給他。中年人伸手接了仔細驗明真偽,點點頭,這才深施一禮,「這位大人,不知您找到屬下有何吩咐!」

    李烈一笑,一拍身上破衣,「先不急談正事,這一路行來,實在難受的可以,給我準備些水吧,先洗個澡換身衣服再說!」

    中年人連忙喊過小姑娘,打來清水,讓李烈自行洗涮。李烈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那水都變成了深黑色,污濁不堪。這才穿上準備好的一身半舊布衣,渾身清爽地走了出來。

    還未說話,那中年人見到他的真實面容,不由渾身大震,面色一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大人,怎麼是您啊!這裡十分危險,您這尊貴之身,身繫萬千黎民福祉,如何要孤身犯險吶!」

    「哦?」李烈一愣,「你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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