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玉尺 文 / 土地夢龍

    當日，子時剛過，江上突然傳來響動，驚醒了白天。白天推開窗戶，立即看見朦朧的江面上來了十多艘大船，已經把自己這艘官船給包圍了。而大船上的人正有所行動，看那樣子還很忙，卻不知道他們在做些什麼。白天一時猜不透他們是些什麼人，說官不像官，說匪似乎不應該如此嚴整，說盜又不靠上來搶劫，更想不明白他們到底想幹什麼？白天正想叫醒馬師爺，馬師父已經爬起來了，正挨近白天向船艙外面看。

    「他們是誰？」白天悄聲問。

    「恐怕是想燒我們的船。」馬師爺答非所問地說。

    馬師父的話很快就應驗了，對面船上燈火亂閃，似乎正在點燃火箭一類。

    「糟透了！你能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打滅他們的火箭，不讓他們射出火箭來？」

    「我試一試吧。」白天說完話，人又不見了。

    對面船上，從右至左，驚呼聲四起，接著有人大叫「有鬼！」，然後是一連串驚天動地的叫鬼聲、落水聲。那些已經燃燒起來的火箭有些落進水裡，有些釘在自己的船篷上，那些船無一例外地燃燒起來，卻沒有一艘船想到走，也沒有人想到去滅火，靜靜地停在那裡讓座船燃燒。

    白天再現馬師父身邊，時間也不過盞茶時間。「他們不是盜匪，有幾個修為很高，我也要使全一兩式才能奪了他們手裡的兵器，或者火箭。」

    「噢，你搶了他們的兵器和火箭，難怪一連串的跳水逃跑聲。對了，我想你以後在府中最好不要明顯出手，讓對方猜不出林大人手下誰是高手，更不敢判定是你，這對你有好處。」

    白天想了想微笑著說：「好是好，就怕辦不到。」

    「那兩個人我估計他們必定會躲起來，不會讓人找到他們。」

    「如果是這樣，總得有人轉移一下他們的視線。」白天深表贊同，提出自己的看法。

    「事實上這很簡單，江湖上的人常會一些易容術，你會不會？」

    「我不會。我還不是一個江湖人。」

    「我覺得你對江湖人討飯吃的技藝一點都不會是吧？」

    「師爺，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江湖人。」

    「看，你又因噎廢食了。江湖上的技藝並不是專供江湖人使用的，學在身上用來做什麼由你自己決定，不是由那些技藝決定的。我認為到了應天以後，你就留在大人身邊，無事時學一些江湖上的小玩意兒，最好是學精，以利應用。我相信這個建議對你有百利而無一害。當然，你也不能荒廢了你的修為，武林中的事最終還是要以武解決，那些小玩意兒只是讓你行事方便。」

    「多謝師爺！」白天已經明白馬師爺的意思，忙拱手相謝。

    就在他們說話的功夫，周圍的船已經燒成大火堆，自然驚動了林大人等，都出艙觀看，手裡卻捏了一把冷汗。馬師爺和白天與眾人匯合，林大人將馬師爺招進船艙去了。

    次日，林大人的船又沿江東下，沒有再遇到任何事。船到應天府，已是黃昏時分。應天大小官員，包括應天府總兵大人石安，都到碼頭上來迎接林大人。林大人雖然有些吃驚，也裝得若無其事的樣子，應酬各級官員。馬師父為了隱秘白天的身份，讓他挑著幾個人的行禮跟在後面。

    到了住處，已是子時。馬師爺不讓白天休息，讓他守在林大人的房間裡，裝著照看酒醉的林大人的樣子。一夜無事，總算熬過去了。馬師爺大放寬心，這才讓白天把府衙好好看一下，提出一個防禦方案，卻不讓白天和應天府總捕頭棍神南宮沙認識，即使介紹白天，也把白天介紹成林大人的書僮，姓白名天。

    此後，應天府外面防務由總兵府負責，府內防務由總捕頭南宮沙負責，馬師爺的事就少多了，白天這個閒人就更沒有事情做了。馬師父有了培養白天的意思，可不想讓白天閒下來，除了處理府衙的事，還抽時間給白天找來不少五花八門的書，讓白天認真研究。開始，白天對馬師爺給他的書並不感興趣，後來發現那些書中竟然有武當七星劍陣和八卦掌一類，不由大感奇怪，這才靜下心來認真研讀那些書。

    晃眼過了兩個多月，白天發現林大人和馬師爺臉上有些憂色，不由大感奇怪。兩個多月來，林大人每遇到事情，馬師爺都能想辦法應付過去，從來沒有出現過解決不了的問題，看他們臉上的表情，那是遇到他們解決不了的問題了，這又是什麼事呢？白天找上馬師爺，看他正在室中踱步，一付苦思冥想的樣子。

    「師爺，什麼事讓你煩心呀？」

    馬師爺看是白天，一付笑嘻嘻的樣子，目光不由一亮，輕拍自己腦門一下大笑著說：「我真還把你給忘記了！對了，我問你，我給你的那些書你看過沒有？」

    「已經看過了。大約有七類書：醫、藥、花、農、工五類和兵、武兩類。其中醫、藥最多，可以算是一類，因為要醫病就少不了藥，有藥不懂醫也沒有多大的用處；兵、武最雜，花、農、工三類都是一些應用之學，一時難以搞清楚，只有親手栽種或製作才會有所收穫。」

    「好！很好！我們現在遇到一件難事，神棍南宮沙和林氏兄弟已經栽了，上面已快驚動了，再不解決我們就只有捲鋪蓋走路了。」

    「是有人希望林大人走？」白天一聽就明白。

    「人家本來就不希望林大人來，讓我們走路也是正常的事，這事你不用認真瞭解。三天前宮裡丟了一件國寶，據說叫什麼盤龍玉尺，是皇上喜愛之物。皇上最近雖然沒有聽說要南巡，卻有人上折湊報了此事。京裡內線已經快馬飛報此事，說是皇上已經責令本府大人十天內找回盤龍玉尺，否則以瀆職罪論處，恐怕至遲明天聖旨就會來了。再不想辦法在明天以前尋回盤龍玉尺，以後即使找回來，對大人的仕途也極為不利。」

    白天聽了馬師爺的話，考慮片刻問：「盤龍玉尺有何用處，是何模樣？」

    「用處不清楚，只知道熱天握在手裡感覺很好。模樣有記載，說是有一尺二寸長，寬三寸，厚一寸五分，乳白色，上有隱紋金龍一條，作盤飛狀。」

    「師爺認為是誰拿走了呢？」

    「誰拿走了？」馬師爺吃驚地問，接著問：「你是說監守自盜，可能嗎？」

    「師爺不是說他們不喜歡林大人在應天任職嗎？」

    「這只是政治鬥爭。因為應天是開國之都，誰任這個職位都最有可以高昇，林大人才會有一路驚險。盤龍玉尺可不同，那是皇上喜愛之物，一但失去，追查必然劇烈，誰敢在它身上打主意，不想要命了？」

    「只要林大人下台，別人上台，他們再向上面報找到盤龍玉尺，那就是大功一件。」

    「果然有些可能！這樣吧，你暗中查一查，盡量找到玉尺，但以不暴露你為準。」

    「好吧。對了，師爺最好做一下這兩件事：一是派人迎接傳旨的人，盡量延滯他到應天的時間，能拖上一天最好；二是敲山震虎，為我創造機會。」

    「好是好，就怕反被人利用，那可就是鐵證如山了。」

    白天一聽馬師爺這話，頓時明白自己雖然在官場重地住了兩個多月，對官場一套還是一竅不通。

    馬師父感覺到了白天的難堪，微笑著說：「官場也像武林，其中有很多東西需要學習，我看你無意此道，沒有教你這方面的東西。不過，你說的辦法還是可行，只是不由我派人去做，我另外委派人找人去做。」

    馬師爺話風一轉，又把有關盤龍玉尺的情況向白天詳細介紹，讓白天對盤龍玉尺有一個全面的認識，方便他去尋找。

    白天從馬師爺屋裡出來，還是覺得如在雲霧裡，根本不知道應該去什麼地方找盤龍玉尺，而他設定的，或者感覺有可能出現盤龍玉尺的地方，馬師爺都派人找過了，沒有發現盤龍玉尺。特別是監守自盜，如果是一個官場老鬼，他絕對不會出此下策，如果沒有一點魄力，也絕對不會自己給自己打一道繩圈放在那裡，等著哪一天自己鑽進去上吊。

    白天走進自己的屋裡，一眼看見馬師爺找來的一冊專講易容的小冊子《百變十說》，心裡一動，「如果有人只把它移動一下位置，等事情告一段落，再找個借口讓盤龍玉尺出現呢？」白天頓時覺得自己的想法不錯，立即想去宮裡好好找一找，同時開始給自己易容，很快變成一個身材壯實高大的粗橫老人。

    白天施展鬼閃九式離開府衙，找個角落現身，很容易融入街上的人群。雖然白天一身裝扮跟周圍的人比起來有些礙眼，不是十分注意他的人，也不會看出什麼破綻，不會把他跟府衙聯繫在一起，更能掩護他的身份。要是有人看出他是府衙林大人身邊的小書僮，現在又正值多事之秋，給人利用起來，那可就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