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一章 我對你沒有興趣 文 / 開心果兒
101、
言罷,他已經起身走到鏡子前,目光不覺地便望向了鏡子中她莫名其妙的模樣,幾分錯愕,又是眼眶發紅,雖是小心地擦著頭髮,卻是動作僵硬得像讓人點穴了一般。
幾步便到了她身邊,扯過她的毛巾,他的動作很粗魯,相比之言,擦拭的動作卻是格外溫柔。蘇伊一的身子一僵,恍然間,彷彿是一個孩子,被暖暖地包裹在其中。
她的生命是缺少這樣的窩心和溫暖的。樓子蘭從來沒有對她做過任何類似母女的親暱動作,她的眼神總是倨傲的,言語總是刺人的。在那個雨天之後,她再也沒有做過這樣愚蠢的夢。可是……
為什麼,彷彿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很久很久之前的時光……似乎她也有過這樣溫暖的時刻……依稀是時光沉醉,一片朦朧的白色之間,有流淌著的美妙音樂,有閒適休憩的午後的甜蜜夢囈,有宛如百合的淡雅微笑……
這一切,不是畫面,而是一種感覺。你信嗎?真的只是一種感覺,幸福寧靜而又溫暖的感覺,隔著那樣遠那樣遠,她卻真的可以體會得到。
手臂上忽然有了冰涼感,顧墨寒的手在她頭頂上方頓住了,垂眸,她氤氳著霧氣的眸子眼神悠遠,長長的睫毛還沾著細碎的珠兒,扇動了幾下,又是晶瑩猝不及防地滾落。
心底微動,顧墨寒凝視著她,那樣悠遠的目光,掉在回憶裡的眼神,滿臉的淚痕……他找不到矯揉做作的痕跡,卻在極力排斥他心底不容忽視的一點漣漪。
「哭夠了嗎?」他沙啞的嗓音帶著明顯的不耐,蘇伊一驚然抬起眸子,嘴角嘗到了淚水的鹹澀感,才發現已是淚水縱橫。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是陷入這樣一種莫名的感覺和情緒中,不可自拔。
「對不……」
「上藥。」他丟開手上的毛巾,「脫衣服。」
脫衣服……蘇伊一眨了眨眼,他已經旋開藥瓶,清清涼涼的草藥氣息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顧先生……我可以自己來……」
弱弱的聲音,顧墨寒鷹隼的黑眸瞇起,他環手看著她無措而驚慌的樣子,她清澈的眼眸總能如此無辜,該死的無辜!
「自己脫,或者……」他瞇起的黑眸幾分邪肆,「我脫。」
他說著便伸過長臂,蘇伊一驚得臉色發白,急聲道:「我自己來。」
猛地閉上了雙眼,手依然是顫抖的,即便知道只是上藥,她卻無法不恐慌。
有什麼畫面在腦海裡重合,那個夜晚,他也是這樣站著,看著她狼狽地脫下衣服,然後……
她忽地一陣冷汗,手又顫抖了幾分……
手忽然被有力地扣住,蘇伊一驚叫起來,那夜的夢魘猶在,她失控地拍打尖叫,身子用力地往門前跑去:「不要……放開我,放開……」
「蘇伊一!」他沒有想到她的反應會如此之大,他不過是扣住了她的手腕,想幫她快一點地脫下衣服,她以為他要做什麼!該死的,把他當作洪水猛獸一樣,掙扎的力道那麼大,她背上的傷口痊癒了嗎!
「放開我……」雙手被桎梏,她的身子依然在掙扎,倔強的眸子是那樣強烈的排斥和抗拒。
「不許動,不准動聽到沒有!!你以為我要幹什麼,我不會碰你!」他怒聲咆哮,將她的雙手固定在牆壁上,黑眸裡閃過狂風巨浪,他震雷一樣的吼聲終於讓她漸漸平靜下來,只是一雙眼睛,依然受驚小鹿一般看著他。
「上藥而已,我對你沒有興趣。」他擰眉,凝神看著她漸漸放鬆的神色,心裡一陣堵悶。
空氣靜默起來,她垂著眸子,他的目光只是煩躁,並不是像那天一樣的仇恨。她確實,大驚小怪了……
世界很安靜,只有牆壁上的秒針滴滴答答的聲音。紗布從身體解開脫落在地,後背輕輕涼涼的感覺沁開,雪白的紗布緩緩纏繞,整個過程,她都閉著眼睛,身體緊張地僵硬著,他的指尖每無意碰觸一次,她的身子就會顫抖一下,更紅一分,呼吸也是些微的急促……
不是沒有見過年輕的tong*體,不是沒有見過羞澀清秀的臉龐……可是此刻,他卻無法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紗布上,目光在她發紅的身體上,緩緩上移,她秀氣的眉、微顫的睫、挺直的鼻、誘人的唇……
忽地,那蝶翼般的睫毛張開,黑眸毫無預設地落入了那盈盈的湖水中,清澈如水,皎潔如月,秋水剪了一般,瀲灩著微微的漣漪,他的頭,竟緩緩俯下……
腦子裡同時躥過凝凝的身影,雪白的*單,毫無生氣的臉。該死,他瘋了嗎?他竟然會想要吻她,而這個吻,不是因為懲罰!
對她的,究竟是什麼感覺?今天的好,是因為他曾經的錯怪,他一向都是恩怨分明,清清楚楚。他的誤會,他補償;而她是罪魁禍首,他也不會忘記。
黑眸驟冷,彷彿是瀲灩著波光的水面逐漸平靜,又凝結成冰。他轉身,點燃一支煙,冷聲道:「走出去的時候記得帶上房門。」
雨天一直持續,已經下了將近半個月雨,停停歇歇,天空總是一片陰霾,沒有明麗的陽光。
早早地便做完了手頭上的事,無聊之餘,便草草地搭了一個畫架,坐在亭子裡準備寫生。這些日子,她過得又是愜意了。背上的傷已經痊癒了,林媽也沒有再回來過,而那個只在新婚之夜見過見面的白媽又重新回來了。這是一個看著和善的老人,慈眉善目的,說話時總是溫溫柔柔,帶著微笑,而且,總是禮貌地稱呼她為「少奶奶………
還是跟以前一樣,有事要做,可是白媽讓她做的事,遠比林媽的要少得多。被訓練得早已手腳麻利的她,便多了很多空閒發呆的時間。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凝神的每一個瞬間,腦海裡都會鑽入那個影子。那個撐傘的畫面,那杯姜茶的溫度,還有……在那個連親人都不願意給她力量的時候,他給的那句相信,他的解圍……
她都感激,那樣感激。
手中的畫筆驟停,她呆呆地看著白紙上,已經畫出了顧墨寒的臉部輪廓。
「少爺,你回來了!」白媽的聲音讓蘇伊一手中的畫筆落在地上,恍然回神,抬眸望去,黑色的車門已經打開,頭略一低,他冷峻的臉在她眼前一晃而過,很快便遮在了黑色的傘下。
已經幾日沒有看到他了,聽白媽說,林小姐被送往了美國,而他這幾日,去的也是美國,據說是要聯繫一位知名卻又性格古怪的專家。
也不知道,究竟怎麼樣了……她起身,心底有些雀躍起來,正要收好畫架,卻見他走到車的另一側,車門推開,尖細的高跟鞋落地,一雙藕臂便纏入了他的胳膊彎。
遙遙的距離,濛濛的雨霧之中,只有背影,看不清模樣,但兩人親暱的姿態卻是清晰的。她怔然地望著,心莫名地有些澀然,又堵得慌。
「少奶奶!」白媽對著她大聲叫道,「家裡來客人了,少爺要你去幫忙招呼一下……」
「就來了。」她大聲應道,收起畫架,目光落到白紙上的輪廓,心裡一慌,她急急地扯下白紙,揉成一團。
碧綠的茶葉在沸水中翻滾,舞者的姿態,她看著那些茶葉漸漸旋轉,沉澱到杯底,又過濾出茶葉,倒掉茶水,再用沸水沖泡一遍。
「這是思甜喝茶的習慣,你照著做就行了。」
「麻煩你了,姐姐,不過,我就只喝這種茶葉,而且一定要衝過三遍的。我的嘴很刁哦,少一遍都不行。」
姐姐?蘇伊一看著她調皮地吐著舌頭的嬌俏模樣,她的裝扮果然是嫩俏的,長長的卷髮一直垂到胸前,頭上有一個可愛的蝴蝶結髮簪,一身唯美的*連衣裙,加之以洋娃娃一樣的眼睛……怎麼看。怎麼像個洋娃娃公主……
還記得在他身邊出現的女人,都是成熟的,凌雲、霍思思、倪辛桐……現在,他變了口味了,換了一種類型……
唐思甜,思甜……這個女孩,還真是甜得膩人……
「哎呀,少奶奶,水漫出來了!」白媽的聲音響起,她才驚然垂下眸子,白玉瓷杯早已盛滿,她手忙腳亂地拿過干布,白媽拿過暖壺把水倒進大的紫砂壺裡,又接過她手中的抹布,「我來吧,少奶奶,快把茶端出去,唐小姐像是等久了,我怕少爺不高興。」
蘇伊一點點頭,放好茶盞,走到客廳,便是那女孩咯咯的笑聲,而顧墨寒,臉上也是帶著微笑,眼底是那樣鮮有的柔和。
「怎麼沏個茶那麼久?」放下茶盞,不悅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她垂下眸子,片刻,便聽得「噗」地一聲,唐思甜嘴裡的茶全數噴了出來。
「哇,姐姐,這茶也……太淡了吧!」唐思甜扯過紙巾擦著嘴,「我的茶具都給你了,茶葉多少也已經放好了,怎麼會衝出這樣淡的茶,跟開水差不多!」
她看了蘇伊一一眼,又甜笑道:「姐姐,我是個急性子,說什麼不要放在心上。墨寒哥哥,我也不想喝茶了,要不,你現在帶我上去看看房間好不好?」
挑選房間,她是準備在這裡住下了?從進入這個別墅至今,她還沒有見過顧墨寒把女人帶回家的。這個唐思甜,特別到這種地步嗎?
「墨寒哥哥,你讓我自己挑選好不好?……」她已經笑著站起身,手臂還是親暱地攬在他的臂彎裡,她的步子很雀躍,不時地側臉跟顧墨寒說著什麼,又是一陣咯咯的笑,胸前長長的卷髮彈簧一般地輕輕跳躍。
「唐小姐上樓了?」
「……白媽,我們要一起上去看看嗎?」她回過神來,那兩個人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的轉角。
「不用了,準備中餐吧……」白媽看了蘇伊一一眼,歎了口氣,看著樓梯,又緩緩搖了搖頭。
菜刀在砧板上落著穩定的節奏,幾次嚥下的話還是湧上了喉間:「白媽,那位唐小姐跟顧先生……是舊識嗎?」
「是啊,以前認識。」白媽低著頭洗菜,到現在,她還在詫異為什麼唐思甜會跟少爺見面。她記得,她已經去了美國,難道這麼巧在美國遇上?這樣的見面並不是好事,唐思甜喜歡少爺,喜歡得偏執,曾經還因為老夫人為佳凝小姐和少爺的婚事而割脈自殺。少爺怎麼又把她帶回別墅呢?看她看著少爺的眼睛,就是沒有死心,不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白媽,房間我已經挑好了!」廚房門前忽地探出一個腦袋,唐思甜甜甜地笑著,「你記得給我去收拾一下,就是墨寒哥哥隔壁的那間!」
手下一個不穩,刀鋒斜斜地切入手指,蘇伊一吃痛地驚呼了一聲,鮮血從手指迸出,在砧板上觸目驚心。
「少奶奶,你怎麼了!……哎呀,我馬上去拿藥箱,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等等!你叫她什麼?」唐思甜一下子攔在門前,一雙洋娃娃一樣的眼睛冰冷地注視著蘇伊一,與之前的甜美簡直判若兩人。
她那樣的神情讓白媽心裡一驚,尤其是那雙眼睛,讓她想到了「可怕」這個詞。
「蘇伊一,你搞什麼!」身後一聲獅吼,顧墨寒一個箭步便到了蘇伊一面前,手指上的血還在流個不停,她卻是整個人懵了的樣子,只這樣呆呆地站著,難道她就不知道先處理一下嗎!
「白媽,去拿藥箱!」低吼間,他的手已經扯下她脖子上的絲巾,幾下便纏緊了她流血的手指,看了一眼她蒼白的臉,「快點!」
白媽的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要不是唐思甜這樣擋在門前,她一定已經拿著藥箱飛奔下樓了。
「姐姐,你沒什麼事吧?」唐思甜眨了眨她那雙娃娃眼,擔憂地皺了皺眉,「切菜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視線相對,那長長的睫毛在不時地扇動,只是那洋娃娃一樣的眼睛,不知怎麼的,讓人有些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