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集 風水第二十二章 文 / 紅燒大灰狼
就在丁文一咬牙要引雷下擊的要命時刻,腳下的大地忽然晃動了起來,緊跟著丁文的腦海裡便響起來剛才出現過的那個聲音和陣陣鬼哭:「仙家息怒,我格盧有話要說。」聲音微微顫抖著,再也不復之前的那般冰冷和血腥。
停住指訣的變換,丁文聞言冷冷一笑:「你終於肯出來麼?你是誰?為什麼要做出這樣惡毒的事情?」隨著丁文開始說話,天空的雷聲逐漸趨於平緩,閃電不再,但圍繞著廢墟的風暴依然如故。當然,這些並不能影響主要用感應進行交流的雙方,丁文在想的同時,只是習慣性的也同時開口說話而已。
「仙家請先收了五雷,我格盧有話要說。」還是那個有些顫抖的聲音,不過這次說話的速度比剛才快了許多,這給丁文一種怪異的感覺,好像這個自稱是格盧的陰魂在慢慢學習說話一般。
「不教而誅稱之虐,好,我就先收了五雷,看看你有什麼話說,不過你不要抱什麼僥倖的希望,就憑你煉成離火之精的那無數冤魂,我今天就絕不會放過你,另外我也不是什麼仙家,我和你燒死的無數冤魂生前一樣,都是普通的凡人。」說話的同時雙手雷訣變扣子午印,天空的隱隱雷聲就像來時那樣忽然滾滾而去,在丁文話音落地的同時徹底消失。
雷聲消失的一刻,一團一人大小一如之前那般閃動著青白色的濛濛光焰在丁文面前平空幻現,已經不再顫抖的聲音這次就那麼詭異的從那裡傳出:「凡人仙家,我身軀已毀,魂魄依秘陣的離火之精而存,太多的語言已不是我能負擔的,我要說的你自己來看……」隨著聲音,原本一直不停晃動伸縮著的青白色光焰逐漸穩定下來,緊接著那裡面就像電影一樣演繹出一個叫丁文不能相信的故事。
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前,玉門關外有一個被當時的漢族稱為番子的不大的少數民族部落,他們在宋朝開國初期就在自己的首領忽忽——一個被博大的漢文化所吸引的部落首領——的帶領下,全部入關成為了大宋朝的順民。忽忽也因此被當時的皇帝封為世襲的土司,青龍坡周圍二十里也就成了他部落的食邑。或許青龍坡真如他們部落裡當時和忽忽一起入關的大巫師見到後斷言的那樣,隱藏著他們部落膜拜的大神的力量。隨後的幾百年裡儘管他們也不時受到其他民族的排斥和非難,也同時承受著改朝換代帶來的陣痛,但在歷來崇尚漢學並一直格守著「誰當政就歸順誰」的祖訓的歷代土司的帶領下,與當時主要住在城內的漢族人一起還算和睦的相處了下來。在經過這麼數百年的同化後,部落的原始形式早已名存實亡,但值得慶幸的是,每一個新皇朝,都基本沿用著上一個皇朝的封襲,青龍坡上始終存在著他們的土司衙門和部落的聖壇,儘管已經大部分漢化了的部落人留在那裡的已經越來越少。
到了清雍正年間,時任土司是格盧的父親格戶,他是一個比很多住在城裡的漢人都要精通漢學的人,詩詞歌賦各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詣,同時還深受黃老之說的影響,在自己的部落裡實行著說好聽點是順其自然的無為之治,說難聽點是根本不怎麼管事的統治。這樣做的最後結果是一方面讓更多的部落人有了自己外出發展的機會,另一方面也不可避免的加速了已經式微的部落意識進一步沒落。漸漸的,青龍坡只成了他們族人形式上的老家,只靠著約定俗成的民族習慣維繫著最後的聯繫,而維繫這點聯繫的,就是還一直和土司衙門並存著的聖壇。
那個聖壇就是現在格盧陰魂盤踞位置,一個入關後第一代大巫師劃定的禁區,那裡也是他們部族舉行每年一次祭神的場所,他們相信,那裡有他們部族的守護神神聖不可侵犯的力量。
時任的土司格戶作為首領,儘管還和以往的土司們一樣,和族裡的巫師一起共同主持著每年一次的祭祀,但作為一個已經從意識上融入了漢學的達人,他對這種原始的膜拜有著本能的抗拒。倒是他唯一的兒子,一個在他的熏陶和刻意培養下同樣精通漢學的少年格盧,卻對自己宗族的過往有著相當濃厚的興趣,自小就愛往住在禁區裡的巫師那裡跑,同時更對所有希奇古怪的學問有著相當的好奇,因此在二十歲那年,離開父親去外面遊歷增廣見聞。
在他走後的第三年,一個怎麼都想不到的災禍便降臨到了他家,在一場被人懷著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故意掀起的政治風暴中,他們在青龍坡的土司衙門和聖壇在滅族的屠殺中化為灰燼,轉眼又成為統治者賜給有心人的封地,而他也在外面成了被四處追緝的叛逆。
當驚異莫名悲憤無比的格盧歷盡千辛萬苦偷偷回到青龍坡後才發現所謂他父親格戶土司帶領部族造反的罪名,全部是由剛從外地知府任上退仕回家的司馬輝一手羅織而成的,而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是想得到他在應邀參加部族祭祀時發現的風水寶地青龍坡。
為了得到青龍坡,勢力雄甲一方的司馬輝想盡了一切可能的辦法。格戶土司儘管開通,但在出讓青龍坡的事情上卻毫不讓步,於是毫無意外的就被一心要得到這塊土地的司馬輝設計陷害,莫名其妙的在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被大隊的官兵不由分說的圍剿,破家、滅族,青龍坡終於如願以償的落入揭發有功的司馬輝手裡,成為他氣勢恢宏的新宅所在。
知道這一切事情的真相後,憤怒如狂的格盧發誓要血債血償,「既然你司馬輝為了風水滅我全族,那我就用你信的風水來回報」,懷著這個切齒的念頭,他毀容滅跡再度浪跡天涯。三年後他學成異術重返家鄉,在一個同樣也是風高月黑的夜晚在青龍坡司馬輝的大宅外施展了以自己的魂魄為媒、精血為陣,用施術人的怨念和生命來倒轉陰陽五行化為離火之精的風水絕陣煉化了司馬輝一家大小四十二口。
本來按照他所施展的絕陣要求,他的魂魄也會在陣法啟動後永遠消失在這天地之外,但在他發動後,才發現這塊青龍坡裡真如自己部落的大巫師所言,存在著一種他不能理解的力量,這力量不但使他的魂魄沒有隨著陣法的發動而消失,反而讓他的陰魂和絕陣用一種他不能理解的方式不生不滅的存在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是鬼還是別的什麼,但他就是那麼一直的存在了下來,極度的仇恨和血腥使他利用絕陣時存時亡的力量在以後的百多年間,燒掉了所有在青龍坡上蓋起房屋和家園,燒死的冤魂被他攝來當作化成離火之精的原料,後來青龍坡上已經沒有人再敢蓋房子。
而在他仇恨之外僅存的良知,使他在近來百年裡,從沒用離火之精傷害過在這裡種田的人,長久的平靜使他的陰魂進入了類似冬眠的狀態。直到最近又被一種異樣的能量驚醒,燒掉了重新在他的地盤上蓋起的建築,並惹來丁文這個力量強橫到足以讓他毀滅的人出現。
一幅幅畫面歷歷在目,丁文想像不到這個格盧身上居然有如此慘痛的經歷,破家、滅族,這樣的慘劇足以讓一個人走上一條不歸路。看完了格盧的過往經歷,丁文久久無語,最後還是格盧說話了:「凡人仙家,我的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要怎麼處置我,你儘管決定,這樣不人不鬼地活著,我也受夠了,就算是消失在這天地間,我也沒有任何怨言。」
丁文猶豫著,看著眼前這團青白色的光焰,他的心裡突然覺得有些發堵。思考了片刻,他問道:「格盧,你剛才說你原本進入了類似冬眠的狀態,直到最近才被一種異樣的能量驚醒,那到底是什麼能量?」
「我也說不好那是一種什麼能量,但是我能從這股能量上感覺到陰寒的氣息,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如果不是因為有青龍坡這塊風水之地的幫助,恐怕我早就受到這股力量的影響了,儘管如此,我現在也是逐漸受到它的影響,變得越來越不穩定,我覺得那股力量似乎要同化我。」
「哦?」丁文聽了格盧的話一愣,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看陰陽宗宗主弘真和雷劍峰,然後他對格盧說道:「我要去看看你說的那股異樣的能量,告訴我它的具體位置。」
「它就在那處礦洞的深處。」格盧向丁文示意不遠處的一個礦洞口。
丁文點了點頭,「你在這裡等我,等我弄清那股能量是怎麼回事後,你會知道我要怎麼處置你的,希望你不要有什麼怨言。」
「凡人仙家,我格盧如今已經這個樣子,還能有什麼怨言!我就在這裡等著……」說到後面,格盧沒了聲音,那團青白色的光焰也逐漸淡漠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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