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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威脅(一) 文 / 歐陽月兒

    元若麟搖了搖頭,「一切已成定居,改變不了的。」

    一切已成定居,改變不了的,

    一切已成定居,改變不了的,

    一切已成定居,改變不了的,

    ………………………………………………………

    她絕望的閉上了眼,整個人就像是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力氣似的,慢慢的,身體軟了下來,元若麟順勢將她摟進懷裡。

    許久,她說,「我想要見我爹爹他們一面,這總可以吧?」

    他遲疑了一會兒,然後輕輕點點頭,「好,不過你得好好吃東西。」

    然後,她就坐在一大桌子食物面前拚命的吃了起來,任由元若麟怎麼說她也不肯放慢了速度,因為她想,早一點見到她的家人,被她害慘了的家人。

    走進大牢,她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破髒舊亂的地方。這裡根本就是人間地獄,她每走進去一步,她都會覺得毛骨悚然。

    她的親人,就是因為她的愚笨,才會落到這種地步,她真的是,柳家的千古罪人,世界上,最不孝的女兒。

    那些淒厲的叫喊聲,還有腐臭的味道,讓她胃中一陣翻騰,她摀住嘴巴,防止自己嘔吐起來。

    「我就說叫你不要來這裡,你偏不信。」元若麟的聲音擔憂的傳來,突然,也隻老鼠從她的面前躥過,她一驚,腳下一滑,就在她以為她會摔到地面上去的時候,一雙有力的大手扶過她的腰,腰間傳來的熟悉的溫度,曾經讓她癡迷的溫度,現在只讓她感覺無限的厭惡,無限的噁心。她毫不猶豫的一把推開了他的手,她不要讓這個,毀了她全家的人,碰觸她一分一毫。

    或許是她突然的動作讓他毫無準備,也或許是地面太滑,他竟是被她推得向後踉蹌了幾步,他抬頭,受傷的看著她,可是換來的,是她無盡厭惡嫌棄的面孔。他被她眼中的恨所震住,一時之間,他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只愣愣的喚了一聲,「映雪……」

    他的語氣,極盡深情,就如往常他喚她一樣,映雪……

    然而當初只是讓她覺得耳根發燙,柔軟了她的心的呼喚,讓她聽起來無盡的諷刺,她微微蹙額,嫌棄的說,「你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這樣叫我。」

    「映雪,我……」他的眼中,有無限悲傷,「對不起。」他呆呆的愣了半天,只說了這三個字,其實他是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麼。他知道說什麼她也不會原諒他了。可是他對她的感情,是真的。

    「映雪,你可能覺得我在騙你。」許久,他才說道,「但是我是真的愛你。」

    「愛?」映雪看著他,淒涼的笑了起來,「你愛我,你會害我的家人?你愛我,你要把我推進這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的深淵?」

    她狠狠地看著他,咬牙一字一句的說道,「麟王爺,原來這就是你說的愛?那麼廉價,噁心的愛!」

    元若麟還想說什麼,但是,她打斷了他想說的話,「我現在沒有時間和王爺說這些,無聊至極,滑稽至極,可笑至極的話。」她說,「王爺,請帶路吧。」

    王爺?他苦笑了一下,最終還是走到她的前面,替她帶路。

    在她看見她的家人的那一刻,一種毀滅世界的痛,向她席捲而來。

    她的父親,滿身是血痕的,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她的母親,在她的父親旁邊,傷心的哭訴。她的兩個哥哥,她的二哥安慰著母親,她的大哥抱著她一臉暗淡的大嫂,大嫂的懷中,還抱著他們不滿五歲的兒子,小煥兒。

    小煥兒在母親的懷裡,大眼睛眼淚汪汪,呆呆的看著她,「姑姑?」

    這時,他們一家人都抬起頭來看著她,柳源清的口中,汨汨冒著鮮血,「映雪………」

    「爹,娘……」柳映雪噗通的一聲跪在地上,細白纖細的雙手,顫巍巍的緊緊的抓住了鐵欄杆,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從她的眼睛裡滾落下來,她的喉嚨沙啞的疼痛的說不出一句話來,只好眼淚汪汪地望著她的家人。

    「映雪………」她的母親一臉的憔悴,完全沒有了平時的光彩照人,柳源清吃力的想要想她爬過來,卻是扯到了他的傷口,疼得他大口大口的喘氣,然後,她的二哥和他的母親,趕緊把她的爹爹,他的大哥,也是扶著大嫂,抱著小煥兒向她走過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沉痛的悲傷。

    元若麟看著她悲痛欲絕的樣子,不忍心的撇過頭去,這時,柳源清抬頭,一臉平靜的看著元若麟,淡淡的說道,「罪臣有幾句話想對女兒說,不知道麟王爺是不是可以迴避一下。」

    元若麟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她,然後轉身離去。

    「爹,是映雪害了你們………」柳映雪傷心的說道,「是映雪引狼入室,害人害己。」

    「映雪…」她的母親,顫巍巍的伸出雙手,為她拭去了臉上的淚水,心疼地說,「映雪,莫要自責了,這一切,都是天意。」

    「不,娘………」她慌張地搖頭,悔恨地說,「是映雪不聽,爹爹的忠告,才有了今天這樣的事情,映雪,是罪魁禍首。」

    他的哥哥們,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大嫂,抱著小煥兒,一臉惆悵。可是即使他們不說,她也知道,這一切,的確是她給了元若麟一個可乘之機。

    「映雪,爹爹不怪你。」柳源清緩緩的說道,「盛極必衰,這個道理我們都懂,就算是你,沒有嫁給麟王爺,這一天也會到來的,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爹爹,如果你們死了,我不會苟活於世,映雪有罪,映雪是最不應該活在世上的人。」奈何她的父親怎麼說,她心裡的內疚,也不會少一分,她覺得,自己就應該以死謝罪。

    「不,映雪,爹爹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辦………」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一柱香了,元若麟踱步走了進來,不急不緩道,「說完了嗎,是時候該離開了。」他看著她,臉上有著不可深意的神色。

    「映雪………」柳源清一臉含笑的看著她,「不要忘記你答應爹爹的事情了。」

    「爹,娘…映雪不要離開你們……」她有些又語無倫次了,不停的說,「映雪不要離開你…………不要離開你們……」

    看著哭成一團的一家人,元若麟有些痛苦的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走過去,一把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我們是時候該走了。」說完就將她往外拖走。

    「不!」她緊緊的抓住她母親的手,絲毫不放鬆,就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她不停地搖頭,眼淚從她的腮邊滾落到他的手上,她的母親看著她,目光悲慼,母親的手,開始慢慢放鬆了她的手,她驚慌失措的看著她的母親,「不要………我不要……」

    她的綿薄之力,對於他來說,是起不到絲毫的作用的,她被他慢慢的拉走,她不停的哭喊著,嘶叫著,淚水模糊了她的眼也模糊了她的心,她感覺未來一片迷茫,再也看不清前進的路。慢慢的,她著眼前黑了下去,她就像是調入了一個無底洞一樣,孤零無助。

    元若麟一把打橫抱起昏迷的她,馬上就要消失在柳源清的視線裡,他聽見,柳源清悲涼的話語傳來,「麟王爺,映雪是無辜的,請你放了。」

    他燉了一頓,然後置若罔聞的走了出去。

    放了她?他做不到的,如果做得到,她早就已經死了。

    她覺得頭昏昏沉沉的,眼前一片漆黑,她喊好害怕,好無助。恍惚中,似乎有人焦急的喚她,她想要應,卻是說不出話,睜不開眼。

    「小姐,小姐,老爺夫人他們,今天要處斬了,你快醒醒吧!」

    就是這一句話,像刺骨的雪水浸過她的頭腦,她從劇痛中醒轉,悠悠的看向來人。這人,是她的奶娘,也是陪嫁她到麟王府的,也正因如此,她才躲過了一劫。

    「小姐,老爺夫人他們,今天午時三刻,要被問斬了。」奶娘目光悲慼的看著她,滿臉淚水,她從來沒有看見過,奶娘這麼傷心過。

    她的腦中,『轟』的一聲爆炸開來,一時之間,竟是忘了作何反應。

    許久,她才反應過來,有些驚慌的問,「現在離午時三刻還有多久?」

    奶娘看著她,幽幽的說道,「還有三炷香的時間。」

    三炷香!

    她倏的跳下床慌張的穿上衣服,在奶娘的呼喚聲中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可是很快,她就被人攔住了去路。

    是麟王府的年輕管家,肖德,此時,他的身後正站著十多個高大威猛的家僕。肖德看著她,皺眉道,「王妃,請回房休息。」

    她沒有時間了!她現在,一定要趕到刑場上去!

    她知道,如果硬闖,她是出不了麟王府的,她悲痛欲絕。刻就在此時,離她最近的家僕的腰間上,閃過一道寒光。

    於是,很快的,令人措不及防的,她抽出了那個家僕身上的刀一下架上了自己的頸脖,看著一臉驚慌的眾人,她的臉上,開出了絕望的笑容,「讓我去刑場!」

    肖德得臉上有著驚慌和為難的神色,「王妃,王爺說過,你不可以去。」

    「那這樣呢?」她的握住刀的手,使了一些力度,一道血痕,赫然出現在她白皙柔嫩的頸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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