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永別，老騙子 文 / 逆亡
魏斬級緩緩睜開了眼，一張如同焦炭的老臉映入魏斬級的眼簾。
「哇，黑鬼！」魏斬級一把推開面前的「黑鬼」，「黑鬼」一個狗吃屎被魏斬級推到在地。
「黑鬼」趴在地上呻吟了一聲，魏斬級聽著「黑鬼」的聲音感到十分熟悉：「老騙子？大晚上的你去挖煤了？怎麼弄成這副德行？」
老騙子手扶著腰站了起來，一身燒焦的布條隨風飄舞，配上他那張黑臉，和之前的形象大相逕庭。
老騙子白了魏斬級一眼：「你還好意思問，老夫這是上輩子造了什麼孽，竟然遇見你這個小災星。要不是老夫把你抱出來，你現在已經是小黑孩了。」
魏斬級這時才注意到自己躺在小木屋旁的空地上，緩緩坐起身，環顧左右，魏斬級發現自己住的小屋已經變作了一攤廢墟，火勢還沒有完全熄滅，空氣中還能聽到木炭燃燒的嘎巴聲。
魏斬級站起身，瞳孔被火光染做了赤紅色，魏斬級對著廢墟伸出了右臂，伸出食指，一個手掌大小的圓形赤紅色刻印從魏斬級指尖出現。
「吞噬吧，涅槃。」魏斬級一聲令下，一道同涅槃刻印一樣大小的灰色刻印出現在涅槃刻印前，同涅槃刻印重疊起來，灰色刻印真是魏斬級的吞天刻印。
吞天刻印緩緩旋轉起來，刻印上所銘刻的亂糟糟的圖騰閃耀出淡紅色光芒，吞天刻印周圍的空氣彷彿扭曲了一樣，不斷地召喚著廢墟中的火焰，廢墟中的火焰化作一個個赤紅的小漩渦，向著吞天刻印飄來，隨著小漩渦不斷地被吞天刻印吸收，火勢也漸漸地變小，最後只剩下一堆焦炭在原地辟啪作響。
魏斬級滿意地收回刻印，看向目瞪口呆的老騙子，道：「總感覺不吞掉怪浪費的，嘿嘿。」
「你能自由地控制涅槃之炎和吞天刻印了？」老騙子是真的目瞪口呆了，「我剛剛告訴你刻印的名字你就會自己使用了？」
「不然呢？我自己的刻印我當然會用了。」魏斬級彷彿看白癡一樣看著老騙子。
老騙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當靈魂刻印是地裡長出來的黃瓜嗎，摘下來就能吃。難道你都沒有與靈魂刻印的磨合期麼。而且剛剛告訴你名字，你下一秒就召喚出了靈魂刻印，這不是真的，這一定是我在做夢。」
說完，老騙子還狠狠掐了一下大腿，痛的嗷的叫了一聲。
天啊，老騙子無奈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在魏斬級身上發生的事情已經超出了老騙子的理解範圍，正常的刻印師在刻印覺醒的時候並不能正常召喚出靈魂刻印，都是需要很長時間的磨合期，才能熟練的召喚出自身的靈魂刻印。
就像村子裡最有天賦的刻印師魏子墨也是經過了五年的磨合期，在十歲時才召喚出自己的靈魂刻印天宮雷扇的。魏斬級不但跳過了靈魂刻印的磨合期，更是能直接熟練地運用涅槃刻印和吞天刻印，這怎麼能讓人不吃驚。
「哦，你是說靈魂刻印啊，你剛說出名字我就感覺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召喚我，然後我就失去知覺了。至於什麼磨合期，因為我是天才，所以根本不需要什麼磨合期。」說完，魏斬級還很囂張地大笑起來，笑得老騙子想再把魏斬級抱回那一堆廢墟了。
老騙子突然心頭一緊，嚴肅道：「有人來了。」
小木屋都沒燒沒了，不來人才怪了，估計是村子裡的人來滅火了吧，魏斬級想到。
突然從森林中刮起一陣狂風，吹得魏斬級睜不開眼睛。
鏘的傳來一聲金屬撞擊聲，感覺到狂風停止的魏斬級睜開眼睛看見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面前，老騙子手持一把黑色長劍抵擋住了一把揮向魏斬級的一把金色鐮刀，魏斬級感覺身上冒了一層冷汗，天啊，如果老騙子沒有擋下這一擊，自己就真的成了刀下亡魂了。
「呵呵，十年過去了，想不到你竟然在這裡逍遙快活。」那人收起鐮刀，靜靜地看著老騙子。
魏斬級看請了金色鐮刀主人的面目，一頭冰藍色碎短髮，蒼白卻不失英俊的面孔上有著一道長長的傷疤，傷疤從左邊臉頰越過鼻樑一直蜿蜒到男子的右臉，狹長的傷疤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猙獰。男子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穿著一件紫色的戰袍，戰袍上鑲嵌著不知名野獸的墨色鱗片，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最讓人忘不掉除了男子的傷疤，就屬男子的眼睛了。男子的藍色瞳孔中透著一股讓人看不穿的憂鬱，卻又像海面一樣平靜，僅僅對視了一秒鐘，魏斬級就感到了無盡的憂鬱，整個人都開始感覺十分壓抑。
「西狼，你果然是沒有聽我的勸告，依舊待在修羅堂，你的容貌還和我剛認識你是一模一樣，絲毫沒變啊。」老騙子看著面前的西狼，感慨道。
西狼依舊是面無表情，道：「堂主在等著你回去。」
「小鬼，離開吧，到村子裡去，去找魏子墨，告訴他是我讓你去找他，以後你就跟著他一起去外面的世界闖蕩吧。」老騙子沒有轉身，依舊緊緊地盯著面前的西狼，「我現在有一件不得不辦的事情，解決完了我就會去找你。」
魏斬級站起身，擔心地看了老騙子一眼，轉身向村子的方向跑去，而西狼彷彿看不到魏斬級的存在一樣，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既沒有阻攔，也沒有說什麼。
感覺到魏斬級逐漸地遠去，老騙子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看著對面的西狼，道：「我們好久沒有切磋了吧，不知道你現在還是不是我的對手。」語罷，提劍便衝向西狼。
西狼冷哼了一聲，揮起了手中的金色鐮刀，一道金色的光芒向老騙子飛去。
老騙子提前預料到了西狼的出招，一道幻影從金色光芒中穿過，一把黑色的長劍從空中狠狠地劈向西狼。
下一秒，老騙子的身體在空中被一隻墨黑色的拳頭擊落在地，老騙子借勢在地上翻滾了一圈，單手拄地，噗地吐出一口鮮血。
「想不到，當年那個被我每天打得無力還手的少年現在已經這麼強了啊。」老騙子看著對面的西狼，黯然說道。
西狼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復了之前面無表情的模樣：「跟我走吧，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了。」
「呵呵，青出於藍勝於藍，不知道這是我這個師傅的幸運還是悲哀。」語罷，老騙子的身影又消失在了原地。
西狼向後一躍，一道黑色的劍光從西狼的面前閃過。
「你知道麼，自從十年前你離開修羅堂之後，我失去了我生命中僅剩下的唯一重要的人，我一直用戰鬥來麻痺我自己，直到現在，我沉浸在殺戮的快感之中。」西狼不斷地躲避著從四周揮來的劍光，靜靜地說道，「所以，我變得比以前更加強大。」語罷，西狼向身後躍了一部，揮起手中的金色鐮刀向著自己的左側砍去，一道血花在西狼的面前綻放，老騙子悶哼一聲倒在了地上。
老騙子胸前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不斷流淌著殷紅的鮮血，沾染在大地上，把大地滲透作了暗紅色。
「咳咳。」老騙子重重地喘著氣，咳嗽了一聲，口中泛起了血沫，「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啊，殺伐果斷，絲毫不留情。」
「這是你教給我的，對待敵人不需要留情，留給敵人的只有一擊必殺的決心。」西狼漠漠地看著倒在地上的老騙子，眼神中不帶有一絲情感。
「我能拜託你一件事麼。」老騙子虛弱地說道，「以一個師傅的身份拜託你。」
西狼聽到師傅二字，一絲柔和從西狼的目光中一閃而過，西狼歎了一口氣，道：「說。」
聽到西狼的回答，老騙子顯得格外的欣慰，這還是以前那個西狼，以前那個成天纏著自己，讓自己傳授知識的西狼，雖然西狼平時對任何事情顯得十分冷漠，卻老騙子知道，冰山之下一直有著一顆柔和的心。
老騙子對著西狼微笑了一下，道：「你在我眼中還是以前的那個孩子，一直都是。從你進修羅堂的那天，雖然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滿滿的仇恨，但我還是決定收你為徒，我知道失去雙親很痛苦吧，我一直希望我能扮演父親的這個角色，讓你體會到一點家的溫暖。但是我是修羅堂的人，每天面對我們的只有戰鬥和殺戮，有的時候我會無法顧及到你的感受，可能就是我的疏忽再讓你變成了今天這樣，對不起。」
看著老騙子愧疚的樣子，西狼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動容，老騙子又咳出一口鮮血，接著道：「看到剛才那個小鬼了吧，在他的身上我竟然恍惚地看到了你的影子，也看到了我當年的影子。雖然被命運所拋棄，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西狼，你也說過只要努力做下去，沒有什麼事情做不到的吧。這小鬼十年前竟然也說出了這種話，他就是你的師弟，我的第二個徒弟，他還小，什麼都不懂，我不求你時時刻刻陪在他的身邊，只希望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拉他一把，不要讓他陷入迷途。」
老騙子的目光開始變得空洞，西狼的眼眶中不知何時也泛出了一絲淚光，西狼轉過身，不希望看到老騙子即將消逝的生命。
「老騙子！」遠處突然傳來魏斬級焦急的聲音。
原來魏斬級在去村子的路上遇見了魏子墨，原來魏子墨在家中冥想時發現村外的樹林中火光沖天，便來一探究竟。魏斬級向魏子墨簡單解釋了一下，便同魏子墨一同前來，希望能夠助老騙子一臂之力，但是沒想到還是來晚了。
西狼看見奔跑來的二人，面孔上彷彿又蓋上了一層冰霜，對著老騙子冷冷道：「我答應你。」說完，將鐮刀收回刻印，便向著與魏斬級相反的方向離開了。
「老騙子，你怎麼弄成了這樣，我來給你包紮。」魏斬級看著老騙子胸前的傷口，從自己身上猛地扯下了一塊布條，單膝跪地將老騙子的身體輕輕抬起，對著身旁的魏子墨焦急地說道，「你還看著幹什麼，趕快給老騙子包紮啊！」
「咳咳，」老騙子吐出一大口鮮血，面如金紙，眼看就要消逝了，「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魏斬級看著老騙子，眼淚不爭氣地從眼眶中湧了出來，魏斬級握住老騙子的手：「老騙子，你別胡說，你不會死的，你明早還要陪我去跑步，跑完還要給我做飯，晚上我們還要一起冥想。」
「多大了，還掉眼淚，丟人，你已經長大了，」老騙子的聲音越來越輕，「不要怪西狼，他也是身不由己。真想看見你成為最強大的刻印師的那一天。」
「子墨，」魏子墨聽到老騙子在叫他，恭敬地俯到老騙子耳邊，「小鬼以後…就麻煩你照顧了。」
語罷，老騙子的手從魏斬級的手中滑落，失去了最後的氣息。
「老騙子你等我，我給你包紮，你不會死的，等我。」魏斬級抹了一把眼淚，手忙腳亂地幫老騙子包紮著，儘管老騙子已經沒有了呼吸。
魏子墨說了一聲節哀便退到了一旁低下了頭，彷彿為老騙子默哀一樣。
「咦，好可愛的小鬼，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做魏斬級，我不是小鬼！我可是要成為最強刻印師的男人！」
「小鬼塊頭不大，口氣倒是不小嘛。」
「我說了我不是小鬼！」
「好好，你不是小鬼，既然你要向我學習，總得叫我一聲師傅吧。」
「哼，我才不叫呢。」
「有脾氣，我喜歡，哈哈。」
「……」——
分割——
「老騙子，天天這麼繞著村子跑到底行不行啊，我只感覺我越來越強壯，沒感覺這跟靈魂刻印有什麼關係啊。」
「別廢話，照著做就是了，還有，別叫我老騙子，叫我師傅。」
「才不要！」——
分割——
「老騙子，你說你的實力到底有多強啊？」
「很強很強！一個能打十個吧！」
「吹牛，你這個老騙子！」
「不信拉倒。」
「小鬼，你到底什麼時候能不叫我老騙子啊，我好歹也是你師傅啊。」
「好的，老騙子。」
「……」——
分割——
「喂，老騙子，你說有一天你會不會一聲不吭的就離開了，畢竟我這麼廢物。」
「小鬼，你別想甩掉我，你不是想成為最強大的廢物麼？那我就要親眼看見那一天，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一個小騙子。」
「切。」
「不服單挑！」——
分割——
「師傅！」魏斬級抱著老騙子的屍體痛苦地吼著，兩行熱淚順著魏斬級的臉頰滑落，掉落在老騙子的屍體上。
一滴雨水砸在魏斬級的身上，一滴，兩滴。
「師傅，下雨了，」魏斬級脫下自己的衣服，蓋在老騙子的身上，將老騙子的屍體抱起，便向村子走去，「師傅，徒兒領你回家。」
魏子墨默默跟在魏斬級身後，沒有作聲、
魏斬級的臉上沾滿了雨水，也許是淚水。
天黑了，我們要起床了，因為我知道，陽光不屬於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