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萬人空巷曲』 文 / 輒中魚

    「好了」秦霜打斷眉飛色舞的葉翼遙，對那場大戰，秦霜已經有了一個認識，「你還沒告訴我，這只木笛，與你說的證據，到底有什麼關係」，這才是秦霜想知道的。

    「這是你們秦家的東西，現在卻被幻音阿姨拿出來送人，你說是什麼關係」

    秦霜沒有理睬葉翼遙的反問，將笛子揣入懷中，目光有些疑惑的看著周圍的街道，老爹的事情，不是自己可以管的，現在也沒什麼好猜的，到時候見了面，直接問一下不就是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周圍的街道怎麼看著這麼熟悉，而且行人都怎麼了，跑什麼，難道是秦霜聽見了前面隱約傳來的琴音。

    「我們，怎麼好像又回來了」秦琴問出了秦霜心中的疑問。

    「可不是回來了嗎？」葉翼遙好像不覺得奇怪，理所當然。那會兒，幾個人都各有心事，沉默不語，漫無目的的亂走，現在走回來，有什麼奇怪的。

    「葉大公子，你就是這樣帶的路」秦霜無語道。

    「帶路！」葉翼遙驚訝道：「什麼帶路?我一直跟著你走的」。

    「啊！你沒說這樣走不對，我以為你是這裡的地主，你怎麼不知道領路的」

    「也沒說要去那裡啊！哦，對了，百花樓」葉翼遙恍然大悟，「好了，先別說百花樓了，現在有一場好戲，要不要去」葉翼遙看著街上匆匆而過的行人，攤手道。

    「好戲！」

    「去了就知道了」

    「這個幻音閣主的琴，我以前遠遠聽過一次，音律上的功夫，可是無人能及的」秦琴眼睛一亮道。

    不多時，秦霜三人就來到幻音閣不遠處，說是不遠，其實也有一百丈左右遠，與幻音閣隔著一條街遠，不是秦霜三人不想繼續向前，而是沒人敢向前，葉翼遙也絕對不會讓秦霜再向前的，因為這裡是安全距離。這裡形成了一個奇怪的現象，幻音閣百丈範圍內，一個人都看不見，而百丈範圍之外，卻形成了一個人牆，街道上，房屋頂上，各處能站人的地方，全都站滿了人，圍成了一個大圈。所有來的人盡量壓低聲音，然後選一個地方，默默站定，秦霜三人也是一樣。其實從琴音剛剛想起，幻音閣百丈範圍內，所有人不管在幹什麼，都收拾東西到百丈之外，這是多年來的傳統。

    琴音渺渺，仿若從天際傳來，又如是有人在耳邊指尖輕彈，但若你仔細去分辨，又好像從天地的每一處傳來。秦霜相信，估計大半的東州城都能聽到琴聲，普通的琴音能傳這麼遠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從琴音之中，秦霜並沒有感覺到絲毫的真氣蘊含，是純粹的琴音嗎？又好像不是。轉頭向秦琴瞧去，雙目微閉，已然忘我。就在這時，秦霜耳邊傳來一股微溫的氣息，「最好放開心神，不會有事的」葉翼遙在秦霜耳邊小聲提醒，接著再次閉目，秦霜依言而行。因為大多數人都是這麼做的，普通人聽到琴音，就會不自覺的放開心神，以秦霜的實力，若是自己不願，那就沒多少人可以強迫她，更何況這曲琴音不是在攻擊人。

    歡快，秦霜疑惑，琴音叮叮咚咚，仿若一條歡快的游魚，自由穿梭與溪水甘泉，無憂無慮；又如飛鳥，嚮往著藍天背後的夢：或是彩蝶，搖曳花叢，如一場童年的遊戲。這樣的曲子，不是綠竹那個小丫頭更合適嗎？出自這個武林前輩，讓人感覺有些不合時宜。秦霜依葉翼遙之言，主動放開了心神，這些就是秦霜心中的感受，栩栩如生的展現，恍惚間，童年的記憶被勾起，內心深處準備隨時浮現的魔，向更深的內心沉去，出奇的沒有反抗。琴音穿透內心，將其中雜亂的記憶洗刷，一種心思通明的感覺油然而生，童年被沖毀的記憶再次浮現，交織著，相互融合。這樣的琴音，怪不得會萬人空巷了，不說絕世仙音，光是能淨化心靈，就最夠吸引所有的人。天地之間一片寂靜，除了琴聲，再無其它聲音，現在就算是平時說話粗俗心智堅韌的大漢，臉上也露出了癡傻的笑容。

    琴音之中只有晴天，沒有陰雲，但有黃昏，秦霜以為這就是結尾，但是琴聲一轉，絲絲的春雨襲來，纏綿悱惻，如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小心的邁步，而又滿含激請。這段琴聲，讓秦霜心緒莫名的鬱結，神情一凝，木然真開雙眼，從琴聲的意蘊之中掙脫出來。琴聲依舊，瞧了瞧四處，陷入琴聲意蘊的人，秦霜才明白，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來了，為什麼葉翼遙這個後天九層的葉家公子，會對只比自己高一層的幻音如此恭敬了，若是幻音現在動了殺心，這周圍上千人，除了少數內功高深的人，絕大多數人都要死於非命。

    心中感歎，幻音閣主不愧為幻音閣主，這曲琴音之中，滿含迷幻至幻之感，讓所有人陷入琴韻。幻音閣主給自己她的音波功心得時，說她走的路與其他人並不同，現在看來確實如此，那是一種什麼力量，秦霜隱隱有些猜測，心中想著，摸了摸懷中的薄薄的書冊，上面因該有說明的，現在秦霜倒是突然有些急切的想研究一下這本小冊子了，不過前後都是人，難道要踩著人出去，這樣做絕對會犯眾怒的，所以秦霜只能等待了。

    琴音時急時緩，絲絲春雨，炙熱如火的狂熱愛情，秦霜突然有些自嘲的笑笑，有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感覺。接著狂風暴雨，閃電霹靂，天塌地陷，水生火熱，又夾雜著一絲淒婉、悲涼，難道真是老爹幹的好事，秦霜有些不確定的想到。葉翼遙的證據，對秦霜不是沒有一點影響，起初只是因為秦琴，到現在，秦琴的真相沒找到，到讓自己老爹的真相好像浮現出來一樣，

    搖搖腦袋，將雜亂的念頭甩出腦海，對琴聲秦霜已經沒有興趣了，這裡的氣氛讓她感覺有些格格不入，去意一定，轉身面對葉翼遙，指尖真氣瀰漫，在葉翼遙的胸口的衣服上寫下一句留言，尋找人群的縫隙悄然離開。

    不知道這是什麼曲子，或許除了譜曲者，沒有人知道，但好事者給這支琴曲起了一個沒有絲毫意境的名字，『萬人空巷曲』，結果得到了所有人的認同，是很貼切。而起這個名字，還有一個原因，琴曲已經接近尾聲，該是各回各家的時候了，不過離幻音閣百丈範圍內的住戶，沒有一個人敢回家，可謂是真真的『空巷』了。

    琴音落下，秦琴與葉翼遙先後醒來，「幻音阿姨的琴聲，估計這世上，沒幾個人能相比了，秦」葉翼遙轉頭，看見還在回味琴聲的秦琴道：「秦霜呢」。

    「不在嗎？我也剛醒來」秦琴說著目光前後巡視，最後回到葉翼遙身上時，笑道：「別找了，葉公子，在你身上呢」，「嗯！」葉翼遙疑惑，順著秦琴的目光，看向自己前胸，無聲無息中，幾片碎布條掉落，然後幾行小字出現在衣服上，

    「表哥，我有點事先走了，代我將琴兒送到百花樓，秦霜」

    「走啦」葉翼遙看完衣服上的留言，語氣頗為無奈的道，這回去若是讓爺爺看見了問起來，可就的挨批了，被人在衣服上留言，雖然是自己表妹，但這是不是可以表明是武功退步了。一般，雖然眾人都陷入琴音意境之中，但若是有危險，都會第一時間醒來，而自己今天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他不知道，秦霜雖然沒有聽完琴曲，但這支琴曲對她的影響估計比誰都大。

    「好像有些不對勁」對葉翼遙衣服上的幾行小字，秦琴一笑便不再理睬，視線望向幻音閣。「嗯，是有些」葉翼遙也道。

    不但是他們二人，所有人都覺得有些不對勁，往日在這曲充滿感情的絕世仙音之後，接著通常就是一支無情的毀滅之曲，方圓百丈是安全距離，沒有人敢進入百丈之內，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同時，東州城中各勢力，尤其是葉家的一些假天強者也有些不安，因為那曲毀滅之曲之後，這個瘋女人就該找個人打一架了，今天沒有毀滅之曲，是不是意味著現在就要找人打架了。

    葉家，葉雄也在這些人之列。一個著裝婉約，面相柔和的婦人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看著有些坐立不安的葉雄，感覺頗為好笑。往日這個時候，葉雄必定是泡一杯濃茶，然後等到那曲如夢如幻的琴聲快結束時，離開葉家隨便找個小酒館，去喝兩杯。而今天，第一曲落下之後，竟然就沒了動靜。

    「夫君，想必今日是那丫頭隨興而奏」婦人說著掩嘴一笑又道：「不妨現在去找朋友喝喝茶」，聽婦人的話，葉雄老臉一紅，粗聲粗氣道：「我可不是怕那丫頭，哼，這丫頭也真是讓慣壞了，不懂尊老愛幼，還有這脾氣也的改改」，「哎！也是個命苦的孩子，讓翼遙帶霜兒去那裡一趟，不知道結果怎麼樣」婦人歎口氣說道，「夫人告訴翼遙和霜兒」葉雄在婦人話音剛落立馬問道。

    「還說你不怕，沒有，只是在翼遙面前隨口提了一句，讓他去看看那丫頭」。

    「嗯，這樣啊!」葉雄說著突然一拍大腿道：「對了，四弟說是得了罈好酒，邀我去飲呢，差點忘了，夫人先睡，不必等我」說完疾步閃爍間離開，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去品酒了。

    幻音閣百丈處，發現異常，葉翼遙想去看看的，不過最終沒那個膽子，帶著秦琴向百花樓而去。

    在幻音樓上，可以確定，秦霜外婆口中的結果是有了，是好結果，還是壞結果，就不得而知了。

    馨兒有些怯怯的推門進入娘親臥室，見娘親怔怔的坐在琴邊，不知道在想什麼。娘親通常發洩完心中的不快，回來之後都會抱著自己痛哭，但今日，猶豫片刻，邁步走了過去。見娘親微微顫動的身體，知道娘親又哭過，俯身靠在娘親懷中，屋中一片寂靜。

    父親呢？這個問題她問過無數次，但每次的回答都一樣，『死了』，好像對他滿含恨意。

    怎麼死的？

    『被仇人殺死的』

    仇人是誰，長大了我會給爹爹報仇的。

    『不，你不能去報仇』

    為什麼？

    這個答案到現在，她也沒有得到，為什麼不能報仇，是仇人很厲害?得到的回答每次都是娘親一聲淒婉的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