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荒村別影 文 / 霹靂霓虹
不知道過了多久，月亮已經爬上了天空，圓圓的月亮將大地照著通亮。一輛破驢車從碧水湖的方向駛來。壓在崎嶇的土路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沒有看到車把式在駕車。這輛車就這樣孤零零的在路上走著，走的很慢很顛簸。
驢車裡有一老一小，正是從荒村裡逃出來的郎文和季老頭。郎文已經昏昏沉沉的睡去了，臉上還帶著淚珠。季老頭閉著眼睛，任憑驢車慢慢的在路上行進。
夢裡的郎文嘟囔著：『羅叔，羅叔你醒醒，羅叔…你能死啊，不能死啊…』
季老頭睜開眼睛，用手輕輕的撫摸了一下郎文的頭，親歎一聲：「都死了，死了也就解脫了。」
「『鵲兒』你別走，看我給你的寶石…你別走啊，我喜歡…」郎文一翻身嘟囔著夢中的話。
「『鵲兒』是個好孩子，但願她還活著吧…」季老頭一邊說一邊回憶起他們偷偷潛回村子，發現了整個村子已經變成了**。所有的村民都被灰衣人殺死了，其中包括大壯的爹娘，包括所有熟悉的鄰居，但唯獨沒有發現鵲兒的屍體。
但願那個可愛的小姑娘能夠逃脫厄運吧，季老頭在心裡不住的祈禱著。順手拉起了一床被子蓋在了郎文的身上。
不知什麼時候，季老頭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眼前出現了那個熟悉的小白樓，白樓上的人是那麼熟悉，那個一身黑衣的女子還在撫琴，那悠揚婉轉的琴聲還在耳邊縈繞。忽然間女子對著季福財轉過頭來，那烏黑的長髮，那水靈的大眼睛是多麼的動人。
院子門『啪』的一下開了，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帶著十幾個武師闖了進來。不由分說見人就打，見人就殺。桌子上，牆壁上濺滿了鮮血到處都是慘叫聲，到處都是奔跑的人群。
他看到了那個滿臉橫肉的傢伙死死的抓住那嬌小的身子，季福財剛想喊叫出來，就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居然撞破了欄杆從樓上一飛而下。
「蘭兒！」季老頭終於喊了出來，他猛的展開眼睛，發現郎文正在直勾勾的看著他，驢車還在土道上緩慢的行駛著。
「季老，你怎麼了？」郎文瞪著眼睛看著臉色蒼白的季老頭。季老頭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緊攥著的雙手漸漸的鬆開了。
「當年…我為了復仇，在必死境之中殺死了仇人。結果被人打得重傷，眼看一死。是你母親救了我，使我保住性命。此那以後我武功俱廢，養好傷後也住在了荒村。沒想到我還要回去見他們。」
「他們是誰？」郎文睜著眼睛問道。
「你不必管了，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外甥知道了嗎？你叫我舅舅即可。可不要叫錯了，不管誰問都是這麼回答。我們住在柘林鎮，記住了？還有…」季老頭不住的嘮叨著他編的故事。郎文知道這似乎是很關鍵的東西，仔細的聽著，仔細的記著。
「季老，不，舅舅！我要救回我母親。」郎文堅定的說道。
季老聽到郎文如此的聰明，不禁笑了起來：「自古云：天道酬勤！只要你努力上天總會給你機會的。」
郎文深深的點了點頭。燕飛霞曾經告訴他，天水閣就是要找『紫葉幽蓮』，只要他們沒有找到，終究不會對燕飛霞下毒手。
十幾天後，小驢車再次的來到了麗水渡口。依然的繁華依然的擁擠，那吹糖人的、那賣衣服的，還有那豆花攤依然熙來攘往。
時光好似倒流了一樣，上次到這裡自己和大壯飽飽的吃了一頓豆花、油餅。這才幾天的功夫啊，自己和季老頭一路逃亡而來居然又到了這裡。而且季老頭將驢車擠在了豆花攤子旁邊的樹上，似乎又要吃豆花。
郎文深吸了一口氣：「舅舅我們要吃豆花嗎？」
「你和大壯不是最愛吃豆花嗎？呵呵。」季老頭神秘的笑著。
「嗯，…」郎文直接沒話說了。
季老頭拐著腿，先坐在了豆花攤子旁，又將郎文拉過來坐下。笑瞇瞇的看著那個正忙著端豆花的老太婆。
「兩大碗豆花！兩張油餅！」季老頭忽然喊道。
端豆花的老太婆剛剛將一碗豆花放下，聽到有人喊機械性的回答道：「好勒！就來…」
來自剛說出口，老太婆似乎意識到了什麼，驚恐的睜大眼睛朝著季老頭看了過來。當季老頭那張皺皺巴巴的老臉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的手居然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請…稍等。」
小四似乎看出了什麼。趕緊將兩大碗豆花給季老頭他們端了上去。然後小四來到這老婆子那裡道：「婆婆，你怎麼了？不舒服了嗎？」
「我去後面的小屋子休息一會。有些累了，你在這招呼著。」老婆婆將圍裙解下遞給了小四，眼睛朝著季老頭狠狠看著一眼。
季老頭笑瞇瞇的看著顫顫巍巍朝後走去的老婆子，輕歎一聲低聲道：「你還是老樣子。」
郎文也沒注意道季老說的話，專心的對付著那豌豆花，心裡卻一直在想這個消息怎麼告訴大壯啊。
季老頭很快吃完了豆花，又給郎文要了一張油餅，說去茅廁，匆匆的朝著小樹林深處走去。郎文朝著季老頭的背影看了一眼，腦袋裡忽然出現了那個老婆婆的樣子。難道他們會有點什麼？
郎文晃晃腦袋將這個異想天開的想法拋開。又開始發愁自己怎麼把這個消息告訴羅大壯呢。
豆花攤子後面的小樹林裡有個小屋子，聽到門外有人走來，豆花婆婆呼啦一下將門打開。死死的盯著門外那個一瘸一拐的老頭子。
「你真的還活著？既然活著為什麼不早回來！」老婆婆臉色發白的低聲問道。
季老頭笑瞇瞇的道：「咱們進去說吧。」
兩人進了小木屋，豆花婆婆扶著季老頭，心痛的說道：「你的腿？你的武功呢？」
「呵呵，廢了，都廢了。」
「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那種情況下根本活不了。」豆花婆婆咬著嘴唇瞪著季老頭。
「上天照顧我，呵呵呵。有人幫我了一把，才活了下來，『天下』怎麼樣？…」
聽到季老頭的問話，豆花婆婆身子一震輕輕的搖了搖頭……
就在郎文要忍不住去樹林子裡看看老頭是不是便秘了的時候，季老頭面帶微笑的從林子裡拐了出來。腳步似乎更加穩健，絲毫沒有蹲坑後的麻痺。
郎文大有深意的朝著林中那座似隱似現的小木屋看了一眼，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眼睛瞇著看著那個忙來忙去的『小四』，心中暗道：「偷了我銀子，得給我還回來！」
小四不知道郎文打得什麼主意，看到郎文吃飯了，過來想收取餐盤、餐碗。他對著郎文一笑俯身就要拿桌子上的盤子。
郎文將盤子往邊上一推，小四就撲了個空。小四眼睛一瞪就急了，一個小屁孩居然也敢戲弄自己。他再往前一探身，郎文將盤子乾脆拿在手裡放倒了身後。
「你給我，你藏什麼？你給我。」小四不幹了，貼著郎文的身子來回抓盤子。
郎文忽然哈哈一笑道：「哈哈，看你急的，給你吧，不和你鬧了。」
說完就把盤子給了小四。小四心裡這個氣啊，自己好得也是初級武士的水平，居然被這個小娃子戲弄，但是他看著郎文感覺似乎有些眼熟，一時間沒有想起來。
「這位小哥真頑皮。呵呵。」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是臉上卻是一臉的不滿。郎文也不在意，將手望袖口裡一揣站起身來朝著季老走去。
這時季老頭走了過來，扔下了幾個銅板拿起包袱，帶著郎文就朝著水邊走去。水邊有個年輕的水手早就站在一條小船上等他們了。
這個水手頭髮濃密，眼睛很大，下巴上鬍子濃密。見到季老明顯很激動，拉著季老的胳膊居然激動的不住抖動著。
「您回來了？太好了，我還以為我是做夢呢。」水手激動的說道。
季老點點頭：「十年前你還是一個伙子呢，如今也是…嗨。」
季老頭站在水邊望著濤濤的大水，心裡說不出的滋味。上次來到麗水邊自己還是意氣風發的中年人，如今一晃10年過去了，自己因為受傷如今已經風燭殘年了。荒村這十年是自己活的最輕鬆的十年，沒有仇恨，沒有任務，沒有欲`望，沒有絲毫的包袱。
荒村裡那種自在的生活，是季老十分喜歡的，本來他打算一輩子過上那種生活的。可是今天他沒辦法，只好再次站在了這裡，站在了滔滔的麗水邊，為了自己也為了恩公。
小船已經駛出了碼頭，漸漸的變成了一個黑點。豆花攤子前小四氣呼呼的對著豆花婆婆道：「終年打雁卻被雁啄了眼！我剛領的五兩銀子啊。」
豆花婆婆笑了，對於郎文的行為絲毫沒有記在心上：「你一個月前你不是也偷過他的錢嗎？比這還多呢不是？」
「哦，我想起來了？是大海哥他們那次…」小四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閉了口。但是又有些不甘的說道：「不是都死了嗎，怎麼他們還…」
「天意啊，真是天意。而且還和那個老傢伙掛上了鉤呢。呵呵，呵呵。」豆花婆婆的臉上露出了久違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