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八章 安全撤退 文 / 浣城歌
「有效果了,有效果了!」彭傑高興地一邊小聲地對蕭飛喊道,一邊揮動著手示意他過來。
蕭飛快步走到彭傑身邊,透過柵欄遠遠看去,兩個原本坐在那裡的人,此時左右環顧,四下裡好像在尋找什麼。
「這聲音到他們那兒估計剛剛能夠聽到,但至於是什麼內容他們肯定聽不清楚,就算他們能聽清楚,也不見得能聽懂。」彭傑自信地說。
「這兩小子好像在找什麼。」蕭飛目不轉睛地看著外面。
「找什麼?找聲音唄。烏漆麻黑的山上出這聲兒,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地,又聽不清是什麼。換誰誰都慎得慌,下意識地找找這是自然反應。」彭傑說完,樂顛樂顛兒地點上了一根煙。
「估計等復讀機把這一面的英語書讀完,咱們也就該走了。」抽了一口煙,彭傑靠著牆角優哉游哉地吐著煙圈。
「那咱們估計該遲到了。」
「遲到那是必然了,到時候不行就找個借口。說你去村兒裡拿藥去了。」
「為什麼不說你去。」
「靠,我幫你這麼大的忙,你裝回病還能真能少幾塊兒肉啊。就你這體格,少上幾塊兒肉那算是減了肥了。」彭傑邊說,邊伸手摸了摸蕭飛微微腆起的肚子。
「再對哥動手動腳,當心到時候我到老劉那兒告你性騷擾。」蕭飛一把從彭傑的手裡搶過煙來。
山下的兩個人原本坐在那裡等著他們的老大上來,但左等右等卻是一直不見蹤影。
雖然這周圍的一切對於他們來說閉著眼都知道哪是哪,但是晚上上來的話,看到這周圍黑乎乎的一片,確實有點嚇人。
兩個人裡面膽小的一個打算就此回學校去,告訴老大人跑丟了。但另一個卻是死心眼兒地想要在這兒守著,就算是等不到老大來,怎麼也能等到那個跑到溝裡的胖小子出來。
摸著頭上當初被蕭飛用飯盆砸出的一個包,卻是死活拉著另一個人不許他走。
兩個人的膽子都大不到哪裡去,雖然第一個想要離開這裡,但這裡離溝口還是有一段距離。雖然這路上看上去算是太平,但一個人走,心裡還是覺得有些毛毛的。
而至於那個一直嚷嚷著坐在這裡等人的,雖然也想要親手捉到蕭飛,但他也不敢一個人坐在這裡。平日裡經常吃飯光顧的那家飯店今天沒有開門,讓這溝裡唯一的一處晚上的亮光也不存在了。
如果這個時候再扔下他一個人,他是絕對不敢在這裡呆下去的。但這傢伙又不死心,白挨了揍卻眼睜睜放那小子跑了。這口氣卻也是嚥不下去。
兩個人只能坐在那裡,等到過了上自習的時間。如果那胖小子出來,就來個守株待兔。如果不出來,那時候就算走了,也能給老大一個交待。
卻不料,兩人的算盤剛剛打出點兒動靜。卻聽到風裡夾雜著一陣陣怪異的聲音。
聲音忽遠忽近,像是有人在說話,但卻聽不清楚。偶爾落在耳朵邊上的一句話,卻像是英語或者其他的什麼語種。
「我說,這什麼聲兒?」兩個人裡腦袋有些謝頂的用胳膊肘捅了捅另一個人,小聲地問道。
「我他媽怎麼知道,這忽遠忽近地聽不清啊。」另一個男子對謝頂男子說。
兩人再一次靜下來,伸著脖子仔細地聽著。夜裡的山風一陣一陣地從溝的深處吹出來,帶著深溝裡獨有的泥土的濕潤混合著秋天裡草木枯黃的味道從兩人面前飄過。
「沒音兒了.」謝頂男子伸著脖子聽了半天,轉頭對一旁的男子說。
「怎麼沒聲了?」山上的廢舊電場裡,原本正趴在柵欄上看戲的蕭飛和彭傑,被突然間停止的聲音打消了剛剛湧起來的興趣。
蕭飛看了一眼彭傑,略帶焦急地詢問著。
彭傑快步走到復讀機跟前,藉著月光快速且熟練地按著復讀機上的每一個按鍵。
「奶奶的,磁帶絞了。」彭傑邊說,邊將磁帶從復讀機裡抽出來,然後又重新捲好放了進去。
自信滿滿地打開之後卻發現聲音小了許多。
「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去,光跟曉琳要了他的復讀機,沒跟他要備用電池。看這情況,估計是要沒電。」
「這可玩大了吧,人沒嚇別,別給人把興趣勾起來,到時候這兩沒腦子的要是真找到這兒來。就這地方,就咱這身手,算是送羊入虎口了。」
「沒你想的那麼糟。」彭傑邊說,卻依舊沒有回頭。蹲在那裡忙碌了半天之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快步走到屋裡。
蕭飛站在院子裡聽到屋裡不時地傳來一陣辟啪聲和玻璃碎裂的聲音,但聲音又很快戛然而止。
沒過多久,彭傑舉著一個足有一張課桌般大小的燈走了出來。
「這東西在這裡面都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這弄下來,好傢伙這上面的土估計都能栽活一棵樹了。」彭傑邊說,邊將嘴裡的沙土吐出去。
「你用這玩意兒幹嗎?」蕭飛不解地看著彭傑。
「這東西把裡面原來的那個燈去了,就相當於一個大的擴音喇叭,你在城裡長大的不知道,小時候我淨拿這東西玩兒了。」說完,彭傑將復讀機立在地上,將所謂的喇叭放在復讀機前面。
按下復讀機的開關之後,剛才的聲音再次響起,雖然沒有之前的那般洪亮,但通過這個「喇叭」之後,對外面的聲音卻是有增無減。
「行啊,你小子。」
「必須的。」彭傑衝著蕭飛笑了笑。
「聽!那聲音又出來了!」此時剛剛坐回到石頭上的謝頂男子像觸電般地從石頭上站起來,緊張地四下環顧著,並對一旁的男子說。
「別說話,讓我聽聽這聲兒是從哪出來的。」另一個男子喝止住謝頂男子脫口欲出的話,側著耳朵仔細尋找著。
「這兩小子還真他媽沒完了。」站在山上的蕭飛看著山下的兩個人絲毫沒有要走的打算,相反地,好像又在尋找著什麼。
「我說,這兩傢伙不是在找咱們這聲傳出來的方向吧。」
蕭飛看著下面的兩個人的舉動,有些擔憂地看著彭傑。
「應該不是吧,他們沒這麼大膽兒吧。」
被蕭飛這麼說一名說,彭傑心裡也或多或少地有些沒底了。
山下的兩個人豎著耳朵仔細搜尋著。
「好像有人在說話?」謝頂男子仔細聽了半天卻總是模模糊糊聽不清楚。
「不像是漢語,」另一個男子說「我看不是英語就是俄語什麼的。」
「你學過俄語?」謝頂男子瞥了身旁的男子一眼。
「那有什麼,我爺當年的時候正趕上那時候學習俄語的時候,現在他沒事兒的時候都會說上兩句。這玩兒意兒一聽就懂。」男子一臉輕鬆說。
「再說了,這地兒之前就是個兵工廠,裡面的那些科技人員哪個不會一點兒。」
說到這裡,男子的後脖子一緊。在這大晚上烏漆麻黑的山溝子裡,周圍一點兒亮光也沒有,突然出這麼個聲音若隱若現,還是他大爺的俄語。
男子越聽越覺得這個聲音裡對話的說的就是俄語,而在早之前自己也在周圍人的議論中聽說過關於這裡一些真假難辯的故事。
那些坊間傳說的因為個人感情,或者家庭成份而留在這裡無法回到家鄉的科技人員,憤憤不平中自殺的故事此時卻如電影一般浮現在男子的腦海裡。
加上這個詭異的地方這周圍冷森森的氣氛,那個如風一般時隱時現,時近時遠的聲音。讓男子不由地暗自嚥了口唾沫。
突然間,原本說話的聲音變成了一個男高音放聲高歌的聲音,但聲音卻似從另一個時空裡發出來的一般,嚴重的走音而使得與其說是歌聲而不如說是一種哀傷地苦訴。
「我草,這地方太他媽邪門兒了!要等你等,我他媽可是不等了。」原本就打算想要離開這裡的謝頂男子被這個聲音徹底嚇破了膽,大吼一聲撒腿就跑。
而另一個男子見狀,也絲毫沒有猶豫,風一般地消失在了蕭飛的視線裡。
而此時的山上,蕭飛和彭傑也被嚇了個半死。
「我去!這他媽什麼音兒,突然來這麼一下子嚇死我了。」蕭飛邊說,邊撫著胸口大喘粗氣。
而一旁的彭傑也給嚇了一大跳,剛剛要點煙的火被這麼一嚇,直接點到了頭髮上。隨著輕輕地滋啦一聲,一股難聞的燒焦的味道發散出來。
快速平定下來的彭傑,走到復讀機前。一腳將所謂的「喇叭」踹出去好遠。
從地上撿起因為沒電而使得音樂嚴重走音的復讀機,乾脆地按下了關閉的按鍵。
「大爺的,我以為這小子平常真是在那兒認真聽英語呢,合著這前一小部分的英語是為了糊弄老師,後面這半截洗掉又重新錄上的音樂才是這老小子要聽的吧。」
「這聲音真太難聽了。」蕭飛抱怨著,轉過頭去向外面看去。探頭看了半天,卻不見了那兩個人的蹤影。
「那兩人好像跑了。」蕭飛邊四下尋找,邊說。
「這聲音都能把咱們這兩個始作俑者給嚇著,對那兩個坐在那兒聽閒音兒的,再不給嚇著,那可真就奇了怪了。」
彭傑邊說,邊再次打開火機,看看了手錶。
「不早了,第一節自習估計都快下了。趕緊回教室,要不然咱們躲得了他們兩個,也躲不了老劉那一關。」
彭傑說完,將復讀機再次揣進懷裡,踩著牆角翻過牆去。一邊在外面翻弄自己剛剛被燒焦的頭髮,一邊等著蕭飛從院子裡翻牆出來。
兩人走下山的時候,橋對過小飯館的夫妻二人剛好開著三輪車回到了院子裡。車停下之後不久,院子外面的燈便亮了起來。
燈雖小,但光卻是很柔和地照亮了剛才兩個男子所在的地方。蕭飛和彭傑從橋前走過。
蕭飛刻意地朝飯館的方向看去,忙碌的夫妻二人正將第二天要用的菜搬進飯館裡。而門口的燈在照亮著兩個人忙碌的身影的時候,也讓蕭飛緊張了半天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在燈光的指引下,蕭飛和彭傑兩人並肩向著溝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