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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冰凍的心 文 / 浣城歌

    時間漸近下午,隨著雪勢的趨於緩合,天空開始漸漸變得明朗起來,西邊天空中變薄的雲層後面依稀可以看到太陽的影子,深桔色的光影在淡灰色的雲彩背後若隱若現。

    雪停之後不久,空氣中慢慢有了風的聲音。剛剛落在地上還未凍實的雪片在風擦著地面掠過的時候被再一次揚起到空中,如天花散花一般揚起一道絢麗的弧線又慢慢飄落下來。

    天亮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焦急地等待著下課的鈴聲響起。而幾乎是在同時,與其隔著幾排座位的前面,林雅潔也是依舊心思忐忑,對於自己這充滿了所有心情的信。不知道蕭飛看完之後會是什麼樣子的回復。

    一邊想著,神不由主地驅使著她意圖轉過頭去。但身子剛剛傾斜了一半,便被一旁的人給叫了回來。這個時候問學業上的問題在老師看來是無可厚非的,但在林雅潔這裡來看,卻是有意而為地攪了一樁好事。

    「自己還是太在意這個事情了,現在自己首要做的就是讓自己的心態平靜下來。不論遇到什麼樣子的結果,都要坦然去面對。」林雅潔心裡重複地自我安慰道,隨即長長地出了口氣,稍稍舒展一下皺得有些發疼的眉頭。

    接下來的課程幾乎是硬生生捱下來的,當下課鈴敲響的時候,早就已經在座位上如坐針氈的天亮飛也似地跑了出去。當他從後門跑出路過前門的時候,還沒有開口說「下課」的老師臉上寫滿了驚訝和不解。

    而當老師看到天亮馬不停蹄地直奔廁所的時候,方才有些無奈地暗歎了一句「真沒出息。」

    不論老師怎麼說都好,反正此時的天亮也不可能聽得到。即便聽得到,現在他也沒有心思去理會了,趁第一波上廁所的人還沒有到來之前,他必須得在廁所裡找到那封關乎兩個人前途的信。

    憑著記憶,天亮找到自己在上課前蹲過的坑位。強忍著噁心,往裡面掃了幾眼。心裡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那封折疊整齊的信紙躺在坑位靠近便池的位置,而在信紙靠近外面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新添了一些噁心的物事。

    「我去他大爺的,這回可毀大發了。」天亮看著信紙所在的特殊位置,已經不可能是蹲下伸手可及的了。

    而即便自己現在趴在坑位上借助外物將信紙勾上來,成功的機率也只有一半。如果操作不利,信紙順勢下滑直接落到便池裡,那麼一切的希望就徹底破碎了。

    換個思維再想,如果自己現在能將那信紙勾上來,此時已經下課時間。廁所裡少不了有新來如廁的人們,當他們進入廁所的時候看到自己趴在便坑上……

    想到這裡,天亮使勁甩了甩腦袋。這個後果真是比前面那個還難以想像。

    面對著坑位,天亮深思熟慮了好久,最終還是長歎了口氣,站了起來。而幾乎是同時,外面幾個學生談笑著走了進來。

    對於之前天亮在坑位前的思想鬥爭,他們無緣得以一觀。而天亮在佯裝著平靜的表情下面卻是一個勁兒地暗自慶幸自己站起來的太是時候了。

    整了整衣服,天亮慢慢走出了廁所。衝著天空,有些無奈地深吸了口氣,清冷的空氣讓他的心情慢慢安靜了下來。

    「還是把事兒跟蕭飛實話實說了吧。」天亮自言自語道。

    走到教室門口,天亮做好了各種各樣的心理準備。暗自給自己打了無數次氣之後,邁步進了教室。

    蕭飛的位置是空的,天亮盯著蕭飛空空如也的座位,又看了一眼林雅潔的座位方向,一樣空空如也。

    如果是他們兩個其中一個按捺不住,主動去找對方。那麼自己這一環節就可以被完全省略了,「希望老天爺能給網開一面!」天亮心裡默默祈禱著。

    下午的課相比較上午來說要輕鬆一些,林雅潔獨自一人慢慢爬上了小操場旁邊的山頂。雪後的路面變得有些濕滑,費了一番力氣之後,林雅潔方才站在了山頂。

    山上的世界和她想像中的一樣,放目遠去,周圍一片白茫茫的景色。由近及遠,如一層白色薄紗覆蓋著綿延不斷的山脈,山頂的風很冷,相較於山下的清冷,山上的更顯得凌厲如刀鋒一般。

    站在山頂,林雅潔緩慢而又深深地呼了一口氣,白色的氣霧轉瞬即逝。一種少有的輕鬆與豁達的心情讓她的心胸覺得開闊和舒緩了許多。

    自己的信已經送達了出去,但蕭飛看上去對於自己在信中所說的那些話並沒有多大的觸動,當自己從教室出去的時候,看到蕭飛依舊趴在桌上。似乎自己在信中所寫的那些肺腑之言對於他來說,遠不如一場冬夢。

    蕭飛站在小操場上,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山。此時的天空已然變得清亮了許多,落日餘暉從山頂直鋪而過,在背陰面的山頂顯現著如萬丈光芒一般的晚霞。

    繞到通往山頂的唯一一條小路,蕭飛看到小路上的積雪已經被踩得面目全非。看樣子這裡已經有人先自己一步到了山頂,或許就在自己在山下惆悵的時候,山頂上的那一對兒,或者那些人已經欣賞著原本應該是自己和林雅潔一起欣賞的風景。

    稍稍費了一些力氣,蕭飛站在了山腰。山頂離自己還有較遠的一段距離,抬頭看去,山頂上卻是一片寂靜和淒涼。

    現在已是物是人非,這原本應該是兩個一起攀爬的山頂,此時也早已被他人捷足先登。自己現在上去,固然可以圓了自己的一個夢,但夢卻永遠只是一個殘缺的半圓形。現在上去,除了打擾他人的美好世界,自己還算得上是一個什麼?

    雙手抓著兩邊的樹枝,猶豫了片刻,蕭飛還是鬆開了雙手。如果說一切隨緣,那麼就應該讓自己在這個時候看到林雅潔。

    環視四周,除了不遠處幾個賞雪打鬧的學生之外,再就是自己這個傻抓著樹枝像一隻爬在半山腰的猴子一般的人了。

    「回吧,孤山空樹獨一人,賞卻冷雪落殘雲。」不知道從哪裡奔出這麼一句詩,從蕭飛的嘴裡飛出來。帶著一心的落寞,蕭飛下了山,拍了拍衣服上的雪泥,有些不甘情願地轉身向教室的方向走去。

    林雅潔站在山頂,靜靜地站立著,茫然地注視著太陽慢慢落到遠處的山後,在天邊的雲幕上抹下一片淡紫色的紅。

    雪後的天氣很冷,此時的山頂更冷。但最冷的,還是林雅潔此時的內心,在懷抱著希望盼望著能夠再次重逢,但卻接受著上天近乎於戲弄般的安排。

    心已經疼過,也已經碎過。在冰冷的天氣裡,那從玻璃心裡流出來的血液被當作了凝固劑,填補了那些碎裂的傷痕。從此以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心或許不會再疼。也不會再有溫暖,因為在那個寒冷的雪後山頂,它已經被徹底冰凍。

    天亮坐在教室裡,思索著該如何將事情的經過和蕭飛敘述清楚。但直至上課,蕭飛都沒有回來,而林雅潔也是在時間幾乎接近上課鈴響的時候,才回到教室裡。

    在回到座位上的同時,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看著自己,林雅潔朝著天亮的位置看了一眼。那一眼讓本就心裡緊張的天亮,有些始料未及。那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與痛苦,像一把刀子戳進了天亮的心裡。

    直至下午放學,天亮一直萎靡不振像一個霜打的茄子。

    「你小子怎麼了?一下午跟扔水裡泡了一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彭傑看著旁邊一直低著腦袋一言不發的天亮。「你知道蕭飛這小子去哪了嗎?」

    「不知道。」天亮的語氣和他此時的心態一樣低沉,每每想起林雅潔看自己的那一眼的眼神的時候,心裡總會充滿一種愧疚感。

    「我靠,你小子怎麼了?這不像你啊。」聽到天亮的低沉的回應,彭傑更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相比較中午的時候,此時的天亮簡直判若兩人。「你是不是下午沒有睡醒?」彭傑邊說,邊伸手試探著摸了摸天亮的額頭。

    「也沒生病啊。」彭傑說。

    「心情有些不舒服。」說著,天亮又長長地歎了口氣,兩人彼此沉默了片刻,「去老秋那兒吧,喝兩杯緩緩。」天亮抬頭看了一眼彭傑。

    「我靠,晚上有課。你不怕老師逮到你啊。」

    「沒事,就兩瓶啤的,到時候來碗麵條吃兩瓣子蒜就把這酒味兒遮過去了。」

    說完,天亮又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將積鬱於胸口的悶氣吐露出去。

    彭傑沒有再反駁,逕直向老秋的飯館走去。

    相較於週末的時候,開學期間的老秋飯館顯得有些冷靜。只有偶爾的幾個學生出去,但也無非是去買一些零食以改變一下口味,即便有在飯館裡吃飯的,也大都是一些常客。

    進了老秋的屋裡,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背對著門口正在喝酒的蕭飛,而在他的旁邊已經橫七豎八地擺了三四個空瓶。

    「你大爺的,喝酒不叫我們?」天亮在門口楞了一會兒,隨即脫口罵道。

    已經有些微醉的蕭飛回頭看到站在門口的兩個,伸手打了個招呼,示意他們過來。

    兩人坐下後,天亮又叫了四瓶啤酒。撿起桌上的瓶啟動作嫻熟地打開了幾瓶,一瓶遞給彭傑,自己仰脖猛灌了兩口。

    「蕭飛……我有話想跟你說。」

    「今晚什麼也別說,只管喝酒。」天亮的話剛說了一半,便被蕭飛打斷了。

    天亮和彭傑對視了一眼,彭傑微微努了努嘴,示意暫時停止。天亮又看了一眼蕭飛,後者的臉上寫滿了煩愁。

    「得……只管喝酒。」天亮說著,舉著瓶子和另兩個人舉到空中的瓶子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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