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老七之死 文 / 宇昊天辰
時間一幌已經是三個月後了，今天通原城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雪是從凌晨開始下的，下了已經一個多時辰了，這樣的日子孩子們是不用出去乞討偷東西的，因為這樣的天氣不會有太多的人在大街上，偷不了東西。此刻的大街上只有希希落落的幾個行人走在大街上，步子很快，這樣的天氣沒人願意呆在大街上。這樣的天氣如果沒有什麼事的話人們不會出門，全部窩在家裡暖和。
城南那個破舊的院落裡十幾個孩子正擠在一起取暖，他們沒有木碳，沒有被褥，甚至一件厚些的衣服都沒有。魯姓男子今天一早就把另外幾個孩子從另一個地方帶到了這裡，這樣的天氣他不讓孩子們外出乞討，他們既弄不到錢也乞討不到什麼東西，出去再凍死一個兩個的他自己感覺就賠大了。留下一些饅頭和剩菜還有一些木柴後他就離開了。這些是魯姓男子讓他們用來度過這幾天用的，等雪停了孩子們又要開始偷盜的生活，雖然冬天收穫很少，可魯姓男子想有點總比一點沒有要好，總比白養著這十幾個孩子要好，至少他認為一直以來都是他在養著孩子們，而不是孩子們偷盜養著他！
李凡已經恢復了行動，可他依舊還是不愛說話，整天除了幫著其他人幹些活，別的時間都是在學習怎麼乞討怎麼偷盜。這樣的日子已經有十多天了，相對於別人來說他是最輕鬆的，沒有任務，還不用擔心吃喝的問題，雖然在學習偷盜和乞討的時候偶爾會被打，但打的都不重，因為李凡剛能活動，魯姓男子不想李凡身子沒有恢復就再次變成一無所用的廢人。
「小十六，你出去打些水去，桶裡沒水了！」一個孩子裡個子比較高的男孩用命令的口氣吩咐著李凡。李凡沒有吭聲站起來拿起牆腳的破舊木桶就朝著門外走去，院子裡有一口石頭堆砌的水井，冬天用些茅草編成的井蓋蓋著，所以沒有結冰。李凡來到院子裡的水井旁立起井蓋用井上的木頭架提了半桶水，因為一桶水他根本拎不動。當他再次拿井蓋的時候井蓋上已經又落下了薄薄的一層雪，這個現象讓李凡一怔，「如果雪再下的大些自己就想辦法逃走。」李凡這樣想到！
回到屋子後那些孩子讓李凡給他們端水，倒水，像大爺一樣，這是他們最有「尊嚴」的時候，每當在外受氣後總會拿自己人出氣，他們這麼小已經養成了這樣的習性，並且已經深深的刻進了他們的骨子裡，注定了自己一生的命運。
幫他們幹完活後李凡自己一個人捲縮在對著窗子的牆根，看著外面的雪花透過窗戶慢慢飄散林屋子裡，融化，屋子裡更冷了。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李凡的眼睛卻越來越亮了。在李凡看著窗外出神的時候卻不知道人群裡一個少年一直也在看著他出神！那個少年正是老七。
吃過早飯後一群孩子開始擁擠在一起睡覺，對他們來說這樣的機會並不多，而李凡還是一個人坐在窗戶對面發呆，他這樣已經好幾個月了，沒有人會在意他，他就像空氣一樣的被別人給無視了。而老七不知何時已經被擠到了外圍，靠著一個小胖子的胳膊睡著了。
李凡把目光從窗外收回，躡手躡腳的來到牆角，那裡地面上的茅草上有一堆饅頭放在那裡，他回頭對著扎堆的人群說了一句，「我吃一塊饅頭。」聲音不大，但每個人應該都能聽見。見沒有人回答李凡又稍微大聲說了一遍，還是沒有人回答。李凡拿起一個饅頭放進懷裡，還是沒有人吭聲，李凡又拿起一個饅頭，悄悄的朝門外走去，走到外門口後，李凡突然加快腳步向外跑去。
當李凡跑出巷子，來到大街上的時候一個人站在大街上頂著大雪站在街道中央，似乎是正等待著李凡的到來，這個人正是老七。當李凡走近他的時侯臉色一下變得蒼白起來，他知道逃跑被抓回去後的後果，雖然他想過可能會被抓，但他沒有想到被抓的會這麼快，更沒有想到自己那樣試探下還是沒有試出有人沒睡。要知道饅頭就好像是這些孩子的命一樣，他們本來就很少讓讓李凡吃的，可李凡喊過他們並拿了兩個饅頭後他們還是沒有阻止，如果是以前他們早開始罵或者打自己了，就是這樣還是被發現了。
「我救了你，你卻把我騙到這裡，這些就算了，我好不容易有這麼個機會逃走，你竟然還要阻止我！」李凡發生的沖老七大聲的吼道！老七沒有回答李凡只是慢慢的從懷裡掏出兩個饅頭和一個水袋伸手遞給李凡，然後又從褲襠裡掏出一個錢袋遞給李凡。
「這是你的水袋和我以前偷偷藏起來的一個錢袋，裡面有不少錢，饅頭路上吃，順著這個街道一直往前跑會到達東門，記住把錢袋裡的銀票給守衛，給他們磕幾個頭，快走吧！他們都睡了，魯爺今天不會來小院，他們醒了我會盡量為你拖延時間，記住一直跑千萬不要停，出城後也不要去城外的村子，一直跑到山裡，這是兩個火石，拿著吧，用得著。走吧，快！」老七說了很多也很急。李凡愣住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老七會如此的幫自己。
「你跟我一起跑吧！」李凡勸解道。
「這是我的根，這是我的命。」老七笑著說道，但他的那種眼神李凡看不懂。
李凡沒有遲疑把東西塞到懷裡後快速的順著街道朝東邊跑去了。看著李凡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大雪裡，老七笑了，笑的如此的輕鬆。就像他說的這是他的命，如果他走了誰為李凡拖延時間，更何況那些東西只是夠一個人用，那些錢是他攢了好久才攢起來的，本來是要自己用的，可李凡救了自己，這幾個月他看得出來李凡是個有家的人，而他自己畢竟是個孤兒，李凡也畢竟救了自己的命，這…就是他的命。當李凡的身影再也看不到的時候他轉身走了，回到了那個他長大的地方！
李凡一路大跑，腳印很快就被大雪覆蓋，看不出一絲痕跡，直到他嗓子冒火一樣難受，雙腿不由自主的運動，眼前已經模糊了，他還在跑。終於他跑到了東門，那個脫離地獄的最後一道門。城門處沒有守衛，也可以說守衛在城門附近的棚子裡喝著熱酒，這天氣，他們沒有什麼可以防範的。
李凡跑到棚子下撲通跪下了，守衛和酒鋪老闆一楞，看著這個年幼的孩子衣服如此單薄，在這麼惡劣的天氣跑到這來，他們一下就明白了。
「你是個孤兒吧？」一個守衛開口問李凡。
「我是一個孤兒，守衛大叔這個是孝敬您的！」說完從懷裡掏出那個老七給他的錢袋遞給了這個守衛。守衛接過錢袋打開看了看，從中倒出幾塊碎銀看了看對面的那個守衛，那個守衛點了點頭，他把這幾塊碎銀遞給李凡，李凡卻沒有接。守衛抓起李凡的手用命令的口氣說道「拿著。」接著他看見了李凡的水袋，把水袋從李凡懷裡掏出來並把水倒到了地上，從自己腰裡摘下一個葫蘆，往李凡的水袋裡倒了整整一葫蘆的酒。
「路上冷了就喝一口，記住就只能喝一口！不要去城外的村子，走吧！」守衛簡單的話語後繼續喝著自己的酒，李凡裝起水袋就要離開。
「孩子等會。」酒鋪老闆叫住李凡，然後自己轉身回到屋裡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一個破舊的棉襖，很多的補丁卻不露身子。老闆替李凡穿上棉襖，很大，不合身，但李凡感覺到了濃濃的暖意，李凡走到酒鋪外忽然轉身對著酒鋪磕了三個響頭「你們是好人！」說完起身向著城外跑去！而兩個守衛和酒鋪老闆又繼續著自己剛才的話題，好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而三個人很默契的誰也沒有提起剛才的事。雪不停的下著，掩蓋了一切痕跡！
老七回到屋子裡的時候那群人都還在睡覺，他悄悄的回到胖子的旁邊輕輕的坐下。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一個孩子發現李凡不在了，並大聲喊了一句「嗨，十六怎麼不見了？」大家都被他的話驚醒了。老七站起來「剛才他拉肚子出去方便了，你一驚一咋的幹什麼？」
「哦，我以為十六跑了呢！」男孩嘟囔一句然後他繼續坐下睡覺了。
午時過後終於有人發現了不對，一屋子人開始到處尋找李凡，可除了漫天遍地的雪，他什麼他們都沒有找到。一個少年通知了魯姓男子，下午的時候魯姓男子來到了這個院子。所有人聚集在主廳裡，魯姓男子此時正一臉陰沉的做在椅子上。「老七，說，十六哪去了？」魯姓男子的聲音很低沉，強壓著怒氣。
「魯大爺，我不知道啊！」老七惶恐的跪到魯姓男子面前大聲的喊著冤枉。
「你不知道？哼哼…我會讓你知道的！」說完身後的兩個大人上前拖起老七去了另一個屋子，一陣陣慘叫從那個屋子裡傳來，好一會後老七被拖了回來，此時的他像一條死狗一樣癱在了地上。
「他往那邊跑了？」魯姓男子又一次問道，聲音很平靜，可旁邊的孩子的身子卻全部都在顫抖，因為魯姓男子每當這樣的時候都會有人重傷，或者死去！他白白養活了李凡將近四個月，現在李凡卻跑了。這是真的白白養了李凡四個月，吃飯，和藥花錢不在少數，本以為李凡以後能為自己掙取更多的錢，現在卻跑了，而久經人事的魯姓男子如何猜不出老七知道這件事。
「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這個魔鬼！」老七用最大的力氣喊出了這句話。魯姓男子的臉一下子黑了。「好，好，好，長本事了老七，看來你是忘了魯爺我的手段，哈哈，哈哈哈…」說完就大笑著沖老七走去，而他的右手袖子裡掏出一把半尺長的刀子，屋子裡傳出慘絕人寰的叫聲，卻被大雪掩蓋！
第二天雪停了，巷子另一個院子裡多出了一個雪包！如果透過雪一定可以看到那是一個死去的少年，少年的嘴裡已經沒有了舌頭，右邊的耳朵也被人用刀割去，但他的表情卻不是痛苦的模樣，而是帶著微笑，帶著解脫，他終於離開了這個讓他生不如死且了無牽掛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