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馬當先 文 / 鴻澤滄海
眾人皆是一驚，紛紛站起來，循聲望去。只見東方地平線上，一匹白馬狂奔而來，如旋風般掠過原野，眨眼間就到了跟前。
旁人不識得這白馬，但段義一眼就瞧出，這白馬正是古霏霜的坐騎。但此刻只見白馬，不見伊人，其中的凶險可想而知。他心中一緊，暗自發誓，「如果古霏霜有個三長兩短，我段義定要將這群畜生殺個片甲不留！」
小銀也惡狠狠道，「主人，還有我，小銀不會放過他們！」
便在此時，古輕煙跑了過來，聲音有些顫抖道，「段公子，這……這便是你朋友的坐騎麼？」
段義心情沉重，點了點頭。
古輕煙臉色頓時蒼白，似乎遇到了極可怕的事情，「她……她不會有事吧？」
段義暗自奇怪，「你怎麼比我還要緊張？」不過他自然不會說出口，道，「應該不會吧。」只不過這一句，就連他自己都沒了底氣。
這時白馬一眼便將段義認了出來，奔到跟前，先是親暱的在段義身上碰了碰，旋即四蹄亂跳，叫個不停，一副緊張之極的樣子。
段義心中更是大驚，明白白馬這是在向他求救，要他去救古霏霜。情知有危險，段義再也坐不住，朗聲道，「古小姐，我這位朋友深陷險境，段義必須馬上趕過去，先行一步！」
「段公子，輕煙也隨你一起去。」古輕煙焦急道。
段義還未開口，其餘人便不幹了，紛紛請願，也要同去。但救人之事，不同於兩軍交戰，人多反而目標大，更何況是這些紈褲子弟。
「這些人跟去，莫說是救人，怕是反而要害人。」小銀頗為不悅道。
段義臉色很是難看，忽的就聽蒙童開口道，「救人嘛，怎麼能都去呢？不如這樣，老夫與你一起去。」
霎時間，場面出奇的詭異，氣氛沉悶。眾人以不敢置信的神色打量著蒙童，滿是吃驚，似乎是眼前這個人重新投胎做人，改過自新一般。笑話，就在昨夜，蒙童還處心積慮的想要殺死段義，然而眼見一眨，竟然不計前嫌。
眾人皆知這蒙童並非什麼善男信女，又豈會真的這麼好心？然而他是一行人中修為最高之輩，與段義通行自然是再好不過了。只不過，想必段義根本不放心與之通行。
果然小銀當即冷笑道，「黃鼠狼給雞拜年，定是不安好心。這老匹夫，肚子裡指不定憋了多少壞水哩！」
段義皺著眉頭，尚未答話，古輕煙卻大喜道，「如若蒙老能出手，那當是再好不過了。」
「咦，難道這小娘子和老匹夫是一夥兒的麼，怎的偏向他去？」小銀又是詫異又是不滿道。
只聽蒙童忽的哈哈大笑道，「輕煙小姐相托，老朽自然竭盡全力。」他倏地收起笑容，目光定格在段義身上，頗有些挑釁意味道，「只是不知段公子有沒有這個膽量！」
一語雙關，眾人心下暗凜。
其一自然是問段義有沒有膽量深入敵穴，其二卻是暗諷段義有沒有膽量與他一道通行。需知段義殺了蒙家子弟，這蒙童定然是欲殺之而後快。段義與之單獨相處，蒙童只需找個僻靜處殺了，隨便捏個理由，誰也奈何他不得。
眾人暗自搖頭，均想，「段義又不是傻瓜，豈會上你的當？」這等行徑，與找死無異，自然不會有人信。
「嘿嘿，老匹夫當真以為自己那點修為就敢囂張無忌了麼？青龍峰那等四重天頂峰高手都奈何不了我主人，更何況你芝麻綠豆點小的臭老頭。」小銀輕蔑冷笑道。
段義更是無懼，冷然道，「我段義何懼之有！」
蒙童神光陰毒盯著段義，嘴角浮出一絲殘忍，森然道，「有膽色，不錯！嘿嘿。」
見兩人三言兩語，便彷彿生死交戰一般，眾人心中皆是狂駭。誰都看得出來，這蒙童定然會暗下殺手，但更想不到的是段義竟然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他到底是狂妄無知，還是有所依仗？」一時間，所有人心中都湧起同一個疑問。
眼見當事人已然敲定，古輕煙自然不好再多言，道，「那麼二位小心了。」待得蒙童冷笑離去準備，古輕煙這次對段義小聲道，「段公子小心，這蒙童定然包藏禍心。」
段義淡然道，「我自有分寸。」
古輕煙見狀默然輕搖黛首，輕歎一聲，這才道，「你們先行，我會率大部隊很快跟上！」
便在此時，蒙童騎著一頭灰撲撲的座狼奔將過來，朗聲道，「段公子請吧！」
段義彷彿是沒瞧見他，沖古輕煙輕輕點了點頭，策動小毛驢朝東方狂奔開去。
一路上，白馬帶路，不知疲倦的在原野上狂奔。段義和蒙童緊跟其後，一行便是兩百餘里。路上，他們又見了不少戰鬥痕跡，想必都是古霏霜留下的。他們都明白，二人已經深入狼騎腹地。
但奇怪的是，竟然從不見半個斥候哨兵。
這並不是因斥候藏得隱瞞，二人不曾發現。以段義異常強大的六識，方圓三四里之內，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夠瞞過他的覺察。
越行越遠，山勢漸陡，四野荒涼無比，充滿了詭異森冷的氣息。
又行出五十里，來到一處四周都是起伏的山嶺，滿是茂密的樹林。唯有正東方一座高聳的石山彷彿平地拔起，陡峭萬分，頂峰陰雲繚繞，不見天日。石山形狀怪異，在重重夜色中，竟如張牙舞爪的妖魔一般，透出可怕的氣息。
白馬倏地停住腳步，低聲嘶鳴。
二人黃昏出發，經過幾個時辰的跋涉已然是深夜時分。是夜的雲層很厚，蔽住了星月，四周黑漆漆一片，竟令人生出幾分陰森可怖之氣。如果是尋常人，在這等情景下，絕對掉頭就跑。
好在段蒙二人皆非常人，但心中亦是大喊不安。
「這是什麼鬼地方，竟然鬼裡鬼氣的。」小銀咒罵道，「一會兒放他娘的一把火，把這裡的妖魔鬼怪都燒死！」
段義自然知他說的都是氣話，心中暗凜，將六識催發到極致。立時強大的神識朝四面八方散將開去，一草一木，甚至每一寸土地都被他刻在心中。
方圓四里之內，沒有人影，那麼目標就剩下那座石山了。
段義心中一凜，將神識擊中一束，朝石山搜索去。
石山之上，寸草不生，亦不曾有樹木。更加詭異的是，山上毫無生機，便連飛鳥蟲獸也絕跡。整座石山，便是一座巨大的死地，死氣濃郁！然而無論段義如何努力，竟然在石山找不到蛛絲馬跡。似乎這石山亙古以來就是這般，不曾有人蹤。
可是白馬到了此處格外狂躁，鼻中喘著粗氣，目中更是透著巨大的仇恨。顯然，它在示意，古霏霜就是在此處遇險的。
「嘿，笨蛋主人，你有什麼想不明白的？」小銀突然哈哈笑道，「敵人不在山上，難道就不知道藏在山腹中麼？」
段義恍然大悟，猛然覺醒。如若此處是敵人經營的老巢，大可在山腹中挖出錯綜複雜的地道，藏身其中。他的神識雖然厲害，但畢竟還未到無孔不入之境，又如何探查得出？
「怎樣？是不是覺得小銀的智慧便如日月般光輝？」小銀得意洋洋道，「主人你不用太過佩服我，只要你對我好點，我會讓你變得和我一樣智慧的。」
「那可真多謝你了。」段義沒好氣道。
便在此時，蒙童忽的冷冷一笑，道，「怎麼不走了？」
他與段義同行了幾個時辰，都不曾說過隻言片語。方自此時，這還是他的第一句話。當然不是什麼好話，頗有些嘲笑意味。
段義淡然道，「敵人就在此山中，何須再走。」
蒙童嘿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還不救人？」
段義冷笑道，「你如要殺我，還是趕緊動手的好，因為我可沒時間與你耗！」他此言已是極不客氣，大有與蒙童開戰之意。
小銀亦在腦海中鼓動道，「先解決了你這個老匹夫，再救人正好。免得老匹夫在背後出陰招，懶得提放。」
段義如果施展正邪火焰融合之技，再加上突出奇招，要殺了蒙童並不是什麼難事。正如小銀所說，要殺便殺，免得救人之時提放。
蒙童眼中閃過一絲訝色，顯然不明白段義從哪來的如此強大的自信。不過旋即騰起怒氣，陰測測道，「段公子說笑了，輕煙小姐說了，救人要緊。」他雖說的客氣，但目光固然狠戾十分，言外之意更是耐人尋味。
那便是說，如不是顧忌古輕煙，現在就要宰了段義。
「老匹夫，陰陽怪氣，總有一天得宰了你！」小銀惡狠狠道。
段義更是神色清冷，從小毛驢背上跳下，便欲朝石山潛行過去。又聽蒙童在背後叫道，「慢著！」段義心中無名火起，霍然回首，神芒噴火，語氣更是冰寒到了極致，「要死麼！」
話音未落，一身磅礡殺氣不斷攀升，只要一言不對，就要取蒙童老命！
區區三個字，卻殺氣狂飆，令蒙童渾身毛孔刺痛，竟不敢與之直視。他心中大驚，「這小子從哪修煉來的這麼厲害的殺氣，好強大的氣勢！哼，小畜生，老夫便讓你先張狂兩天！」他心中對段義的怨恨已然到了極致，臉上卻裝出一副淡然神色道，「你不要誤會，老夫只是有個救人的提議而已。」
「咦，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麼？老匹夫竟會這般好心？」小銀詫異道，「不會是又有什麼詭計吧？」
段義神色稍緩，道，「說。」
蒙童道，「咱們一齊衝進去山去，便如無頭蒼蠅，很難救人。不如這樣，咱們各走一方，伺機救人。不管成功與否，一個時辰在此匯合，再從長計議。」
段義頗為詫異，忍不住就要問，「你有這般好心？」不過他終究忍住了，道，「好，我走前山！」
不想蒙童斷然拒絕道，「前山太過危險，你從後山上去。」言罷，竟然不由分說的從坐騎上一躍而起，化作一條黑影，迅速朝石山撲去。
段義頓時愣在當場，只聽小銀驚呼道，「怎麼可能！現在還是晚上，哪來的太陽？」
沒有太陽，自然也不可能打西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