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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二百八十章 二度淬煉 文 / 鴻澤滄海

    方一墜入溫泉,段義立時便覺溫泉竟然變得刺骨冰寒。雖然水面上依舊冒著騰騰白霧,可那顯然與熱氣無關。

    那種感覺就好比隆冬之際跳入冰冷的水中,遍體生寒。

    「你奶奶的,明明是溫泉,咋就變得這麼冷哩?」小銀明顯還受不了那落差,咒罵道。

    不過這麼一點寒氣顯然還不足以嚇退段義,他根本不加任何抵擋,任由那寒氣從毛孔、肌膚中侵入體內,透入骨髓。

    小銀罵了幾句,見那寒氣非但不減,反而越來越盛,頗覺悻悻然。

    便在此時,段義已經取出小玉瓶,飲下精血。

    鐵背地龍的精血,沒有血腥味,反而有一種難以言明的香氣。三滴精血,不過是呷一口茶那麼丁點,混合著唾液,很快就順喉而下。

    然而那精血一如腹中,立時化火,騰騰而上。僅僅是一息之間,段義只覺四肢百骸之間充斥著火氣,幾欲焚身。

    而此時溫泉中的寒氣透體而入,與那火氣不期而遇,立時展開了攻伐之戰。

    「接著怎麼做!」段義問道。

    小銀正色道,「很簡單,主人只需扼守心神,其他的一切不用管。」

    段義聞言,立時運起凝神心法,緊守靈台,至於身體其他,全部放任自流,一概不管。

    於是乎,只見段義就那麼盤坐在溫泉中,僅僅露出大半個腦袋,雙目緊閉,倒是和死去差不了多少。

    「俺們出去吧,不要誤了大人的大事。」青巖巨人望了望段義,這才拍了拍鐵背地龍,走了出去。

    鐵背地龍倒也沒有任何反應,隨著青巖巨人走了出去。

    此間只剩段義一人,時間在靜謐的環境中,幾乎失去了意義。

    段義只覺體內的那股火氣,將身體變成了一座大熔爐。而那些縱橫交錯的經脈便如熔爐中的鐵胚,被火氣鍛煉著。一塊凡鐵,想要成為一柄神兵利器,自然需要千錘百煉。熾熱的熔爐,是它的必經一關。

    一條條經脈,被烘烤得熾熱無比。經脈中的所剩不多的雜質,就那麼一點點被煉了出來,從肌膚毛孔中融入水中。

    火氣燒灼的痛苦,可想而知。可段義歷經磨練,又豈會怕了這點痛楚。他神色泰然,臉上更絲毫不看不出異色。

    此時,經脈就好比已經被鍛燒成型的劍坯。

    既為淬煉,鍛煉之後,自然要淬火,那才能成為真正的寶劍。

    突然間,原本就強大的寒氣,更匯聚成一股寒流,湧入經脈之中。寒流所過之處,段義幾乎能聽到嗤嗤聲響不斷,當真如淬火一般。

    撕心裂肺的劇痛,一波接一波襲擊著段義的心神。

    「嘶!」即便是以段義異乎常人的強大毅力,竟也眉頭擰成一團。

    「我的娘,這也太痛了吧!」小銀與段義人弓一體,那當真是感同身受了。他可沒有段義那般強的忍耐力,痛得呲牙咧嘴,鬼哭狼嚎道,「以後便是打死老子也堅決不再敢淬煉經脈這等事了!嗷,好痛,你奶奶的,受不了了!」

    也怪不得小銀,那痛楚實在太劇烈了些。

    不過想要得到自然要需要付出,段義便必須忍受。

    時間悄然流逝,經脈被一次次鍛燒,一次次淬火。而那劇痛,自然是一次次襲來。而沒經過一次淬煉,經脈便壯大一分,便堅韌一分。

    段義體內的經脈本就以常人寬大堅韌,此時經過淬煉之後更是不得了。

    決定修為的強弱,有兩個因素。

    其一丹田的強弱,直接影響了修為的境界。丹田為氣海,真元儲存於此。丹田越是強大,能夠儲存的真元越多。其二,便是經脈。吸收天地靈氣,催發真元,聚集氣勢,哪一項也少不了經脈。

    經脈越寬大,真元便能如長江大河一般調度。經脈愈強韌,能夠承受的壓力便愈大。

    如此一來,段義聚集真元又快又多,其中好處不言而喻。

    風險越大,收益越大,古往今來,或許便從未變更過。

    段義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只知道經脈被足足淬煉了七七四十九回,那痛楚亦是經歷了七七四十九波。

    好在他終於堅持了下來,他成功了。

    如果是此前的經脈是長江大河,此時便是汪洋大海。若說此前的經脈百煉精鐵,那麼此時便是百煉成鋼。

    身體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完美程度,渾然天成,仿若上天精雕細琢的一件藝術品。從此之後,段義的修為將沒有任何障礙,一日千里。

    「呼呼,總算是完了!」小銀長長吁了口氣,道,「主人你也太不夠意思了,也不知切斷咱們直接的聯繫,害得小銀我白白痛得死去活來。」段義還未開口,小銀立時改口道,「嘿嘿,不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一想到我小銀品格如此高尚,毅力如此堅定,我瞬間又覺得自己高大了幾分。」

    「……」段義還能說什麼。

    「不過美中不足,主人的修為竟沒有突破哎!」小銀不滿道。

    他顯然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段義已然得了莫大的好處。雖然修為並未突破三天五境,但已是三天四境巔峰修為。以他現在的資質,要突破那不過是眨眼間的事。

    段義也不與小銀多言,猛地從水中彈射而起,落在岸邊。

    他前腳剛剛落地,後腳邊聽青巖巨人大吼道,「大人,你快過來,死了,死了!」

    他語無倫次,段義哪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聽他語氣焦急,當下心中一驚,飛速掠出。

    到得外間一看,只見青巖巨人兀自發愣,在他面前赫然躺著一具乾屍。雖然僅是一具乾屍,但體積可是不小,想必身前更是龐然大物。那乾屍赫然是某種妖獸的,像是一夜之間被什麼東西吸乾了血液,只剩下可憐的皮包骨。

    「他娘的大塊頭,又不是你死了,鬼哭狼嚎作甚,害得我心驚膽戰。」腦海中,小銀怒道。

    還好不是青巖巨人出事了,段義稍稍鬆了口氣,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青巖巨人顯然尚且驚魂未定,半晌才道,「主人,它死了,鐵背地龍死了!」

    「切,我當是誰死了!你大笨龍得罪我主人早就該死了,讓它活到今天已經算是便宜它了。」小銀冷然道。

    段義卻心中一突,大感不妙,問道,「說清楚。」

    青巖巨人指著地上的乾屍,道,「自從大人閉關之後,它便一日萎頓過一日。俺每天都見的血肉枯萎幾分,這才第七天上下,它便成了這副模樣。」

    「什麼!」段義與小銀再也把持不住,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鐵背地龍銅皮鐵骨,生命力再頑強不過。到底是什麼東西,能夠令它在短短七日之間,逐日枯萎,最後化作一具乾屍。

    「我的媽呀,不會是那東西吧!」小銀嚇了一跳,小臉嚇得慘無人色。

    「什麼東西?」段義下意識問道。

    小銀心驚膽戰,好不容易定了定心神,道,「主人難道你忘了,那口攝魂鐘。」

    「是它!」段義更是大驚,色變不已。

    原來讓鐵背地龍再七日間變成一個一具乾屍的,正是那血紅小鐘。那小鍾乃是極邪惡之物,不但能夠控制心神,更會逐步蠶食生命。那鐵背地龍能堅持七日,那也是生命力頑強了。如是換了常人,兩三日便沒命了。

    段義哪想到那小鍾如此凶悍,實在令人髮指。可想而知,此物當年在魔教手中,也不知吸食了多少無辜的生命。

    如此邪物,段義甚至想立馬將其扔了,免得自己反受其害。

    小銀正色道,「主人萬萬不可!此鍾太過邪惡,主人有浩然正氣,尚且能夠鎮壓它。要是任它流落山野,不知多少生靈塗炭。更糟的是,如讓心術不正之人得到,豈不是更遺禍無窮。」

    段義大為驚訝,似是第一次認識小銀,詫異道,「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深具正義感?」他印象中的小銀,可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小無賴。

    「哼!」小銀牛氣哄哄,牛鼻子朝天,道,「世俗的偏見,我小銀豈會放在心神。我是正人君子也罷,是卑鄙小人也罷,但男兒大丈夫行走世間,只求問心無愧,哪管世俗之見!」

    他這幾句話說得鏗鏘有力,擲地有聲,正氣巍巍,便是段義也分不出真假了。

    不過小銀很快就露出了狐狸尾巴,道,「既然大笨龍也死了,主人也不能太浪費,快把它的魂珠取了吧。如此寶貝,曝屍荒野,實在是暴殄天物了。」

    「江山易改,稟xing難移。」段義搖了搖頭,剖開鐵背地龍的頭顱,取出內中的魂珠。

    這頭鐵背地龍明顯比此前那頭要強上不少,魂珠青光幽幽,能量波動很是強烈,品級更高一些。

    段義收起魂珠,心中竟起了惻然之心,道,「將他埋了吧。」

    腦海中,小銀叨嘮道,「大笨龍,你也死的真冤枉。冤有頭債有主,你是被魔教的法器害死,與我主人無關,與我小銀更是沒有半分干係。你們妖獸死了從來是曝屍荒野,我主人慈悲,命大塊頭埋了你,對你來說也算是厚葬了。願你地下靈魂安息……」

    他嘴中絮絮叨叨,段義不禁愕然道,「你叨叨說什麼?」

    小銀摸了兩滴眼淚,道,「我小銀心地慈悲,便是踩死只螞蟻也要傷心好半天。大笨龍雖然死了,但它的精神與世長存,小銀正為它念祭哩。」

    「呃……」段義無語凝噎,半晌憋出一句,「你好無恥。」

    青巖巨人依段義之言,將鐵背地龍好生埋葬了,這才道,「大人都過了七日了,咱們可要出去了麼?」他憋在山谷中七日,又目睹鐵背地龍的死,很是難受。

    小銀滿不在乎,道,「嘿,不過區區七日,便是再……什麼,七天!怎麼過去了這麼久!」

    段義更是驚駭,他入定之時渾然不覺,那想已經過去七天之久。果真如此,那麼秋獵大會早就過了四天了。如若秋獵大會不能準時趕到,那自然意味著棄權,更別提爭奪魁首。

    這一驚不要緊,直叫段義墜入冰窟。他腦子裡那還有別的念頭,只想快點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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