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二十七章 意外的慷慨 文 / 鴻澤滄海
那一瞬,磅礡無匹,無孔不入的森然殺氣,侵入每個人心間。眾人只覺置身於修羅地獄,竟不由得心生懼意,後退幾步。
「向她道歉,否則死!」段義一字一頓,不喊絲毫感情。
小妙目流波,癡癡地盯著段義,雙眸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她顯然想不到段義竟然會如此動怒,甚至方纔她自己都尚未來得及發火。不過怒火顯然被段義壓抑下去了,轉而化作了另外一種難以言明的心緒。
古霏霜臉色卻不大好看,倒不是因為侯飛,亦不是因段義,而是小。
出於女人的直覺,她已經將小視為頭號大敵。
這個丫頭,和她年齡相仿,論姿容,論家世,論氣質哪一樣都不比她差。更可惡的是,凡是她鍾意的東西,小都必定要加入搶奪。
她便彷彿是她的天敵,沒有緩和的可能,唯有戰鬥。
眾人中最為輕鬆的當屬小銀了,「嘿嘿,你小子難道不知道我主人乃是出了名的正人君子,嫉惡如仇,尤其是你這等*邪之徒。我勸你還是揮劍自宮,我主人或可饒你一條小命。」
侯飛當然聽不見小銀的「諄諄告誡」,事實上他亦是心驚於段義散發出的殺氣。他當然造句聽說過段義的名聲,知其並不好惹。但他此前並未與段義直接交手,再加上為人狂妄,打心底看不起段義。
然而今日,他卻首次生出後悔的念頭。但世上並無後悔藥,如若他在這許多人面前退卻,那無異於莫大的侮辱。
電光火石間,他心緒如飛,瞬間定神,冷笑道,「哼,你段義算什麼東西,好大的口氣!就憑你,也敢口出狂言!」
他早聽說段義進階三天四境,但自己早已是三天六境的修為,後者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念及此,他更是心中大定,又恢復張狂神色。
腦海中,小銀長歎道,「現在的年輕人,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主人對於此等亂吠的狂犬,你不必給我小銀面子,直接廢了。」
段義顯然聽從了小銀的建議,只是吐出四字,「道歉,或死!」
此時小已經回過神來,眼見雙方劍拔弩張,心中念著段義此行目的,當即上前道,「算了,何必和這種人計較,莫忘了你身上的重任。」
她當然是怕段義因自己殺人,與侯家鬧翻,事情更不可收拾。
再說那侯飛頗有腦筋,聽小如此說,又想起無事不登三寶殿之說,頓時明白段義此行是有求於侯家。如此一來,他更是吃定了段義,狂笑道,「好一個狂妄的小子,有事相求還敢如此囂張,不知天高地厚!嘿嘿,想見大將軍,那也行。將你身後的小妞送給小爺玩玩,再給本少可三個響頭,本少便讓你爬著進這道門。」
嗡!
侯府護衛轟然大笑,聲勢喧天。
笑聲中,小臉色鐵青,難看之極。
小銀狂怒,道,「主人,這種人你不宰了,簡直對不起天地良心,父老鄉親!」
而古霏霜雖不喜歡小,但對方三番兩次污言穢語,身為女人她如何受得了,當即喝道,「侯飛,你不過是侯家的旁支,有什麼資格再次發號施令!去叫侯衝出來,此間還輪不到你做主!」
侯飛聞言,立時臉上閃過憤怒神色,顯然是被古霏霜刺中要害。後者說的不錯,他不過是侯家旁支血脈,即便是天賦修為再佳,地位卻是不高。特別是侯沖,他自認為哪一點都不輸於對方,卻輸在了嫡系血脈這一點上。
故而他心中深埋的憤怒,在這一刻被徹底激發,且一發不可收拾。
「古霏霜,好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虧得侯沖一直把你當寶,你這種女人不過是人盡可夫罷了!」侯飛很是惡毒,將古霏霜、侯沖、段義罵了個遍。
「你!」古霏霜氣得嬌軀顫抖,玉指指著侯飛,卻無言以對。
「主人,你還能忍?」腦海中,小銀驚愕無比,「你還不將這小子千刀萬剮。」
如若段義此時還能忍,那便不是男人。事實上,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低聲下氣求人,更不會容忍一個小小的侯飛如此放肆。
「你得死!」段義一字一頓,聲音冷若寒冰。
侯飛卻是篤定段義不過是虛張聲勢,冷笑道,「難道你只會說大話麼?」
話音未落,眾人只覺眼前一花,緊接著蓬的一聲大響,侯飛的冷笑凝固,人已倒飛出去。
靜,可聞落針。
眾人甚至方才不曾見到段義如何出手,身為三天六境高手的侯飛竟已滾出尋丈之遠!霎時間,眾人駭異不堪,顯然被段義的實力震驚。
侯飛從地上爬了起來,嘴角有一絲鮮血,胸口潔淨的衣衫上印著一隻足印,顯然出自段義的傑作。雖然他幾乎並未受傷,可是卻摔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更是令他顏面無存。
「找死!」他怒火中燒,怒叱道。
鏘!
同時長劍倏地出鞘,吐出烈烈劍芒,化作一道長虹直取段義面門。
眾人動容,雖然看似簡單的一劍,卻將段義所有的退路封死,更大有一劍將對方刺個通透的氣勢。然而侯飛的劍法雖然高明,但眾人方纔已經見識了段義鬼魅般的身法,顯然不覺得侯飛能夠成功。
果然,就在侯飛獰笑著要將劍鋒送入段義眉心時,驀地破空聲急飆。他尚未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覺自己的劍已經失去了目標。
「什麼!」眾人更是狂駭,只見段義一動不動,頭顱微側,侯飛那必中一箭便即落空。
然而就是這麼看似簡單的一個動作,卻絕非人人都能辦到。那需要將侯飛的劍勢一分不差的把握到,且要速度奇快,否則便是自取滅亡。
侯飛哪裡想得到段義如此了得,驚怒之下,手腕扭轉,長劍倏地下劈要將段義左肩卸下。
眾人也不見段義如何動作,身子不動,右手猛地屈指,朝劍鋒彈去。
眾人大駭,要知此時侯飛的劍鋒上灌滿真元,劍氣鋒銳不說,下劈之力更有數千鈞,足以斬開一座山頭。而段義以指彈劍,莫過於找死。
不過段義顯然又讓他們失望了。
蓬!
一聲爆鳴,氣勁交擊,激盪不堪。
侯飛只覺段義彈來的指力竟如長江大浪般湧來,他催發的強大劍氣竟如不堪一擊,一觸即潰。劍氣與指力交擊之後,更產生一股強大的衝擊波,向四面八方蕩散開去,化作強勁的狂飆,方圓三丈之內,人竟難以立足。
眾人大駭,避讓不及。
「嗯!」侯飛哪裡經受得住,悶哼一聲,登登登向後連退三步。
再看段義不動如山,矗立原地。高下之別,更是立判。
眾人駭異,呆如木雞。
段義舉手抬足急退三天六境高手便足以驚世駭俗,然而他一個弓箭手竟未使出成名的箭技,僅僅是一指便令侯飛難以招架,那才是叫人驚駭欲死。
「他……他還是弓箭手麼!」眾人腦中不禁冒出個荒唐的念頭。
至於段義身後的古霏霜與小二女,早已瞠目結舌,朱唇檀口中早已塞得下一枚雞蛋。
頃刻間,侯飛顏面掃地。他哪裡受得了,長劍一挺,挽出一朵絢爛的劍花,罩向段義,密集的劍氣更是如狂風驟雨一般襲來。
卻哪想,段義冷哼一聲,袖袍忽的鼓蕩起來,如一片鐵雲拂在劍氣之上。
蓬!
又是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巨響,二人身軀同時一震,向後飛掠。不同的是,侯飛是經受不住那股巨力,而段義則是故意為之。
「老子和你拼了!」侯飛口角溢血,內傷不輕,卻瘋狂地要在此撲來。
而段義早已掠開三丈,銀弓如滿月,一枚箭矢直指對方。
眾人大驚,段義不用箭術便能殺了侯飛。如今彎弓開箭,侯飛焉有活命之理。即便是侯飛本人,被氣機鎖定亦是大駭,竟深深止住了腳步。
「住手!」忽的,一道怒喝為侯飛解了圍,只見侯沖快步從府中奔出。
「少主!」眾人肅然,紛紛見禮。
侯沖臉色難看,兩步來到侯飛面前,啪得一巴掌甩過去,喝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段兄亦是你能惹得起!還不滾!」
侯飛目光怨毒,憤怒,捂著臉怫然而去。
「嘿嘿,小子感謝侯沖吧,否則你丫的已是一具死屍。」腦海中,小銀冷笑。
誠然,沒有侯沖的出現,侯飛必死無疑。不過眼下,段義早已收起弓箭,他已算是白白撿了一條命。
侯沖目光從三人身上掠過,再次落在段義身上,歉意道,「侯飛飛揚跋扈,多有得罪,段兄還請見諒。呵,三位請進。」
一行三人隨侯衝進得侯府,這才見識了什麼叫做奢華。雖然大將軍府比不上古戰的王府,卻修建得極為氣派豪華,有些地方甚至便是王宮亦不可企及。
小頗為好奇,東張西望。段義神色冷然,對此摸不甘心。而古霏霜則是多次來過,並無什麼好驚奇的。
不一會兒,侯沖因三人在堂皇的客廳坐下,奉上香茗,這才笑道,「我想段兄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話便說吧。家父不在,一切侯某即可做主。」
段義亦不拐彎抹角,將求藥之事道來,「你有什麼條件,大可直言。」
侯沖呷了一口茶,笑道,「想必段兄以為侯某會以二公主的婚事為要挾吧。呵,侯某早有言在先,你我只需一戰,不論勝敗二公主的婚約皆會解除,段兄大可不必擔心。至於七彩靈芝雖然珍貴,但不過是一件死物,送於段兄救人那又何妨?」
震驚,侯沖表現出的大度慷慨,出人意料,更令人不敢置信。
「你……你到底想耍什麼花樣!」古霏霜沉不住氣問道。
侯沖面不改色,道,「侯某是覺得,段兄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不論咱們立場如何,侯某皆不屑於以此等要挾人的手段對付段兄。嘿,你們或許以為在下是個偽君子,不過此真乃肺腑之言。」
古霏霜、小皆是色變,摸不準侯衝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小銀更是愕然道,「主人,這小子今天吃錯藥了麼,怎麼變了個人似的。」
段義當然不信侯沖真的有那麼好心,冷然道,「你開條件吧,我不喜欠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