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八十六章 道心淬煉 文 / 鴻澤滄海
一個問題，只有兩個答案，是或者不是。可是李堇兒並未正面回答他，而是反問道，「你可知道我剛才去哪了？」
腦海中，小銀沒好氣道，「你就是吃定我主人了，他又不是神仙，哪知你去哪了。」
段義卻知李堇兒並非要自己回答，故而只是靜靜聆聽。
李堇兒望著隱藏的天空，語氣忽然變得空曠，道，「就在戴鈞出現時，我明顯感覺到她再次出現了。」
「她！」段義心中暗驚，當然明白是怎麼回事。
李堇兒續道，「我能感覺到，她或者說我們，都是認識戴鈞的，而戴鈞自然認識我們。她強烈的想要見到戴鈞，可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所以拚命壓制她，且躲了起來。」
真正的李堇兒定是一心想要回歸天宮，故而才想與戴鈞相遇。可失憶後的李堇兒卻顯然不願意。
一個人，腦海中有卻如同有兩個人，才演變成今日這種狀況。
「當我躲起來之後，想不到因一場大戰，被封印的真元被激發，修為又恢復了不少。當我從入定中醒過來時，正好看到戴鈞對你出手。那一刻，我竟然能夠感覺到，如若讓戴鈞肆意而為，對你將造成莫大傷害。我們兩個都感到了無比的憤怒，毫不猶豫的出手。」李堇兒繼續道，一雙深邃的眸子，明滅不定。
「你們兩個……」段義吃了一驚。
李堇兒盯著他，點頭道，「不錯，是我們兩個，那一刻，我感覺到，她肯定是在乎你的。所以對於見到戴鈞的恐懼，突然煙消雲散。因為我明白，即便是沒了我，她也一樣會代替我，好好愛你。」
「她！」段義雄軀劇顫，心湖如同被投入一顆巨石，久久無法平靜。他不禁問自己，「她真的在乎我麼？」
那個潛伏在眼前這具美若天仙的嬌軀內的李堇兒，那個擁有全部記憶的李堇兒，真的會在乎他麼？
這個問題，似乎沒有答案。
可他明白，至少眼前這個李堇兒，已經愛他幾乎到了癡狂的地步。
「堇兒！」段義眼眶潮濕，說不出話來。
腦海中，小銀哭得稀里嘩啦，「俺的娘呢，這也太感人啦！」
小銀對於從前那個李堇兒，打心底憎恨。因為他明白，她不過是在利用自己的主人。可當時段義一門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小銀即便是勸也無用，反當惡人。後來段義經歷得多了，終於明白過來，自也無需他操心。可眼前這個李堇兒，的確讓他感動。因為他對段義的感情，已經超越了一切，甚至可以犧牲自己。
當初他並不明白段義為何甘願為了金萱兒犧牲自己，現在才真正明白其中的偉大。
真正的愛情，不因她的長度而打折扣，不因她的結局而變質，不因她的過程而黯然，只有真正的愛情精神，才能長久不衰，才能放出動人的生命光華。
所以，他尊敬李堇兒。
可他由隱隱擔心，失憶後失憶前的李堇兒幾乎可以說兩個人。可終有一天會「正主回歸」，那麼另一個人當何去何從，段義又該如何自處。
雖然他自詡智慧過人，可在這千古難題面前，亦束手無策，只能暗歎，「一切還是交由時間來決定吧。」
此時，李堇兒清楚地感受到了段義心中複雜而無奈的心情。
她明白他的苦處，不救她，她將凋謝。救了她，她一樣會消亡。
而最悲苦的人，還是做出這個決定的人，段義。一切的悔恨與無奈，都只能由他一人承擔。
念及此，她輕聲道，「我不怪你，這都是我的命。」
又是命，又是這該死的命運！
段義只覺胸膛被怒火充斥，前所未有的狂怒。
命運就如同一隻黑手，操控著人的命運！什麼時候他才能將命運完全的掌握在手中，什麼時候他才能逆天改命！
是天下間至強的力量麼？
對，是超越一切的力量！如若他擁有了這種力量，那麼在那個人傷害李堇兒之前，他便能阻止，他也不用經歷此後的種種無奈。
他心潮澎湃，在追求力量的修煉之道上，心境再一次得到了強化。他忽然感到自己進入了一片奇異的世界，週遭所發生的他都渾然不覺，眼前說浮現的都是從前說經歷的一幕幕。
那些或悲傷、或苦澀、或高興、或興奮的過往種種，一次次拷打著他的修煉之心，想要動搖他。可他卻堅如磐石，追求力量的心無比堅定！
也不知過了多久，段義只覺耳邊蓬的一聲巨響，那些畫面突然煙消雲散，他又再次回到了現實世界。
李堇兒早已不知去向，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只有河水滔滔，不倦東逝。
段義渾身一震，詫異道，「我剛才是怎麼了！」
腦海中，小銀駭然不已，狂喜過往，恨不得抱著段義親上兩口，道，「我的乖乖主人，你可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福氣！你剛才進入了修煉者夢寐以求的道心淬煉的境界，心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強化！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那便意味著你有資格成為九重天的絕世高手！」
九重天，九州最強大的存在，所有人夢寐以求的境界。從某種意義上說，九重天高手已經超越了凡人的存在。他們的力量實在太強大了，足可毀天滅地。
從前段義對於九重天頗有些可望不可求的意味，可今天他只覺得九重天的修為一樣是凡人的力量！只要凡人能夠達到，他段義便能獲得。
他忽然明白，小銀口中的道心淬煉到底是什麼意思了。那是對一個人修煉之心的淬煉，雖然不能直接提升修為，卻無比重要。
因為在枯燥乏味的修煉過程中，會遇到無數的挫折與磨難，那以避免的產生放棄之心。就好比那些在一個境界上停留十數年甚至數十年的人，他早已放棄了。
現實就如一把銼刀，會磨去人的稜角。
只有真正擁有一顆堅強的心之人，才有資格達到別人難以企及的境界。不是說你擁有這顆心便能達到那個境界，而是你沒有這顆心，便一定無法達到。
個中玄妙，怕是連段義自己也不能完全明白。
便在此時，忽的有窸窸窣窣的足音傳來，段義不回頭便也知道是冬兒和左楚山來了。他回過身去，問道，「兩位是來道別的麼？」
左楚山微顯尷尬，道，「本來我們應該留下幫助段兄，可左某並不能代表整個門派，故而必須離去。」
「你這個傢伙雖然不夠仗義，但也總算是實話實說，是個敢作敢當的漢子。比那些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卻要強多了。」小銀道。
段義亦明白左楚山的處境。他深知戴鈞一方不會善罷甘休，卻因涉及門派爭鬥，根本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做主的。說到底他是軒轅宮的弟子，除非背叛本門，此種大事他根本不能擅作主張。
「我明白。」段義淡然道，「更何況，你們幫我奪得幾萬石糧食，已經幫了大忙。」
左楚山聞言更是慚愧，不知說什麼好。
這是冬兒道，「左師兄，我想單獨和段公子說兩句話。」
腦海中，小銀嘿笑道，「小姑娘，大白天有什麼話不能明說，還將人支走。我告訴你，我主人可是心有所屬了。」
左楚山哪知這麼多彎彎繞，頓覺找了個台階下，立時道，「那麼在下先行告辭了。」言罷離去。
「你別怪他。」冬兒柔聲道。
段義頗有感觸道，「每個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我有什麼資格怪他。」
冬兒很想問，「你為何身不由己」卻知這並不是自己該管的，轉而問道，「當日，你是因我才冒險潛回來的麼？」她顯然明白，與其冒險，段義完全可以潛伏在數千奴隸中。
段義很想說，「我不過是想借助三派弟子的力量」可他又難以這樣撒謊，於是道，「算是吧。畢竟是程姑娘的師妹。」
「大師姐……」冬兒明媚的臉龐，霎那間的黯然，心中竟是莫名一痛。可她掩飾得很好，轉眼又恢復常色，道，「不管怎麼說，我都要謝謝你。」
段義不由得想起了程媛媛，道，「那也不必。待我問候她。」
冬兒道，「見到她，我一定會的。」
從她的言語間，段義感覺到程媛媛看樣子並不在青州，且她也很長時間不曾見到。他很想問個究竟，但這畢竟關係別派機密，他如何能問，轉而道，「保重。」
冬兒點了點頭，道別一聲，轉身離去。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眼角有一顆冰涼的事物滑落。那一刻她終於體會到，什麼叫做身不由己。可她寧願不知，寧願沒有與他相遇，沒有對他產生不該有的情愫。
一段本不該產生的感情，有了一個童話般的開頭，卻留下略顯悲劇的結局。
就在冬兒剛走一會兒，王山、武六奇、柳依依以及小四人找了過來。
「嘿嘿，段兄弟你又拈花惹草了吧，我看剛才那小姑娘臉色可不大好看哩。」王山是個大嘴巴。
武六奇踢了他一腳，罵道，「你他娘的不說話要死啊！」
王山嘟囔了一句，見眾人皆是神色不善，總算是不敢犯眾怒，閉口不言。
這時，小才道，「公子，天宮的人已經知道了堇兒姐姐的下落，我們該怎麼辦？」
戴鈞既投靠了天宮，見到李堇兒焉有不匯報的道理。天宮知道了李堇兒的下落，焉有不過來尋人的道理。
段義尚未答話，王山又嚷嚷道，「有什麼好說的，咱們要這群強搶良家姑娘的惡棍戰鬥到底。」言罷又笑嘻嘻道，「咦，武大哥，你咋的不踢我了呢？」
武六奇沒好氣道，「你他娘的犯jian不是。老子不踢你，是因為亦有此意！」
小興奮道，「對，只要咱們團結一致，他們休想將堇兒姐姐帶走！」
人人鬥志高昂，可是……
可是段義臉色平靜的便如同一汪死水，淡然道，「你們都走吧。」
眾人愕然，面面相覷。
「段兄弟，你可不要灰心喪氣啊！即便是他天宮勢大，咱們也有一拼之力！」武六奇道。
段義雙目射出堅定的目光，道，「我段義從不懼怕任何人！可我如若不能憑自己的力量保護心愛的女人，還算什麼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