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八十八章 咄咄相逼 文 / 鴻澤滄海
僻靜的山林,薄霧繚繞。大洪災過去近二十天後,天地終於了恢復了些許生機。深幽的層林中,終於能聽到些許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
再有個把月,寒冬將離去,春風將送來生機。
希望就在眼前,可是之前的嚴冬將是最殘酷,最難熬的。
「公子,就讓我跟著你吧!」龐飛苦苦哀求道,「我雖然修為低微,可總能鞍前馬後為您打雜吧?」段義要他離去,他還不死心。
腦海中,小銀歎道,「難得你小子忠心耿耿,不過值此非常時期,我主人是不可能留下你的。」他太瞭解段義了,一定會將龐飛「轟走」。
果然,段義沉聲道,「龐飛,我知道你想報恩。不過我的恩情,你已經還了,亦不用跟著我!」
龐飛哪裡肯依從,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龐飛怎麼能在公子最危難的時候離去!」
段義當即冷喝道,「你跟著我有什麼用!你的命是你自己的,好好活下去,走!」
龐飛當然知道段義是不願自己隨他一起赴險,頓時淚流滿面。他亦知道段義向來說一不二,即便是再苦求也是一樣的結果。他給段義磕了三個響頭,道,「公子,龐飛這條命永遠是你的。你保重,我去了!」
言罷,翻身上馬,很快就消失在崇山峻嶺之間。
李堇兒、小二女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頗為動容,均是暗想,「知恩圖報,這才是真正的漢子。」而段義堅決要遣走龐飛的行為,亦讓二女感動。
忽的小感覺到段義的目光,她嚇一跳,沒好氣道,「看什麼看,除非你將我打死,我肯定不會走的!」
腦海中,小銀怒道,「你說你這小丫頭,咋就如爛泥巴一樣,死活要賴著我主人哩?」
段義瞥了小一眼,默然不語。
小彷彿取得了重大勝利一般,哈哈一笑,道,「我前面探路!」
於是乎,一行人與王山等人分開之後,專門挑僻靜路走,隱伏與山林之中。遁走百餘里後躲在一片僻靜的林子中,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天。
這一天的時間,段義的傷恢復得七七八八,想來再有一日光景,當能恢復巔峰狀態。
便在此時,出去了許久的小回來,興高采烈道,「你們猜我發現了什麼!」
可是段義和李堇兒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根本提不起絲毫興趣的樣子。
小嘴一嘟,道,「你們兩個怎麼了這是?」
「你還問怎麼了?」腦海中,小銀立時吼道,「我主人可是個轟轟烈烈的大英雄,寧可站著死,也不跪著活!面對敵人,我主人可曾退縮半步,更莫說躲藏起來。你這小丫頭片子倒好,非要我主人躲在這鳥不拉屎的地兒,豈不是顯得我主人怕了他們?」
原來一行人離開後,小便提議先行躲起來,美其名曰是避敵鋒芒。以段義的性格,肯定是打死不從的,可有經不住小這丫頭軟磨硬泡,這才勉強答應。
但此等窩囊之事,要段義如何能夠高興得起來。
小雖然聽不見小銀的抱怨,段義亦默然不言,可她依舊知道段義的意思。於是道,「公子我知道你覺得憋屈,可老話不是說,忍辱負重麼?如若你真的在乎堇兒姐姐,在這山林間躲幾天,又有什麼不可以。更何況,你現在傷勢還未完全恢復,根本不宜與天宮的人硬碰硬。」
這時,李堇兒亦輕聲勸道,「算了,先忍忍吧。」
段義雙目一寒,蓬的一掌拍在坐下千斤巨石上。立時巨石四分五裂,石屑橫飛。
二女吃了一驚,更能清楚感到他此刻心中的憤怒。
然而二女卻不知道,他心中瘋狂的恨意,有很大一部分是衝著自己。
他恨,自己的實力還不夠強,連一個李堇兒也護不住!他恨,明知李堇兒終會離自己而去,卻為何沒有勇氣放手!
「哎,我苦命的主人喲。」小銀最明白段義的心思。如若李堇兒自行離去,他絕不會說半個不字。可是任人將她強行帶走,段義是絕不允許的。不由得暗歎,「你們這群龜孫子,咋就不能讓我主人稍稍消停一會兒呢。」
這番話小銀當然不會讓段義聽到,而是恢復了一貫笑嘻嘻的本色,道,「我說主人,咱們兩個是什麼人!你是天下獨一無二,將叱吒九州的風雲人物。而我小銀哩,更是了不得不得了的絕世神器。咱們兩個加在一起,什麼狗屁天宮,那還不是嚇得屁滾尿流,有什麼可擔心的。」
段義聞言,微微一愣,怒火瞬間點燃強悍的鬥志。
不論是誰要帶走李堇兒,那便要問過他手中的弓箭。不論敵人多麼強大,他都將與之周旋到底!
念及此,他雙目中忽然閃爍著濃烈的光芒,問道,「小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二女皆是一愣,不明白他為何又恢復了本色。
不過這當然是大好事一件,小立時笑吟吟道,「在二十里外的山中,有一座廢棄的木屋,我們今夜再也不用風餐露宿了。」
如在平時,這當然沒什麼可值得高興的。可在如此逆境中,能有一個棲身之所那也十分難得。
雖然僅僅是一座破舊的木屋,可卻意義非凡。
個中感情,非身臨其境,難以明瞭。
於是乎,一行人跟著小朝她發現的那座小木屋的方向策馬馳去。
山中道路雖然泥濘不堪,甚至有些地方連路都沒有,但根本難不倒他們。不一會兒二十里拋在腦後,來到目的地。
只見這是一處頗為平靜的深谷,谷中地勢傾斜,故而洪水不會蓄積在此,而是順著谷中小溪流淌出去。谷中長滿了常青樹,雖然是在嚴寒的冬季,卻依舊鬱鬱蔥蔥,充滿了生機。
而小口中的小屋便在谷中的最高地上,被無數林蔭環繞,如不是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小屋一共有三間房,已經破損不堪,想來被遺棄已久,但勉強還能遮風避雨。而從小屋的裝設來看,從前住在這裡的當是獵戶人家。
只是不知為何,他們會棄自己的家園而離去。
但不管怎麼說,他們今夜便要在此過夜了。三人將屋子打掃乾淨,一人一間倒也正合適。
段義傷勢尚未復原,忙過之後立時入定療傷。二女亦不打擾他,自顧走了出來。她們屋外的一塊長條石上,並肩坐下,卻又同時雙手托腮,發著呆。
誰也沒有說話,想著自己的心思,氣氛沉悶。
半晌,小忽的問道,「堇兒姐姐,你在想什麼呢?」
李堇兒不答反問,道,「你又在想什麼呢?」
小俏臉一紅,微微側開黛首,道,「我在想他對姐姐真好。」其實她還有半句話沒有說出,「我好生羨慕。」
然而李堇兒歎了口氣,道,「可是我寧願他不要對我這麼好。」
小聞言黯然,當然明白李堇兒的心思。後者現在幾乎就如一罐蜂蜜,引來了無數的狂蜂浪蝶不說,更終於驚動了天宮這樣的龐然大物。段義生性倔強,絕不會讓李堇兒被帶走。如此一來,衝突在所難免。
可結果很有可能是段義以卵擊石,非但保不住李堇兒且搭上性命。李堇兒當然不願段義為她如此犧牲,卻又苦於沒有解決之道。
這些念頭在小腦海中閃電而過,她只能勉強安慰道,「別擔心,總會有辦法的。」
話音未落,突然嘹亮的鷹鳴傳來。
二女下意識抬頭一看,只見天空中一隻雄鷹在頭頂盤旋,展翅翱翔。
小見狀,頗為詫異道,「好奇怪,這頭鷹已經跟了我們好幾個時辰了,竟還未離去。」
李堇兒聞言,俏臉大變,似乎想起來什麼。
嘎吱。
此時,門又開了,卻是段義神色淡然從屋中走了出來。他抬頭看了看天,又望著遠方,冷然道,「爾等咄咄相bi,亦該做一個了斷!」
二女皆是一驚,失聲道,「他們來了麼?」
腦海中,小銀長歎道,「傻丫頭哎,豈止是來了,簡直就是陰魂不散,從未離開過!其實我主人早就發現了這群王八蛋,只是一直不曾說出來罷了。」
「該來的總是要來,逃避無用。」段義神色淡然道。
二女亦不傻,立時恍然。原來天宮的人早就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且一直吊在身後。以段義的神識,怎麼可能察覺不到。
小暗自驚呼,「怪不得我勸他在暫避鋒芒,他神色漠然,原來敵人早就發現了我們。他肯同我們繞這麼大個圈子,原來就是要爭取療傷時間,然後與敵拚死一戰。他……他早就下定決心!」念及此,她不禁朝段義投去駭然的目光。
此時的段義,面容冷峻,又恢復了一貫的神色,以不容置喙的口氣道,「你們進去。」
二女雖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也只能乖乖回到屋中。
就在門剛剛關上的時候,段義早已飛身而起,朝谷外飛速掠去。
剛剛到得山谷口,便見一名白衣男子站在不遠處,肩上停著那只在頭頂盤旋的雄鷹。
只見那白衣男子臉龐輪廓十分好看。雙眉充滿英氣,鼻子高挺,雙目如深邃的大海,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五官精緻到了極點。讓人看上一眼便讓覺得自慚形穢,讚歎此世上少有的美男子。而且他整個人身上充滿一股瀟灑飄逸的氣質,更讓人無法抗拒。
如此人物,怕是不論任何女子見了,也要忍不住怦然心動。而男子見了,連嫉妒的資格都欠奉。
「我的娘,你這小白臉,長這麼好看頂個鳥用!」腦海中,小銀酸溜溜道,「老子告訴你,小銀我最看不慣向你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廣大男同胞的恥辱!呼呼,算了,主人你也別生氣,這小子也就比你好看了那麼一星半點。」
他這話顯然違心,老實算起來段義怕是連美男子都算不上,與眼前這個人相比更是差得老遠。
然而段義根本沒有將對方的容貌放在眼裡,暗自駭異的是對方的修為。那白衣男子站在他的面前,就如同廣博的大海,竟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他根本看不透對方的深淺!
「段公子,久仰。」白衣男子開口,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