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三百九十一章 心如刀絞 文 / 鴻澤滄海
白衣男子就那麼去了，走得頗有些瀟灑的味道，或者甚是匆促。這一切顯然出乎意料，因為正如他所說，即便是段義使出所有底牌，將他擊退，卻依舊不可能保住李堇兒。
他根本不用離去，卻莫名其妙的離開。
段義、小銀、青巖巨人，呆立原地。
「大人，他……他怎麼就走了……」青巖巨人大手撓頭，疑惑不解道，「真是想不明白。難道是怕了俺？」
「我呸，不要臉！」話音未落，便遭到小銀的唾棄，「你抓個屁，光腦袋毛沒一根，再抓難道還能長出我小銀的這許多智慧來。就你那中看不中用的大腦袋，能想出個什麼來。小白臉又不是白癡，會因你而嚇走。哼，那是因為他知道我英明神武的小銀的厲害，這才不戰而退。」
顯然，小銀更加「不要臉」。
段義可沒心思與他們閒扯，心中的疑惑卻是更盛。他明顯能夠感覺到，方才白衣男子的心境有一絲波動，想來是收到了什麼訊號。
他雖然受傷了，可神識依舊異常靈敏，顯然是出乎對方所料。
所以他能夠肯定，一定是發生了什麼，那白衣男子才會退走。
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也懶得多想，拖著傷重疲憊的身子，朝著谷內行去，目中只有那幢小木屋。
不過半里地，平常眨眼及至。可今天，這段路異常遙遠。雖然那小木屋就要眼前，可段義卻覺得有天壤之別。其中更有一道巨大的鴻溝橫在面前，令他不禁生出一種無法逾越的頹然之感。
「到底怎麼了，為何我會生出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段義忽然覺得心驚肉跳，心中油然產生一股恐懼敢，襲便全身。
「大人，我來駝你吧。」青巖巨人不忍心，伸出大手欲幫段義一把。
可段義卻連擺手拒絕都來不及，邁著踉蹌的步伐朝小屋撲去。
直到他氣喘吁吁，直到他冷汗漓漓，直到他虛弱不堪，他終於奔到了小屋門口。他迫不及待的甚至有些瘋狂的將屋門推開。
蓬！
殘破的屋門承受不住他突然爆發出的力量，四分五裂，塵土飛揚。從門外射入的光芒，照亮了本有些昏暗的屋子。而他的影子被光線，拉得奇長，奇長……
死寂，死一般的寂靜，靜得讓人發狂。
段義就那麼呆呆的站在門口，望著屋中的一切，思想陷入了短暫的空寂之中。屋中李堇兒「仙蹤不再」，小則昏死在地。
「不！」
突然，他發出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吼叫，震得屋宇簌簌發抖。那一瞬間，他只覺身子被突然抽乾，失去了支撐下去的力量。他再也無法站穩，癱軟在地，倚著門口，淚水卻再也抑制不住的滾落下來。
滴答滴答……
那些鹹鹹的，飽含悲痛、憤怒、自責等種種情緒的液體，就那麼滾落灰塵之中，侵潤了土地。
「大人這是怎麼了，他真的哭了，俺可從未見他哭過。」門外的青巖巨人，不明所以，十分駭異。
他當然不曾見過段義哭泣。因為上次的淚水，已經要追溯到一年多前，那次被金萱兒狠狠傷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段義素來是個堅強的男兒，今日他是真的心如刀絞。
可今日情況完全不同被人傷害之後的痛，那完全是出自於自責與悔恨的痛。就是因為他的實力不足，不足夠強大，竟導致李堇兒被人擄走，小被打傷，生死未卜！心中的傷痛更是與仇恨交織在一起，化作一片無比的怒火，要燒盡這個世界。
此時如若那白衣男子再站在面前，段義一定會不擇一切手段殺死他！
「好你個小白臉，果然一副人模狗樣，道貌岸然的樣子，實則滿肚子壞水。有本事就真刀真槍的幹，竟敢使出此等卑鄙伎倆。」腦海中，小銀怒氣沖沖道，「不過主人，小白臉很可惡，不過事情好像也不是那麼糟糕。你看桌上，好像有什麼東西。」
段義心中怒火不減，朝屋中一張破木桌望去。只見木桌是有一方潔白的絲巾，靜靜的躺在那。他認得那絲巾，是李堇兒的，於是面前站了起來，挪了過去。
他拿起絲巾，只見上面寫滿了鮮紅而娟秀的小字，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手筆。
「段義，我走了，勿念。莫忘了我交給你的玉珮。」就這麼短短十數言，卻再次讓段義陷入深深的震撼之中。
一瞬間，他恍然大悟，卻欲哭無淚。
「我的娘，竟是李堇兒自己走了！」腦海中，小銀失聲道，「如此說來，她早就恢復了記憶，只是一直裝出來騙主人你！我的親娘哎，你說這些個越漂亮的娘們，咋就越喜歡騙人哩！」
小銀的話，如一記重錘敲在段義胸膛，臉色更是慘白。
其實李堇兒早就恢復了記憶，到底是什麼時候，已經不是段義能夠知道的了。可她隱藏得很好，竟連段義也沒有感到一絲異樣。現在想起來，她後來對段義所說的那些所謂「她在呼喚自己的話」，其實不過是為了讓段義寬心罷了。
如此女子，心機何等深！簡直令人心寒。
然而段義不明白的是，既然他恢復了記憶，又為什麼不離自己而去，反而要跟著自己哩。
難道又是一個陰謀！
咯登，段義只覺一個晴天霹靂，身子連連搖晃，又是一口熱血噴出。
她們對他何其殘忍，他又何其愚蠢……
便在他心神俱裂之時，只聽嚶的一聲，竟是小甦醒過來。她緩緩的睜開眼，仍有些茫然地望著周圍，一副懵懂無知的樣子。然後她揉了揉脖子，忽的看見段義，跳了起來，驚呼道，「公子快追！堇兒姐姐走了！」
然而段義卻呆如木雞，一動不動
腦海中，小銀歎道，「走了也好，走了才好哦。免得我主人天天提心吊膽，還要被這群龜孫子追殺。」
「大人受傷了。」小卻顯然還不知發生了什麼，欲取推段義，卻被青巖巨人阻止。
小聞言大駭，這才發現了段義的異常之處。她是個聰慧的女子，幾乎就是那麼一瞬，便明白了段義的心情。她心中沒來由一痛，目光定格在桌上的那張絲巾上。而當她看完絲巾上的留言，反而鬆了口氣。
「公子你怎麼這麼傻，堇兒姐姐不辭而別是為了你好。」小甜甜一笑，心中卻如刀割。
小銀奇聲道，「她如不是心裡有鬼，為何要不辭而別？」
段義聞言，雙目終於恢復了些許神光，死死盯著小。
小芳心幾乎滴血，臉上卻強顏歡笑，道，「難道你還不明白麼？她是不願你因她而受到傷害，這才離去，回到天宮。她之前不告訴你真相，許是捨不得離開你。而且她還提及玉珮，顯然是念及你們的舊情哩。」
「咦！」小銀詫異道，「經你這小丫頭這麼一說，好像還真的合情合理呢！」
段義更是渾身一震，想到了「玉珮」。他從懷中摸出一枚潔白的玉珮，其正面書天宮兒子，背面刻李堇兒的名字，正是當日李堇兒在東始山上給他。
他忽的明白李堇兒的意思，耳邊更不由得響起，當日在她說的話，「三年之後，如果你的修為達到五重天，便來天宮找我。此生，君不來，我不老。」
明白，一切都明白了。李堇兒並沒有騙他，更要不忘他們的三年之約。
她不辭而別，是清楚段義的性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她不想段義再受傷害，這才選擇這種方式幫助段義。
說到底，還是他的修為不夠強大。而三年之約，轉眼兩年便將逝去，而他距五重天的境界，還差了不少。所以剩下的這一年多裡，他必須迅速強大起來，進階五重天！
瞬間，他心中湧起無比強大的鬥志，即便是世間所有的困難都壓住他的肩上，他都不會有絲毫退縮。
他要粉碎所有阻礙他修煉之道上的障礙，他要強大，無人能敵。
「嘿，這算不算峰迴路轉。」小銀不由暗自感慨道，「李堇兒啊李堇兒，如果沒有你這麼一出，我主人或許還真不會湧起如此前所未有的鬥志。我小銀到底是該恨你呢，還是該感激你哩？還有主人，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有些事情並不是你認定的那樣，有些人有些事你又當如何處置呢？哎……」
小銀兀自長歎，卻沒讓這一番心思讓段義知道。
而此時的段義，已經處於一種充滿鬥志的亢奮狀態，道，「我要抓緊時間療傷，突破修為！」
言罷，就要原地入定療傷。
小微微一愣，道，「如若天宮的人再來怎麼辦。」
青巖巨人cha口道，「他們如敢再來，俺要把他們打得稀巴爛！」
「切！」小銀嗤之以鼻，道，「大塊頭，你就吹牛吧你。別以為自己長的大，就是大哥大了。就是那小白臉，如非我小銀親自出馬，你能搞定？」
段義當然沒有理會小銀胡扯，而是目光灼灼道，「放心吧，堇兒走了，他們不會再來了。」
「哦。」小應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從屋中退了出去。
段義當然也沒有注意到小的異常之處，而是迫不及待的入定療傷。他明白，越重的傷，痊癒後能夠讓他得到更多意想不到的好處。所以時間寶貴，他根本不能浪費。
他閉關療傷，青巖巨人自然成了護法門神的不二人選。至於小，則一言不發的來到僻靜處。
當她確定再也沒人能夠看見自己時，她表面的堅強，臉上裝出的笑容再也撐不住，轟然崩坍。
淚水就如決堤洪水一般，撲簌而下。
當她看見段義為李堇兒而黯然神傷之時，心痛不已，不得不說出那番話來安慰段義。然而出於女人的直覺，她知道李堇兒雖然未必對段義沒有情義，但絕對還有別的心思。可她怎麼能看著段義，再一次受傷。
她清清楚楚的記得那個人給自己說的話，他再經受不住一次情感毀滅。
可當段義煥發雄心鬥志之時，她突然心痛的要命。她知道是自己，完全把自己心愛的人推入了李堇兒的懷抱。
她能有什麼辦法，亦心甘情願，一個人默默承受這難以承受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