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百八十章 怒火 文 / 鴻澤滄海
想來因段義在七派會盟中大展神威,後又粉碎神門陰謀,令自身和誅日山莊的名聲攀到了極致。消息很快傳開了來,他更是聲名鵲起。百姓們欲一睹英雄風采,這才夾道歡迎。
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出,段義眼下在十日國中的聲威。
段義方一出現在城門口,百姓們便歡呼騰躍,場面頗為熱鬧。
他們的口號更是各式各樣,甚至稀奇古怪,叫人頗覺好笑。
更有人竊竊私語道,「哇!他……他便是段公子麼,好有氣質,果然是人中龍鳳!」
「嘿,段公子當真是一表人才,可惜老子生的是個臭小子,遠不及段公子。如是個女兒,能嫁給這樣的少年英雄,那該多好!」
「老兄,別癡心妄想了。瞧你這尊容,生個女兒亦是大臉盤子,小眼珠子。嘖嘖,你當真以為人段公子瞎了眼,連這樣的女人也敢要。」
「放屁!老子雖然長得有些特別,可我媳婦兒可是一朵鮮花……」
「對,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哈哈……」
「你們就別諷刺人家了,他老兄也不過是做做白日夢罷了。瞧見公主殿下了沒,段公子將來可是駙馬爺,甚至繼承王位,豈會娶尋常人家女子。」
一時間,百姓們嘰嘰喳喳討論起來,目光更完全被段義的風采所吸引。
至於古霏霜完全成為了配角,雖然她貴為公主,但更多人的目光還是定格在段義的身上。
可她並沒有被喧賓奪主的感覺,反而為段義感到高興。後者之所以能夠取得今日成就,皆以其不懈奮鬥,無數次出生入死換來。特別是此次翠山之行,其中凶險根本不是常人能夠想像。
可以說段義是實至名歸,有資格享受這份榮耀。而且當她聽到「駙馬爺」三字時,心中更是樂開了花,臉上倒是不表現出來,調笑道,「想不到段公子如今名聲大噪,百姓們如此擁戴。」
段義尚未答話,小銀大笑道,「什麼叫做魅力,和就叫做魅力。我主人之所以能有今日曾就,與他的努力有那麼一丁點干係,最主要的還是小銀我天縱之才,人格閃耀,自然受百姓們愛戴。哎,沒辦法,誰叫咱爺們天生就是領袖的材料呢?」
小銀當然是自吹自擂,而段義似乎根本沒聽進去,只是一雙銳利的目光打量著道旁歡呼人群。
場面異常火熱,人頭攢動,彩聲震天。
可不知為何,段義一點也提不起精神來,彷彿自己身處令一個世界,週遭空空蕩蕩的。眾人欣喜的表情,喧鬧的呼喊聲都與他無關。
古霏霜見勢不對,問道,「你怎麼了?」
段義回過神來,面沉如水,一雙眸子更是冷光閃閃,卻是淡然道,「沒事兒。」
古霏霜知道他肯定有事兒,但此時顯然不是細問的時候,暗歎一聲,不再多言。
日照城,萬人空巷。
百姓們夾道歡迎,直形成一條長達數里長龍。一行人緩步行走在道上,接受者百姓的目光注視,頗有些飄飄然的感覺。
也不知走了多久,來到城主府。此前的城主府被洪水浸泡、沖毀了不少建築,賈宏在原有基礎上大興土木,建起了一座規模更加宏大的城主府。只見其佔地越有百畝,氣勢恢宏,金磚碧瓦,節次鱗比,比之原來的城主府大了三倍有餘。
「我的娘呢,這個賈貨還真會享受,竟然建起如此奢華的城主府,也不知要花多少銀子。」腦海中,小銀感歎道。
古霏霜見慣了場面,雖然微微吃驚,但也沒有表現得太過分。
至於段義更是如一潭死水,臉色木然,只是眉頭似輕微抽動了兩下。
這時,賈宏將二人領進城主府,這才道,「公主殿下,段公子,請二位在先行休息片刻,晚上小臣設宴為二位接風洗塵。」
二人當然沒有什麼意見,點頭表示答應。賈宏著人將二人領進一處客廳,又奉上香茗點心,服務十分周到。
待得外人都退下去,古霏霜坐在段義的旁邊,捧臉望著他,道,「你怎麼回事?似乎很不高興的樣子。」
「哎,你這丫頭,從小嬌生慣養,哪知民間疾苦,自然也不能體會我主人的心情。」腦海中,小銀長歎道。
而段義則注視著古霏霜,語氣冰冷道,「難道你覺得這一切,都理所當然麼?」
古霏霜吃了一驚,旋即眉頭大皺,道,「你到底想要說什麼,能不能不要拐彎抹角!」
「好!那我就開門見山!」段義噌的一聲站將起來,虎目寒光洌冽,大聲道,「你自己看看,這客廳中的裝潢,奢華靡靡,需要多少錢!你再看這座城主府,氣勢恢宏,又需要多少錢!」
「這……」古霏霜愣住了,道,「或許是人自己的財產呢?」
段義冷冷一笑,充滿了不屑,道,「就算是他自己的財產。那麼我問你,洪災剛退,百廢待興,百姓們更是食不果腹。試問,他們又是從何而來的熱情對我們夾道歡迎?」
轟!
古霏霜渾身劇震,如遭電擊,說不出話來。段義說的每一句話都如一道道利刃刺在她的心中,奇痛無比。段義說的每一個問題,她都從未考慮過。她生來高貴,不知百姓之苦,嬌生慣養,對於錢財更是毫無概念。
直至此時,她才知道,有些事絕非自己想像那般簡單。
更讓她心痛的是,段義看她的眼神,充滿了失望、憤怒甚至是不屑!她什麼都不怕,就怕段義這種眼神。
她慌了神,道,「照你這麼說,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她放下了公主嬌嬌女的身份,希望消除與段義之間的隔閡。可她不知道,二人真正的隔閡源自身份差距和成長經歷。
那種與生俱來的隔閡想要消除,談何容易。
段義也不知為何,自己會遷怒於古霏霜。可能是她那種理所當然的態度,刺激了他。雖然他並不怪她,可心中的怒火卻騰騰而上,根本無法抑制。他出生貧寒,絕不能容忍欺壓百姓的人!
他強壓怒火,冷聲道,「此事你不用管。任何人敢魚肉百姓,我段義要他生不如死!」
古霏霜嬌軀一顫,只覺一股冷氣包裹自己,如墜冰窟。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段義的怒火,更可以想像當這團怒火爆發開來將會是怎樣可怕的場面。
此時此刻,她還能說什麼。最好的,當然是沉默不言。
突然,就聽得屋外人聲嘈雜,呼喝聲與打鬥聲傳來,亂成一團。
「你們幹什麼,我要見段公子,憑什麼攔我!你們知道麼,我們是同鄉!放開我,放開!」就聽得一少年的聲音響起,高聲喧嘩。
緊接著,又一道冷笑聲響起,「小叫花,也不瞧瞧你那副寒酸像!你和段公子是同鄉,老子和他老人家還是兄弟呢!廢話少說,兄弟們,把這個小毛賊壓入地牢,等候城主大人處置!」
院中,一群如狼似虎的軍士,壓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瘦弱少年,往外奔去。只見那少年渾身衣衫破難,面黃肌瘦,蓬頭垢面,確是一副小乞丐模樣。想來是他翻牆進來,被巡邏軍士給逮個正著。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段義哥,我有要事相告,求您出來見見我!」那小乞丐還不感謝,大聲叫喊。
軍士被他吵得煩了,手一揚,便欲一個大瓜子甩過去。
「住手!」忽的一道冰冷聲音響起,震得眾人耳蝸生疼,寒氣陡生。
眾軍士回頭一看,這才見是段義站在門口,臉色冰寒。眾軍士在段義強大的氣勢下,心中生寒,心神顫抖,不由自主將那小乞丐放下。
那小乞丐方一落地,閃電般射到段義跟前,哭喊道,「段義哥,你可得為鄉親們報仇啊!」說著眼淚嘩嘩直流,在他滿是污穢的臉上沖刷出一條條溝壑。
「狗東西,還敢胡說八道!」領頭軍士見勢不對,出言大喝,繼而勉強衝段義一笑,道,「公子,您別聽這小子胡說。他就是個小毛……」
「滾!」段義根本沒心思聽他胡說,厲喝道。
眾軍士嚇得肝膽俱裂,在那冰寒不含感情的目光下,再也不敢停留,連滾帶爬跑了。
「起來吧,先進來吃點東西。」段義將那小乞丐扶了起來,帶進屋內。
這小子估計也是餓得慌了,看著香氣誘人的糕點般雙目方綠光,口水直流。他倒也不客氣,撲到桌上,狼吞虎嚥起來,當真如餓死鬼投胎一般。
「嘿,這小子也不知多久沒吃東西了,別一不小心撐死了。」腦海中,小銀打趣道。
然而段義卻臉色陰沉,只是目中的冷光更盛了。
古霏霜看了看小乞丐,又瞧了段義一眼,道,「他是誰,你認識麼?」說著又端詳了小乞丐一眼,道,「不過好像在哪見過,有些眼熟。」
那小乞丐一面大快朵頤,一面含混不清,道,「嫂子,難道……您不認識……我了?三月前……在村裡……我還見過你呢。」
聽他叫了一聲嫂子,古霏霜心中比摸了蜜還要甜,隨即恍然大悟,笑道,「原來是你。」
原來這小乞丐真的和段義是同鄉,名叫小六子,比他小了幾歲,時常段義哥段義哥的叫著。後來段義去翠山途徑村子,又在那幫人手中救過他的命。
「小六子,到底怎麼回事,鄉親們呢?」段義問道。
小六子方纔還大口嚼食的嘴突然停了下來,淚水再次滾滾而下。他忽的撲在段義懷中,痛哭失聲道,「鄉親們……全沒了!」
咯登!
段義虎軀一震,厲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小六子被段義駭人的表情嚇了一跳,半晌才道,「都是那該死的城主!他到處抓壯丁修城主府,鄉親們也全部抓來,從此一去不回。我是被娘親塞在柴草堆裡,這才逃過一劫。那個城主就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生,大肆收斂錢財,聽說還將王上撥下的賑災錢糧私吞。」
「果然不是個好貨!」小銀道,「難怪姓賈,表面功夫倒是做的不錯!」
古霏霜聞言,俏臉變得十分難看。她心中湧起一種被欺騙的感覺,更覺賈宏可惡。
蓬!
突然一聲巨響,段義一掌將一張桌子拍得粉碎,冷道,「我要他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