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四百九十九章 老不要臉 文 / 鴻澤滄海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名不到二十的少年，神色冷峻，面容帶著冷酷的味道。他雙眸凌厲，如刀似劍。他身軀挺拔，如巍峨不倒的山嶽。而他那頭隨風舞動的銀髮，更是平添幾分殺氣。
這個少年，對於落日王都，乃至於整個十日國的百姓來說，絕對不陌生。
而天下間，能抵擋無雙老祖一掌的少年固然是鳳毛麟角，能僅憑護體罡氣破了掌力的少年，天下間就此一人。
當瞧見那少年真容時，眾人臉上震驚、駭異之色漸漸退去，變成理所當然、原理如此。最後，每個人臉上洋溢的都是欣喜、興奮、敬佩乃至於崇拜之色。
因為這個少年赫然是誅日山莊掌門人，鼎鼎大名的墨竹笛愛徒，段義。
原來和墨竹笛夜談之後，段義反倒對這個無雙老祖勾起了興趣。他並非好事之徒，而是深知知己知彼百戰百勝的道理。無雙老祖離開王都已有三十多年，且畏懼箭神威名，一直不敢回來。
而如今他突然出現，還如此張揚，其中必定有蹊蹺。
故而段義稍微喬裝打扮一番，混入人群中，準備看看無雙老祖到底實力如此，而後再作打算。
不曾想，此人兇惡無比，竟然當街殺人。對一個手無寸鐵，年近古稀的老人下毒手，如此禽獸行徑，自然激起了他胸中的怒火。
就在他準備出手時，王山和武六奇二人又先跳了出來。於是他索性躲在暗處，探一探無雙老祖的虛實。事實上，這老賊口吐氣錘的本事，著實叫人心驚。他瞬間便篤定，無雙老祖少說也是六重天強者。
實力或許還不及墨竹笛，可二人當真鬥起來，墨竹笛想要取勝不難，但要殺了這老賊卻幾乎不可能。
如此看來，對方是有備而來。
而他自也看著王武二人有難不救，故而以箭術連破對方氣錘。
無雙老祖哪知段義小小年紀，便已能夠以氣御箭，還以為是誅日山莊的名宿與他作對。但熟悉段義之人都已經猜到是他，故而才有了王山這傢伙不知死活的吹噓自己有神功護體。
一切真相大白，與無雙老祖明爭暗鬥許久的並非什麼「老傢伙」，而是段義，一個少年。
「怎麼可能！」無雙老祖一時半會兒還無法接受這個現實，目中露出不敢置信之色，吼道，「怎麼可能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子！」
「我呸！」腦海中，小銀啐了一口，破口大罵道，「老傢伙，看你頭頂沒幾個毛，就以為自己聰明絕頂？鬍子長了一大把，腦子卻是裝的豆渣，兼且狗眼看人低！你也不看看，我主人是何等人物！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主人是由誰在背後撐腰！」
段義卻明白無雙老祖的心情，其實換了旁人，怕亦是難以接受。
如若是真的是個成名已久的高手和無雙老祖相鬥，他自有台階下。可對手換成一個比他年歲小了八十餘載的少年，那無異於狠狠一個耳光打在老臉上。
更何況，方才馮無雙提醒，他卻固執己見。
如今豈不更讓他無地自容？
故而無雙老祖非是不敢相信，而實在是不願相信。
但他總要面對這個現實，更何況被一個小輩如此羞辱，他心中的火氣有多大，可想而知。
他雙目一寒，掃過段義，森然道，「原來你就是段義？嘿，一路上老祖倒是聽過你不少傳言。墨竹笛那小子果真有點運道，教出的徒兒小小年紀便已學會以氣御箭的本領。」
言語間，他看似頗有讚賞之意。然而誰都知道，他心中的殺氣已然到了無以復加地步。
眾人不禁為段義捏了把汗，二人修為相差太大，一旦無雙老祖使出全力，段義怕是受不了一招。
六重天強者，遠非四重天高手能及。
「主人，你叫墨竹笛小子，豈不是在侮辱你們師徒麼？」腦海中，小銀怒道。
「要你說！」段義暗道，雙目卻如刀掃向無雙老祖，冷笑道，「老賊，少在我面前倚老賣老！你也沒資格侮辱師尊！」
「哈哈。」無雙老祖哈哈一笑，道，「小娃娃老祖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即便是你師父墨竹笛，當年在老祖面前一樣得畢恭畢敬。老祖叫他一聲小子，又如何？」
他顯然沒有將墨竹笛放在眼裡，更遑論段義。
段義怒火騰騰而上，就要發作，卻被王山搶先一步。
只見王山上前一步，大笑道，「我說你這個老傢伙，沒聽說過好漢不提當年勇麼？你年紀老難道就了不起麼，那老烏龜大王八能活好幾百歲，豈不是比你還要尊貴？少他娘的將那些陳年往事拿出來說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王山固然是少年了得，我身旁這位段兄弟更是無懼你這老匹夫。你連他都收拾不了，有何顏面在此大言不慚！」
這小子最善口舌之爭，說氣話歪道理連篇，且兼具諷刺之意。說氣話來，更如放爆竹一般，辟里啪啦，固然快極更是連綿不絕。
以至於他說完，過了好半晌，眾人才紛紛叫好起哄。
然而也有人暗罵這小子，比如古霏霜和武六奇。王山此舉，無異於令段義陷入極危險的境地。要知道無雙老祖方才並未使出全力，如若當真全力盡出，段義焉能活命。
古霏霜離得遠，只能心中暗罵王山。
武六奇則狠狠瞪了王山一眼，怒道，「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亂，口無遮攔！」
王山嬉皮笑臉不改，顯得不以為意，低聲道，「我說武大哥，你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老子哪一次會做賠本的買賣？放心吧，這一次保證讓段兄弟大大露臉一次，挫一挫老賊的囂張氣焰。」
武六奇被他唬住了，半信半疑。
小銀則不太敢相信，道，「我說你小子最後不是吹牛，否則我主人有個三長兩短，我們主僕做鬼也不放過不說，那些守寡的漂亮娘們們非把你活剝了不可！」
唯獨段義面色不動，似乎對王山極為信任。其實他根本沒有聽他們說話，而是暗自提聚功力。他知道與無雙老祖不可能善了，絕不會有僥倖心理。
便在此刻，就聽無雙老祖的徒兒，阿大高聲嘲笑道，「爾等還真是不知死活！以老祖的實力，要殺區區一個毛頭小子，僅需一招即可！」
阿二、阿三聞言，亦紛紛附和。
王山輕蔑瞧了三人一眼，冷笑道，「你們三個不長個，還不長腦子。你們老祖活了多少歲，我段兄弟才多大。你們覺得，這樣斗公平麼，有意思麼？」
阿大、阿二、阿三見王山罵自己，頓時大怒，便欲發作。
無雙老祖卻被勾起了興趣，擋住三人，饒有興致道，「小娃娃，你欲如何？」
王山不答反問，道，「老小子，你剛才那一掌用了幾層力？」
無雙老祖想也不想，輕捻鬍鬚，道，「六層。」
他這話倒是沒有說謊，六重天高手使出六層力，便已足可媲美五重天高手。由此可知，二者之間差距是何其大。
「好！」王山一拍手，高聲道，「就六層！你要你使出六層力，三招之內能打倒段兄弟便算你贏。你如辦不到，亦或是使力超出六層，便算你輸。」
「有意思。」無雙老祖冷笑不止，道，「段小子，老祖如是三招拿不下你，也不用再江湖上混了！」
他早已看穿段義的深淺，修為不過三天九境巔峰。即便是能以怪招抵擋自己的功力，那也是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他正好借此樹威，挽回方才損失的顏面。
段義亦渾然不懼，朗聲道，「我段義何懼！」
「好！」無雙老祖被他冷傲之氣刺激，怒極而笑，大喝一聲，化作一道白電沖天而起。只見他腳踏虛空，凌空滑翔過三十餘丈，眨眼間到得段義頭頂。想也不想，右手捏出一道手印，朝段義當頭按下。
立時，氣勁呼嘯，週遭的空氣彷彿變成一座大山壓下來，要將段義壓成肉泥。而無雙老祖的手印，則將空氣幻化成一座真正的大山，從天而降。
行家一出手，就知深淺。
在場眾人均是震驚不已，絕大部分知道自己在這一擊之下毫無反抗之力。即便是馮無雙，亦覺要抵擋這一擊須費一番手腳。
卻哪想，段義清嘯一聲，沖天而起！手中銀弓倏地幻出弓刃，銀芒熾烈，鏘的一聲發出一道月牙氣刃攻向下壓的大山。
「小娃娃，捨棄箭術而用旁門左道，你在找死！」無雙老祖冷笑。他哪裡知道，段義的弓舞是何等神妙。
只見一道氣刃射出之後，段義手中銀弓連連揮動，一道道氣刃激射而出，密密麻麻組成一道龐大的光網，迎上空氣大山！
砰砰砰！
二者交擊，轟隆作響，彷彿一道道炸雷響起。只見無數氣刃將空氣山週遭割裂，同時自己亦爆炸消弭。待得所有氣刃散去，空氣山已然消減了一半。而段義早已人影一晃，從旁直插蒼穹。
二人閃電般錯身而過，無雙老祖手印落空。他倒也了得，在氣勁即將擊中地面上生生收力。
「好小子！」無雙老祖驚怒無比，臉上卻裝出一副淡然模樣。
眾百姓見狀，更是轟然叫好，彩聲震天。
「第二招！」無雙老祖低喝一聲，渾身一震，氣勁陡然而發。
瞬時間，以他為中心，方圓二十多丈內，罡風呼嘯，氣刃如刀，形成一道巨大的氣場。氣場將段義籠罩其中，僅僅是氣勁便足已將之割成碎片。
「嘿嘿，和我主人比氣場，你這不是自討沒趣麼？」腦海中，小銀冷笑。
段義更是面不改色，眼見氣刃即將及體，暴喝一聲，衣衫鼓蕩，鬚髮賁張！強大的氣勁隨即爆發開來，朝週遭席捲。沛然無匹的寒熱氣流充斥其中，形成一道較小的氣場，且不斷擴張。
大氣場不住攻擊小氣場，後者雖小，但堅忍不拔，不動如山。
雙方交擊，氣勁爆鳴不絕。
無雙老祖哪料得段義竟如此了得，如若三招拿不下段義，他可當真是無地自容了。念及此，他心一橫，氣勁倏地散去，右手催出一道五丈巨爪，迎頭朝段義抓去。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愣在當場。
王山驚呼，「老王八蛋，你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