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百零三章 多事之秋 文 / 鴻澤滄海
春日漸深，氣溫漸漸升高，人們身上厚重的冬裝早已退去，換上了春衣。忽一日，天空灰濛濛一片，烏雲雖不厚重，卻將連日來明媚的春光遮住。
看樣子，一場春雨降至。
果不其然，約莫半個時辰之後，春雨淅淅瀝瀝而下。細細的雨絲，堪比髮絲，欲斷還休的下著，給天地間蒙上了一層懵懵懂懂的薄霧。
春雨貴如油，潤物細無聲。這一場雨，可謂來得及時。
整座誅日山，籠罩在雨霧中，秀麗多姿，彷彿雨中屹立的巨人，既有慷慨雄壯之氣，又有娟秀瑰麗之美，令人不得不感慨。雨絲細密，門中弟子都躲在屋簷下，享受著煙雨浩渺的美景。
可在誅日山的峰頂，在煉丹房外的那片光禿禿的地上，卻有一人享受著雨絲的洗禮。他就那麼盤坐在空地上，沐浴著春雨，臉色表情恬淡，頗有些甘之如飴的感覺。
事實上，此時仍有功夫盤坐入定的，除了段義也再找不出第二人。
此刻，他正處於一種異常玄妙的境界中。
他任由雨絲打在身上，帶來一片沁人心脾的清涼。渾身衣衫漸漸被打濕，貼著皮肉肌膚。一絲絲外人難以察覺的純陰之氣從全身的毛孔中透入，然後匯聚入經脈之中，變成純陰真元。
「哈哈，想不到那光頭老頭還挺有本事，居然賜給主人這一身玄妙的本事！」腦海中，小銀哈哈大笑，興奮道，「萬事萬物，皆有陰陽之氣。天下生靈，均富生命之力。想不到這生命珠竟能夠讓主人你的體質發生為妙的變化，能夠最大限度的吸收陰陽之氣！」
原來，當段義一覺醒來之後，便發覺身體發生了變化。
他雖然依舊置身於天地間，可突然覺得自己能夠清晰的看到瀰散於天地萬物之間的陰陽之氣。對於段義來說，它們就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寶庫，只要能夠引為已用，必能大幅度增長他的修為。
從前他雖亦能吸收陰陽二氣，但因二者斑駁龐雜，互相糾纏，吸收起來畢竟不那麼順利。就好比空守著一座大寶藏，卻又偏偏無力取用。
但如今，情況調轉過來。
他甚至的雙目似乎變成了一雙靈目，能夠清楚的看見天地間陰陽之氣的分佈。何處濃郁，何處稀薄，何處精純，何處龐雜，他都能分辨開來。而且他發現，每當在風雨陰冷之時，陽氣衰而陰氣盛。風和日麗時，卻又反之。
他忽的明白，萬物雖然俱含陰陽之氣，但因性質的不同，二者並不平衡。
如眼前的這春雨，他便是陰盛陽衰。再如陽光，那是純陽之物，所謂陰陽平衡，則是陽中之陰。
段義更是恍然，自己之前的修煉方法不對，或者說走了很大的彎路。
自己總想著要同時吸收陰陽之氣，但忽視了陰陽的變化。比如想要在純陽之中求陰，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能變換思路呢？
陽亢之物便專注吸收陽氣，陰盛之時便極力吸收陰氣。
如此一來，雖然損失了部分精純力量，但速度卻是翻了幾倍。與之前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
就好比現在，段義置身於春雨中，明顯的感覺到天地間充斥的都是濃重的陰氣。他則全力吸收陰氣，速度快得驚人。
不過令他有些意想不到的是，他座下的這片土地中，竟然蘊含著不輸於陽光的純陽之力。他當然不會錯過，毫不客氣的將之納為己用。
如此一來，陰陽二氣不斷湧入體內，在他的身體內交匯，在他的身體外形成一道道微弱的氣旋。
當雨絲經過氣旋時，立時便被激盪開去，化作細不可見的雨粉。
如此感覺，當真玄妙，妙不可言。
段義明顯的感覺到，體內純陰純陽真元在不斷的壯大著，且緩慢的突破者四重天的壁壘。照此速度下去，想來多則一月，少則十天，他便能夠得到進階的契機。到時候，他一鼓作氣，四重天是手到擒來。
念及此，他原本平靜的心，亦不禁有了幾分喜悅。不過對於從前走的彎路，他並不覺得遺憾。
要知道修煉之道，悟之一字最為關鍵。悟性幾乎決定了一大半的資質，剩下的才是身體素質。
不論是正邪，天下修煉者最為看重的就是一個道字。所謂正道、魔道，由此而來，且各有各的道。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每一個修煉者都有他自己的道。
特別是段義，身兼正邪，法俱陰陽，此道乃天地至強至艱之道，從前根本沒有人試過，更沒有前輩的經驗可以參考。所以他每走一步，都是一個悟道的過程，都是一個摸索的過程。
這其中有成功，便必然有失敗。可每一次失敗並非沒有意義，而是為悟出正道而做了準備。
換句話說，悟道的過程是艱難的，是一個從膚淺到深奧的過程。眼下段義已然進了一步，與道又有了一個更深層次的領悟。
而他之所以能夠如此快的去的進步，還是要歸功於生命珠和精神力。此二者改變了他的身體的同時，亦開闊了他的眼界。
他明白，自己以前就如一隻水桶，只能簡單的儲存陰陽之氣。可如今，他感覺自己已經和陰陽之氣慢慢融合，變得不分彼此。這事也是為何，他修煉速度越來越快。
「什麼道道道，哪來的那麼多道道，整個小銀我頭昏腦漲。」腦海中，小銀抱怨道。
段義沒有理他，繼續深思著。他不明白，座下土地中的純陽之氣到底從何而來。
對於這個問題，小銀顯然來了興趣。
「哈，主人，你可真是笨啊！」腦海中，小銀笑嘻嘻道，「這般懸疑難解之事，當然要交給我神算子小銀來為你答疑解惑。我神算子掐指一算，立知你屁股下面肯定坐著一團火。哈，所謂火燒屁股便由此而來。」
段義沒有計較他的歪理，而是饒有興致道，「一團火？」
小銀笑道，「不錯，就是一團火。主人你想想看，為何煉丹房這一塊一年四季都出奇的熱？還有，丹房中、丹爐下的無形火焰，又是從何而來？經我神算子精密而複雜的推理了七七四十九天，終於推理出，你屁股下面有一團火。」
「什麼火，哪來的火？」段義沒好氣道。
小銀尷尬一笑，支支吾吾道，「這個嘛……唔，嗯，等神算子再推算九九八十一天，應該就有結果了。」
「等你推斷出來，黃花菜都涼了。」段義哪理他胡說八道，繼續修行。
不想咯登一聲，自己竟和天地間的陰陽之氣斷了聯繫。彷彿有一股力量突然間封閉了自己，將自己隔絕了起來。
與此同時，生命珠已經開始異動起來。
「又是你作祟！」段義無奈長歎，精神力猛地爆發，湧向右胸處。
如今生命珠已經脫離了丹田，「定居」在段義的右胸。它和自己的心臟一道，如日月一般平行而沒有交匯。
隨著精神力的壓制，生命珠的力量被暫時壓制。
可段義知道，他每激引一次陰陽之力，生命珠便會異動一次。因為隨著純陰純陽真元的壯大，生命珠為了維持身體平衡，就會散發出更多的力量。而為了維持平衡，他又不得不更加努力的修煉，壯**陽真元。
如此一來，形成一種惡性循環。當有一天生命珠的力量到達一定程度，連他都無法壓制之時，便會全面爆發。
那時候會發生什麼，他可不能肯定。
「哎，這玩意兒還真是叫人又愛又恨啊！」腦海中，小銀歎道，「最好的辦法莫過於主人你找到一種能夠將生命力化為己用的辦法。嘖嘖，如此，主人你說不定就能夠長生不死，變成神仙一般的存在！」
長生不死！
段義渾身一震。他從未有過這個念想，更不希望長生不死，「如若真的有長生，那不過是無盡的折磨與痛苦。」他感慨道。
小銀怒道，「我說主人，你這話要是讓旁人聽到，非得活劈了你不可。人人渴望的長生，你居然棄之敝屣。想想看，你無盡的生命，將能夠拯救多少失足少女，甚至少年！好吧，我承認，看著心愛的人一個個老死，那的確是折磨。」
說道最後，連小銀自己也覺得可怕。
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衰老死去，而自己卻仍然保持著青春不死，本身就是一種折磨。到了最後，天地孤獨，就你一人，和孤魂野鬼有什麼區別。
長生的不一定是神仙，亦可以是行屍走肉，甚至於妖魔。
就在他心潮起伏之際，背後腳步聲響起。段義沒有回頭，已然知道是煉丹房中那神秘的光頭老者。
他心中一凜，暗道，「此人已然到我身後三步才聽得足音，修為當真深不可測。他到底是什麼人！」心中這般想，他回過身來，恭敬道，「前輩。」
不管他是誰，但對自己很是關愛，自己都有理由尊敬。
光頭老者面無表情，目中卻流露出一絲讚賞的神光，道，「你的悟性很高，想必已經明白了生命珠的情況。」
段義點頭，表示明白。
光頭老者微微輕歎，道，「說實話，我不知道墨竹笛做的是對是錯，但我還是答應了。」
「哼，那個臭老頭，肯定不安好心。」小銀氣沖沖道，「給我主人埋下這般大的禍害，居然不聞不問。」
段義知道小銀不過是說氣話，更知道墨竹笛和眼前這位不知名的前輩都是為自己好。如若不想辦法鎮住生命珠，後果將不堪設想。他於是道，「我明白師父的一片苦心。」
光頭老者點頭道，「那老傢伙，嘴上雖然沒個正經，但做事其實考慮十分周詳。他是在激勵你，要你通過不斷的修煉，找到化解生命珠的法子。前途多艱，只有靠你自己了。不過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不知為何，聽著他鼓勵的言語，段義心中忽的湧出莫大的信心。彷彿即便勉強橫著九州最險峻，最高大的山，自己也能將之踩在腳下！
又聽光頭老者道，「你明白就好。這段時間多多琢磨一下自己的武技，增強實力。誅日山莊，正處於多事之秋！」
段義震驚，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