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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五百六十一章 箭神之子 文 / 鴻澤滄海

    天清氣朗,惠風和煦,雨過放晴後的陽光,照耀著誅日山,暖融融、懶洋洋的。能沐浴在這樣的陽光下,肯定是無比愜意的。他會讓你不由自主的生出懈怠之情,放下所謂的責任,在午後睡個午覺。

    然而這種溫馨愜意對於此時此刻的人們來說,蕩然無存。

    轉而代之的是一種寒意,一股仿若從雪山上吹來的強大冷流,瞬間將他們鎮住、凍結。雖是溫軟的春日,可每個人都只覺遍體生寒,甚至連血液也為之凝固。上一刻千姿百態的表情瞬間僵硬臉上,然後全都變成震愕。

    那場景,好似就在眨眼的剎那,這些人突然變成雕塑。

    可怕。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並非是所謂的寒流冷氣,只是從「劉陽王子」口中吐出的一句話罷了。

    僅僅是一句話而已,但它帶來的震撼,不亞於一場寒流。

    「箭神之子,開什麼玩笑!不是說箭神大人一身未娶,更無子嗣麼!」

    下一刻,人群轟的炸開了,沸騰了。任何想要揚湯止沸的行徑,都已經無濟於事。

    可是墨竹笛還做著最後的掙扎,衝著「劉陽王子」大吼道,「你莫要胡說八道,什麼箭神之子,完全是無稽之談!」

    因過於激動,他蒼白的臉頰泛起不正常的潮紅,繼而劇烈咳嗽起來,甚至咯出鮮血。

    在他身旁的千雲叟、道通二人看樣子均是知情人,臉色劇變,卻說不出話來。

    「劉陽王子」淡淡一笑,朗聲道,「墨老,何必再自欺欺人?嘿嘿,此刻只怕便是您的乖徒兒都不會相信了吧?」說著又將目光投向一旁搖搖欲墜的段義,道,「瞧你師父多麼愛護你,時至此刻都還維護著你。」

    轟!

    五雷轟頂,晴天霹靂!

    段義終於再也堅持不住,再也無法保持挺直的脊樑,半跪在地,又嘔出兩口黑血,目光卻出奇的堅定,投向墨竹笛,道,「師父……是……是真的麼……」

    望著段義的目光,墨竹笛又如何能撒謊,只能緩緩了點了點頭。而便是那一刻,他老淚縱橫!

    對於段義來說,那輕輕的點頭卻變得重愈千鈞,具有非凡的意義。

    箭神之子,就是他,段義!

    那個離開了他近二十載,那個在兩年多前他才知曉存在的生父,竟然是箭神后羿。雖然義父段飛雲曾經說過,自己的父親是個天下景仰的大英雄,可他從未朝那個方面想。即便是此前已有種種跡象指向箭神,可他並不敢奢望。

    自己從小崇拜的英雄,竟然是自己的父親。十九年來,他卻毫不知情,直至此刻仍猶如在夢中,飄渺虛幻。

    他不知道,是該幸福,還是悲哀。他不知道該感謝,還是仇恨。

    如若沒有箭神賦予他強悍的天賦,便沒有他段義今日的成就。可如若不是因為這個特殊的身份,他也不用承受常人無法承受的痛苦。

    矛盾的心,讓他變得瘋狂,仰天咆哮,「為什麼!為什麼!」

    那如野獸發狂的嘯聲,迴盪在誅日山中,久久不絕。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更加憤怒的聲音,從山嶺之間,回答他。

    看著他如此痛苦,眾人默然。誅日山眾弟子則又是錯愕,又是震驚,更是悲痛。

    只有瞭解段義的墨竹笛,眼裡噙著淚水,一臉慈祥,道,「義兒,你要知道,你爹是英雄,他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而你所遭受一切不公的待遇,都是敗這些別有用心的人所賜!」

    「主人你可要振作起來,不管你有什麼樣的身份,你都是你自己!看看這些人,今天這些人,他們可不僅僅衝著你來的,還有誅日山莊,還有數百山莊弟子!」腦海中,小銀大吼道。

    段義渾身一顫,艱難的抬起頭,目光從誅日山莊眾人身上一一掃過。

    他們或震驚、或悲痛、或痛苦、或低聲抽泣,可無一例外的,沒有一人因為他的身份而「另眼相看」,反而更加崇敬他。

    不是因為他特殊的身份,而是他為誅日山莊,為眾人所做的一切。

    段義就是段義,不因身份而變化!

    漸漸地,他有些明白。墨竹笛等一干知情人並非是要可以看著他,反而是為了他著想。試想一下,他的身份過早暴露,這些處心積慮的人是否會放過他?顯然是不會的,當年天魔宗的人之所以放他一馬,全因以為他不過是段飛雲撿回來的一個「野孩子」。

    如若沒有這些人的拚死相護,他段義活不到今日。

    所以他沒有資格怨恨,反而該無比感激。

    至於生父,他原本是心有怨恨的。十九年無父無母的日子,絕非常人能夠體會。可墨竹笛說的不錯,他的這些困難不是父親所加,反而是眼前這些人一手造成!

    天下間有哪個父母會狠心遺棄自己的孩子?他是bi不得已,因為段義跟著他,將會更加危險。

    可以想像,當日父母將自己交給義父段飛雲時,當是何等痛苦。

    他段義不是不明是非的人,怎能將別人的罪惡歸結在父母身上?就好比當天宮想要用他來威脅金萱兒時,他仇恨的絕對是天宮,而非金萱兒。

    段義素來就是個果決的人,說時遲那時快,這些念頭,閃電般在他腦海中劃過,將他心中的陰霾一掃而空。

    可更大的問題產生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讓這些人處心積慮的要逼父親現身?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外人當然不知道他在電光火石之間,他的心緒發生了這翻天覆地的變幻。見他沉默不語。眉頭擰成一團,還以為他一時間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劉陽王子」看著段義這幅摸樣,忽的仰天大笑,帶著戲謔的口吻道,「怎麼樣,的確有些難以接受吧。其實在我得知這個消息時,也很是吃驚呢。只怕在場的所有人,都不例外。誰能想到,和自己朝夕相處的人,竟然威震天下的箭神之子。呵,想不到,想不到啊!」

    場中一片默然,因為他的確道出了眾人的心聲。

    「劉陽王子」狀若無人,好似瘋癲一般,誇張的張開雙臂,大聲道,「段義,你可知道,你是多麼的幸運,竟能夠成為箭神之子!箭神后羿,可謂是我等仰望的存在!就連他的兒子,都有一身傲視群天下的天賦和修為。可你又是多麼的悲哀,因為你就好似一塊肉,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只有通過你才能bi他現身,才能得到我們想要得到的一切!」

    段義倏地抬起頭來,盯著他,目光灼灼道,「你們到底想要得到什麼?」

    「劉陽王子」微微吃了一驚,好似不太相信段義竟能這般短的時間內恢復常態。他目中訝色一閃而過,轉而微笑道,「你很快就會知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段義的目光如利箭射在對方身上。此人能夠知曉他的過去,絕對不會是「陌生人」。

    「你的老朋友。」回答高深莫測,很耐人尋味。

    腦海中,小銀大怒,喝道,「丫丫個呸的,你小子少他娘的學老子說話!就你那點道行,還敢學老子字字珠璣,回你娘那再吃兩年奶再來吧!」

    段義卻是默然,低下頭去,也不知在想什麼。

    忽的就聽墨竹笛道,「如若老夫沒有猜錯,你如不是魔教三宗的人,便是所謂神門中人吧?」

    「劉陽王子」洒然一笑,道,「墨老真是心思縝密,小可正是神門之主,神王座下的一介神僕而已。」

    墨竹笛嘿嘿一笑,卻不多言。

    然而聽得「神門神王」四字,普通人並不知到底是何方神聖,可在場的名宿高手皆是駭然。因為這四個字,短短旬月之間,已經到了天下修煉者人盡皆知的地步。這一個突然崛起的神秘實力,邪惡無比,力量極強,竟隱隱有和天宮抗衡之意。

    除了天宮之外,所謂的六派,天下間任何其他勢力和之比起來,都不可同日而語。

    而神門中人行事詭異,手段歹毒陰狠,比之魔教有過之而無不及,讓正道中人既怒且懼。

    道通驚怒無比,目光掃向六派一眾長老,大聲道,「此人儘是神門妖邪,我等今日絕不可放過!」

    他想要發動六派的力量,將這些妖邪剿滅。

    只不過,今日這些平素口口聲聲除魔衛道的正派強者,顯得有些冷漠,無動於衷。

    軒轅宮玄素雙劍面無表情,火神教火雲尊者、烈陽真人欲言又止,水神教碧流波和水淼仙俏臉冰寒,雷神教長老雷嘯目中光芒閃爍,風神教胖瘦尊者似笑非笑,一副看熱鬧模樣。

    此九人,已經算得上表現含蓄的了。

    最為直接當屬神農谷長老雪松明,一臉冷笑,不屑道,「這是他誅日山莊和神門的恩怨,與我等何干。道通,老夫還是勸你莫要多管閒事!」

    聽著他深含警告之意的話,道通氣得渾身發抖,憤怒的目光掃過六派長老,顫聲道,「你……你們!」

    其實他們早就知道「劉陽王子」的身份,之所以無動於衷,只因為他們都是一丘之貉。

    「哈哈哈!」道通怒極而笑,「看看,這些就是口口聲聲除魔衛道的偽君子!」

    六派長老臉色大變。

    墨竹笛則冷冷一笑,道,「有什麼好詫異的,咱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這些偽君子!」

    「這群老傢伙,果然每一個好鳥!我說他們屁顛屁顛上山來是為何,原來一樣是衝著主人你和老主人來了!」小銀大怒。

    段義默然,低垂的雙目中,隱隱有怒火湧動。

    只見「劉陽王子」拍了拍手,大笑道,「墨老說的不錯,偽君子,這個稱呼不錯。什麼正道,什麼除魔衛道,那和放屁也沒什麼兩樣!」

    六派長老便是再臉皮厚,也忍不住,紛紛呵斥道,「臭小子,你莫要得寸進尺!」

    「劉陽王子」臉上的笑容倏地凝固,化作陰冷,「得寸進尺又如何!告訴你們,少在我面前裝出一副正派高人的模樣!想要逼出箭神,你們就得乖乖與我合作!」

    「你!」六派長老怒不可竭,卻又無法發作。

    「劉陽王子」輕蔑一笑,目光重新投向墨竹笛,道,「你還要負隅頑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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