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五百八十章 打狗連帶打主人 文 / 鴻澤滄海
在場眾人，均是吃了一驚，只覺那聲音冰若寒霜，好似有一股寒風襲來，刺入毛孔，叫人遍體生寒。
寒風習習，已接近仲夏的天氣，竟冷得刺骨。
眾人紛紛循聲望去，才見站在重華和那壯漢之間的，是一名身材高挺，神色冷峻，一頭銀髮的少年郎。那少年郎雖沒有如何動作，但冷冰冰的眼神實在可怕，如同一頭嗜血的惡狼，叫人心驚膽寒。
「咦！」有人吃驚道，「這不就是方才被一掌推開的那個少年麼？」
顯然有人認出了段義，大感驚訝。
「老大怎麼是這個小子？」一名狗腿子吃了一驚，道，「難道是剛剛就是他把咱們老大弄傷？」
方才一切突如其來，快如閃電，即便是連當事者也沒看出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何況他。他不知老大到底是被打傷，還是震傷，只好含混其詞，說是弄傷。
但聽得另外一人沉吟道，「瞧這小子，除了長得有點高外，瘦弱不堪，根本就是個不堪一擊的鄉巴佬。剛才他連老大隨手一推也擋不住，他怎有本事弄傷老大！」
最後一人發表了不同觀點，言道，「那也不一定。你沒瞧見他背著一張長弓麼，想來是個弓箭手哩。」
「放屁，你到底是何居心！咱們老大英明神武，那是壽丘城聞名的大英雄大豪傑，豈會被一個小小的弓箭手弄傷！」
「老子又沒說是一定，只是說可能！」
一時間，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爭論不休。但無一例外的，根本沒人相信是段義將他們老大弄傷。
想想也是，如今天下箭術勢微，小小的一個弓箭手能有什麼本事。更何況，段義方才差點被那壯漢一張推了個踉蹌，又怎會是他？
莫說是此三人，便是一眾百姓也決然沒有一人相信。
那壯漢更是篤定另有其人在背後偷襲自己，否則以自己的「神武」怎會如此不濟。他強行壓下傷勢，環顧四周，大吼道，「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搞鬼，有本事滾出來和老子大戰三百回合！」
他連喊三聲，聲浪滾滾在長街上震盪，卻無任何回答的聲音。
看來，他們全然將段義視為無物。
段義倒是不動聲色，兀自冷笑。
如此「藐視」行徑，他雖受得了，小銀這個愛面子的傢伙卻不幹了，暴跳如雷，大吼道，「你奶奶的，簡直就是狗眼看人低！想我主人一代神箭手，更身為箭神之子，手一抬死一排的主，你們竟敢如此藐視他！」
可惜便是他喊破喉嚨，也只是在段義腦海中迴盪，這一腔的怒火又往何處宣洩。
眼見一番邀戰無果，那大漢忽的將凶光定格在段義身上，冷冷道，「哼，你若再不出來，老子就先宰了這小子！」
他這話當然不是說給段義聽的，而是那個根本不存在的「他」。
場中寂靜無聲，無人回答。
旁人不明咎裡，重華卻是看的清清楚楚。方才段義一閃而過，也不知用了什麼古怪方法，居然將那壯漢震傷。如此神功，他尚是首次得見，不由得吃驚不已。
他上上下下打量著段義，立覺這個面帶冷酷的少年實非泛泛之輩。然而他心中的顧忌遠非眼前的這四人，亦不願段義因自己惹上殺身之禍，不由得低聲道，「小兄弟，你快走吧，莫要因在下送了性命！」
「你這傢伙，怎的不識好人心？」小銀道，「我主人深得我小銀俠義精神之傳，要就你一條命，你還不領情了你。」
段義亦感詫異，眉頭一挑，道，「哦？何出此言？」
重華搖了搖頭，道，「時間無多，小兄弟還是快走吧！他們背後的勢力，你根本招惹不起。」
他當然是一片好心。
段義問道，「既然如此，你為何要苦苦堅持，不可服軟呢？」
重華正色道，「在下雖不敢自稱英雄豪傑，但也決計不會向這等惡霸屈服！」
段義神色一凜，斜睨重華，一字一頓，傲然道，「你既有如此骨氣，難道就可小看我麼？」
「這……」重華為之一愣，說不出話來。
便在二人說話這片刻，那壯漢再也受不住，大喝道，「你們兩個，嘀嘀咕咕說什麼呢！」隨即又朝週遭大喊道，「好！你既然不出來，老子宰了他們兩個！」說著朝三個手下一揮手，喝道，「上！」
三人哪敢怠慢，紛紛掣出大刀，呈品字形朝段義撲殺而來。
刀光閃閃，刀氣湧動，快捷十分，眼見眨眼間，段義就要被亂刀剁成肉泥，旁觀眾人不由得驚呼連連，駭異色變。
下一刻，段義完全被刀光淹沒，不見了蹤影。
然而本來該有的慘叫聲並未出現，鮮血噴濺，碎肉橫飛的血腥場景亦未發生，反而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怎麼回事！」每個人都露出詫異神色，心中打了老大一個問號。
蓬！
突然，一聲氣勁爆鳴之聲傳來，三人的「砍」在段義身上的刀鋒竟被震得寸斷，化作無數激盪的碎片。但見方才氣勢洶洶的三人竟然如遭重錘擊打，連聲慘叫倒飛出去。跌飛之際，口中鮮血狂噴，已然去了半條命。
嗡嗡嗡！
驀地裡又有三聲震鳴，但見得三道銀芒暴起，閃電般射出，正中倒飛中的三人。然後三人飛出的速度陡然加速，也不再是拋物線，而變成直線，閃電射出十餘丈，撞擊在厚重的城牆上。
更詭異的是，三人的屍體掛在城牆上再也落不下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所有人為之震驚，大白天的街上如月夜墳場。下一刻倒抽冷氣聲此起彼伏，伴隨著那狂跳不休的心臟，似乎要將人的靈魂攝去。
只見那三人心口皆有一隻銀箭，直沒到羽尾，剩下的早已深深釘入堅硬的岩石中。
方才氣勢洶洶的三人，已然變成了三具死屍，如魚乾般在空中微微晃蕩。
三箭連珠，力勁之強，實在駭人聽聞。
「好箭術！」半晌之後，重華不由得大聲喝彩，神色又是興奮又是佩服。他也帶動了其餘人，一時間彩聲雷動。
至於那壯漢早已被嚇得渾身發抖，牙關咯咯直響，面無人色。
段義徐徐走向壯漢，如一堵山壓了過去。
「你……咯咯……不要過來，我告訴你……咯咯……我家公子爺……你惹不起！」壯漢上下牙關碰得直響，一句話也說不清。
「咯咯，咯咯，你小子老母雞下蛋麼？」腦海中，小銀戲謔道。
眾人見狀，不由得再次暴起一陣哄笑。
段義在其尋丈外立定，盯著他，道，「我給留你一條狗命，你快去搬救兵。」
此言一出，眾人聳動，不敢置信的盯著段義。他們絕沒想到段義非但不逃，竟還要等敵人搬救兵來。
「你……你！」壯漢死死盯著段義，又驚又駭道，「你可莫要後悔！」
段義神色一冷，驀地暴喝一聲，「還不快滾！」
這一聲直如怒雷震撼耳畔，驚得眾人耳膜生疼。那壯漢更是被嚇得一跳，竟跌坐在地。他慌忙爬起來，一邊跑一邊大叫道，「小子你……你不要跑，有種等著，看我家公子來了一會兒怎麼收拾你！」
一句話沒說完，人已經跑得無影無蹤，看來當真是被段義給嚇怕了。
方自此時，眾人才將目光收回，重新挪到段義身上，神色複雜之極。有人以為他年紀輕輕不知死活，有人覺得一條年輕生命就此殞命不免可惜，有人很是敬佩他的勇氣卻不願他留下來送死，亦有人覺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於是乎，有人嗤笑，有人不屑，有人惋惜，有人敬佩，有人默然，種種神色，不一而足。
也有好心人出言勸道，「年輕人，趁著他們還沒來，快跑吧！」
「就是姓蘇的一家有權有勢，那蘇公子更是天賦卓絕，實力高強，你們根本鬥不過他的！」
「哼哼，你們也忒小看我主人了，區區一個蘇公子還不夠給他這個段公子提鞋。瞧我主人一會兒如何大展神威，打得那蘇公子屁滾尿流，同時俘獲萬千少女的芳心。」小銀又開始憧憬幻想。
這時，忽聽得重華有些擔憂道，「小兄弟，我們還是快走吧，遲則不及啊！」
段義看了看他，道，「你方才不是很有骨氣，為何現在卻要退縮？」
重華神色一凜，言道，「在下死不足惜，可若連累的小兄弟卻是罪孽深重，並非是在下心生怯意。」
「咦，看不出還真是個好人哩。」小銀詫異道。
段義亦是心生敬意，重華能為自己著想，這份品格是非旁人能有。於是道，「你放心，我既敢站出來，便無所畏懼！哼，今天他們不來則罷，否則要這些畜生死！」
重華渾身一震，嘴唇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終究沒說出口，半晌後才大聲道，「既然如此，重華便捨命陪君子！今日只要你我二人不死，我一定要和小兄弟把酒言歡！」
他一副豪氣干雲，一副將生死置之度外模樣。
段義卻知他對此戰並不看好，倒也不以為意，反而微微一笑，道，「會有機會的。」
此時街上人越聚越多，皆是趕來看熱鬧的。眾人見二人一副視死如歸模樣，又是佩服又是擔憂，心中很不是滋味，誰也說不出話來。
偌大的街面上，靜悄悄的，氣氛很是壓抑，彷彿有一場風暴在醞釀。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也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前方蹄聲如雷，似有二十餘騎奔將過來。
同時遠遠就聽一個暴怒的聲音咆哮連連，「哪來的狗東西，竟敢動本少的人！一群廢物，連一個廢物弓手也擒不住，要你何用！都給本少快點，要是放跑了那小子，本少要你一個個人頭落地！」
他東罵一句，西罵一句，本方人馬寂靜無聲，唯有蹄聲依舊。由此可見，說話之人*威赫赫，根本沒人敢說半個字，當是那所謂的蘇公子無疑。
不片刻，十餘騎奔來，領頭的果然是個公子哥，耀武揚威，不可一世。
「不好了，蘇公子來了！」眾人驚呼一聲，作鳥獸散，紛紛靠向街道兩邊，不敢當了對方的路。
「打狗連帶打主人，好玩，嘿嘿。」小銀嘿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