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七百八十七章 不放過 文 / 鴻澤滄海
暴雪果然在夜幕完全展開時如期而至，那從天而降的已經不能稱之為雪，彷彿天穹崩塌，雪崩傾塌下來。
淒厲的狂風也在那一剎那席捲整個天地，挾著暴雪，變成一股愈加狂暴的力量，傾斜下來下來。山上的積雪也經受不住那股力量，被瘋狂捲起，激盪不堪。
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風和雪的天下，莫說是渺小的人，即便是腳下的這座大山，似乎也在大自然這股強大的力量下顫抖。
「好大的風雪！」段義、金萱兒二人都不禁暗自咋舌，他們還從未見過如此恐怖的天氣，露出如此神情也不足為奇。
至於巧兒三人均是冰夷族人，倒也不甚奇怪，不過望著那肆虐的風雪也頗有畏懼之色。
此刻唯一還能保持鎮定的，倒不是在場的哪一個人，而是在一旁埋頭睡大覺的小毛驢。這傢伙似乎永遠都沒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感到懼怕，這種天氣還能呼呼睡大覺，當真了不得了。
小銀不禁感慨道，「哎，神驢大人再怎麼說也只是頭畜生，果然還是一樣的沒心沒肺，靠，這個樣子也睡得著！」
但不管怎麼樣，時間還是一點點過去。待得眾人漸漸適應之後，倒也習以為常，在肆虐的風雪聲中漸漸昏昏沉沉的睡去。
不過段義可睡不著，這幾日他已經感覺到自己又到了突破的契機，想來修為提升就在這幾日中。
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不論身在何處都苦修不輟。盤坐入定後，他的心漸漸的寧靜下來，整個人彷彿從軀殼中飛了出來，飄蕩在天地間，漸漸的與外間肆虐的風雪融為一體。
那種感覺十分奇妙，彷彿自己變成了無數個小分子，融化在風雪中，自己就風雪，風雪就在自己，不分彼此。他只覺得，這些風雪都不再是死物，而是有了自己的感情，它們圍在自己身子四周，似乎想要傾訴什麼……
天地萬物，自有自己的玄奧之處，其深含奧義，有時候並非人類可以想像，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天道渺渺，人力難測。段義身兼正邪，法俱陰陽，比之尋常人更容易領悟天道。然而在這一刻，他倍覺自己的渺小。
和深不可測的天道比起來，自己的這一點修為根本算不了什麼。
忽然，他精神一震，明白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長久以來，他都不知道為何九重天強者已經無比強大，幾乎是天下無敵的存在，卻還要不斷的追求力量。現在他終於想通了，九重天強者雖強，但任然沒有脫離天道的範疇，也就是他們並非真正的無敵，依舊要受天道的限制。
如此說來，天宮的西王母、神門的眾神之王拚命想要凌駕於天下人之上，成為至高無上的神並非虛無縹緲，只因他們尚未取得最後的突破，擺脫天道的桎梏。
想到這兒，段義心中一陣火熱。
修煉者之所以不斷追求力量，皆因不願被天道束縛。然而千百年來，又從未有人能夠成功，皆逃不過生老病死、興衰更替的自然之道。
難道人力真的無法打破天道麼？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否則這些人也不會前赴後繼的修煉了。那麼到底是缺少了什麼，讓他們無法突破這最後一層呢？這一點，實在太過深奧，以段義目前的修為顯然還不能觸及，更莫說找出原因了。
不過他卻難免繼續去想，當人類真正打破了天道又當是什麼樣的？難道真的可以白日飛昇，成仙成神麼？
原本聽起來還有些荒誕，但現在想來似乎又並非不可能。
就在這種胡思亂想當中，連段義自己也沒有覺察到，那風雪中不斷有一絲絲奇異的力量剝離出來，徐徐的融入他的身體之中。
他渾然不懼這等異變，自己兀自沉浸在天道的思考之中。
一夜無話。
第二天，段義比任何人都要早醒來。昨夜思緒如潮，一夜也無法平靜，然而他卻沒有半點疲倦之色，反而愈加精神抖擻。
他站起來，將外間飄進來的風雪抖落下來，頗有些詫異道，「想不到經過一夜，我的真元似乎又有了不小的進步。」他本以為自己昨夜心境已亂，修為上肯定不會有任何長進，卻不想，效果反而比平時苦修要來得顯著。
腦海中，小銀嘿嘿笑道，「主人，你管他為什麼，反正對你有好處就是了。要是事事都去追問個為什麼，那麼人生也委實無趣了些，有時候糊塗也未免不是一種幸福。」
小銀這傢伙以往最喜歡胡說八道，今日想不到也能說出頗有深意的話，段義不禁刮目相看，詫異道，「小銀，想不到你也頗有悟性嘛。」
小銀腦袋一樣，鼻孔朝天，牛氣哄哄道，「那是當然，我小銀可是舉世無雙、英明神武、無所不知無所不曉、智慧如神的人物，我的浩瀚如大海，廣博如天空，雄偉如高山，豈是主人你這種凡夫俗子能夠企及一二？」
段義啞然失笑，這傢伙還真不能誇，給他點顏色就開染坊了。
這時，其餘人也陸陸續續醒了過來，不過看他們精神並不大好，想來是因為昨夜風雪之故。
眾人望了望外邊，風雪笑了一些，不過依舊很厲害。狂舞的雪粉激盪在山上，將四周全都籠罩其中，白茫茫一片，數丈開外已然無法看清任何東西。
唐都山眉頭緊蹙，沉聲道，「風雪阻礙了視線，再加上昨夜的積雪將地面上的痕跡全部掩蓋，我們也無法分辨出何處有冰窟，一會兒趕路大家要格外小心，要是掉下去了後果不堪設想。」
眾人均知冰窟的厲害，當然不敢大意，點頭稱是。
嘯天小臉上閃爍著興奮之色道，「要不讓我前行探路吧？」
「不行！」眾人異口同聲的反對。
嘯天很是不高興道，「為什麼不行？哼，你們就是小看我！」
段義正色道，「並非是小看你，而是因你實力尚未達到那個層次，決不可逞強。我看這樣吧，由我和唐老探路，你們在後面跟上。」說著又朝金萱兒道，「萱兒，他們就拜託給你了。」金萱兒修為高強，照顧兩個小傢伙綽綽有餘。
「哈，巧兒嘛我一定會照顧有加。只有有些心高氣傲的小鬼如若能夠態度好一點，我或許能夠照拂一二。」金萱兒故意道。
嘯天立時不服氣道，「少來了，我自己能夠照顧自己，誰要你管我！」
金萱兒嘿嘿一笑道，「小鬼，大話不要說得太早，到時候姐姐見死不救你可莫要哭鼻子。」話雖如此說，但當真有什麼情況她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哼！」嘯天冷哼一聲道，「走著瞧好了。」
「主人，我覺得金萱兒簡直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女孩嘛，都已經快要身為renqi了還這個樣子似乎有些不妥啊。」小銀「語重心長」道。
段義也暗暗詫異，不知金萱兒為何老是喜歡逗嘯天。不過她如此做，想必應該有深意，自己也不便多問，便也不多說什麼，率先闖進風雪之中。
昨日和唐都山走了一天，段義一直都在暗暗觀察他們分辨冰窟的訣竅，如今已經有了些竅門。
其實說白了就一不值了，唐都山將真元散發進積雪中，探查積雪的堅韌度。如若下面有冰窟，積雪縫隙很大，而且堅韌度不足，那樣的地方是不能踏足的。
段義有樣學樣，倒很快就上手了。
一旁的唐都山不禁豎起大拇指讚道，「段公子好強的洞察力，僅僅是看老朽的動作，才一天就學到了這般成就！」
段義倒也不自傲，微笑道，「和老先生比起來還差遠了。」
唐都山卻也不當真，一邊探路一邊為段義講解起來，段義再將之與自己的經驗結合起來，進步神速。
如此有他二人在前探路，雖然行進較慢，但也沒有什麼風險。
段義卻暗暗想，真元的穿透力畢竟有限，能否用精神力呢？他想到就做，幾經測驗效果果然妙計，有時候連唐都山都無法探測出來的冰窟卻被他找了出來。數度化險為夷之後，唐都山對之更是讚不絕口。
一行人頂著風雪一路摸索，來到了半山腰。看來今天是不可能爬完了，還得一天的功夫才行。
段義見巧兒和嘯天均已氣喘吁吁，心付這兩個小孩自然不可能如三個大人一般便停下來休息。
剛剛坐下沒多久，猛地就聽一聲豹子咆哮聲從遠方傳來，眾人均是為之一驚。
嘯天興奮道，「聽說這山上有一種神奇的雪影豹，實力極強，也不知是不是那東西。」
金萱兒笑道，「是不是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你不是怕了吧？」
「我……我才不怕呢！」嘯天大叫一聲，竄了起來，也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就追了出去。
「嘯天回來，危險……危險……」唐都山焦急無比，一邊追一邊大喊，然而嘯天又豈會聽他的話。
段義無奈的看著金萱兒道，「你為什麼非要刺激他？」
金萱兒嘿嘿一笑道，「我只是覺得這小子挺有趣的，逗他玩不也挺好玩麼？」
巧兒道，「他們兩個都跑遠了，我們要追上去麼？」
事已至此，除了跟上去還能有什麼辦法。萬一這爺孫倆遇到什麼危險，他們可難辭其咎。段義抱起巧兒，展開身法，幾乎腳不沾地在雪地上飛掠出去。
金萱兒微微一笑，見段義眨眼間便消失不見，喃喃道，「幾月不見，段郎的修為可真是突飛猛進，成長速度之快讓人可怕，不愧是箭神之子啊。」
話音未落，人影一閃也消失在風雪中。
段義和金萱兒並駕齊驅，速度之快，便猶如兩道閃電在雪地中掠過。然而令人詫異的是，奔出千多丈居然沒有發現那爺孫的蹤跡。又轉過一處山崖，忽見前方雪地上站著兩個人影，正是他們。
「這兩個傢伙搞什麼鬼，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不嫌腿酸麼？」小銀詫異道。
金萱兒卻沉聲道，「事情不大對勁，過去看看。」
段義也有同感，點頭表示明白，將巧兒放下道，「在這兒等著大哥哥好麼？」
巧兒甚是乖巧道，「巧兒不會亂跑，你們小心一點啊。」
二人點了點頭，外表不疾不徐，實則繃緊了身子靠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