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八百八十六章 十萬冤鬼 文 / 鴻澤滄海
黑暗，彷彿無邊無際，吞噬了它所遇到的一切。這是一處不同於人間的世界，沒有光明與溫暖，只有黑暗和陰冷。到處都是死寂一片，配上這永久的黑暗，兀自駭人。
「原來這就是從極淵麼！」黑暗中，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在這死寂空間裡，十分突兀，更格格不入。
說這話的當然是段義了。他在花昱自爆之時，終於下定決心，強忍著心如刀絞的傷痛，躍入那入口，進入這從極淵中。
從極淵廣闊無垠，似乎永遠也找不到邊際，黑暗更是無處不在。
他兩眼一抹黑，只得胡亂闖。然而走了兩三個時辰，也不知自己到底走到了哪裡，腳下依舊是平坦的大道，周圍還是黑漆漆一片，也不見那傳說中的十萬冤鬼。
腦海中，小銀不禁疑惑道，「不是說有什麼十萬冤鬼麼，怎麼半個鬼影子也沒瞧見？哈哈，不會是那些傢伙鬼扯，故意嚇唬人的吧？」
段義眉頭大皺，搖頭道，「我也不知道。不過此處陰冷深沉，毫無生氣，這倒是一點不假。」
武聖和花昱等人不會騙他，還是小心為妙。
一想到這兒，他不禁又想起花昱自爆的那一刻，心中又是一痛。花昱為了自己能夠進入從極淵，連性命也犧牲了，實在偉大，更讓人動容。
小銀輕歎道，「說起來和那傢伙也就見過兩面，而且都打了一架。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個壞人，哪知道這傢伙忠肝義膽，著實是個大大的好人。」
段義錯愕道，「你居然沒有損人，而是誇人，好生難得。」
小銀面不改色心不跳，正色道，「主人你這是什麼話，說得我如此不及。需知我小銀向來剛正不阿，美名在外。花昱品行優良，大有我小銀的風骨，我誇他幾句又怎麼了？」
「噗！」段義也不禁被這傢伙逗樂了，他將花昱大肆誇讚一番，其實等就是後面這一句，正好將自己襯托出來。
這傢伙的伎倆，他見得太多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小銀見段義心情大為舒緩，笑道，「對了，主人就該怎樣，放輕鬆點。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怕個屁。」
段義聞言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對，怕個屁！」
他主僕二人說笑一番，方才緊張心情一掃而空，舒暢多了。
不過話雖說不怕，但段義依舊保持著應有的警惕性。
又在黑暗中摸索了個把時辰，依舊沒有絲毫變化，彷彿此間天地永恆，永遠都是這副摸樣。
小銀打了個哈切，喃喃道，「也不知這些小鬼躲到哪去了，一個也見不著。看來不是主人你凶神惡煞將他嚇走，便是我小銀帥氣逼人，高風亮節，將這些小鬼震懾。唔，以我之見，還是後者居多。」
段義哭笑不得，笑罵道，「你這傢伙，還真會給自己臉上抹金。」
小銀打了個哈哈，又道，「不過說老實話，咱們走了這麼久，為何一點也不覺得勞累飢餓呢？」
他不說還沒注意，段義此刻才猛然發覺這一點。自己全力催動真元在這從極淵內遊蕩了三四個時辰，卻一點也不覺得勞累，甚至連體內真元也沒有絲毫枯竭跡象。如此高強度的催動真元消耗極大，太反常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段義駐足不前，心中疑竇越來越深。
小銀沉思片刻，忽然驚呼道，「主人……主人不妙啊……」
段義也被他給嚇了一跳，強自鎮定下來，問道，「什麼不妙，不要危言聳聽。」
小銀顫聲道，「我……我才沒有功夫和你開玩笑。咱們之所以不覺疲倦不知勞累，皆因這從極淵中時空永恆！」
轟！
猶如一記晴天霹靂驚起，段義登登登連退三步，震駭無比道，「時空永恆，不……不會吧……」
小銀艱難的吞下一口唾沫，駭然道，「應該……應該不會錯。在這裡，時間和空間都沒了意義，時間無限長，空間無限大，永遠沒有盡頭。而且……而且……」他吞吞吐吐，卻說不下去了。
段義急道，「而且什麼，你倒是說啊，別吞吞吐吐的。」
小銀深吸一口氣，臉色數變，半晌後才道，「也就是，咱們的生命在這裡面也是……也是無窮無盡。」
「什麼！」段義大駭色變，霎時間渾身冷汗之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永恆的生命別人做夢也想不來，可對於此刻的段義來說絕對不是幸事。萬一找不到出去的法門，被困在其中，豈不是要永遠做一個行屍走肉。
果真如此，永生也就變成了永遠的折磨。
小銀也將自己給嚇怕了，輕撫著胸口，自己安慰道，「沒事沒事，我他娘的不是在自個兒嚇唬子自個兒麼？對，我們一定能夠找到出去的辦法。」
他看似信心滿滿，實則早已打了退堂鼓，惴惴不安。段義雖然一言不發，但心中也絕不好受。
一時間，場中又黑又靜，兀自駭人。二人身上一股若有似無的懼意，在黑暗中不斷的蔓延開去。
段義再也不敢胡亂闖，盤坐在地上，將強大的神識散發開去。黑暗中，他的神識化作無數觸手，朝四面八方蔓延開去。
說也奇怪，以他現在的神識，能夠覆蓋方圓百里之內已經是極限。卻不想，今天神識不斷蔓延，永遠也沒有盡頭。那種感覺，好像每次都以為掉了世界的盡頭，然而再進分寸，又猛然法訣前面還有更加廣闊的空間。
「怎麼會這樣！」段義更是心驚，如此詭異的情況他還是首次遇到。自己的神識彷彿沒有極限，而整個空間更是廣闊的沒有邊際。
腦海中，小銀苦笑道，「主人，你就別白費力氣了。不是和你說了麼，這裡是永恆的時空。它可以只有巴掌那麼大，也可以有無窮無盡的廣闊。哎，我可算是明白那些冤鬼為怨氣沖天，甚至化為殺氣。永生永世的呆在這種地方，豈不將人bi瘋了，更何況是鬼呢？」
段義心中一寒，深覺有理。那些冤鬼被關在這裡，永世不得解脫，無窮的生命也就是無盡的折磨，也難怪它們會愈加暴戾。
「如果我和小銀也困住這裡面……」他渾身***，再也不敢想下去。
活了這麼大，他還是第一次感到如此恐懼。
就在他們主僕二人又是害怕又是膽寒之際，忽然間黑暗中有一點詭異的綠芒驚現，突兀顯眼。
「咦，這他娘的是哪來的光芒？」小銀吃了一驚道。
段義也是心中一驚，凝望著黑暗中的那一點綠芒更是疑惑。他們在這從極淵走了好幾個時辰，從未見過一點光亮，如今這點綠芒也不知從何而來。
他闖蕩江湖多年，大風大浪見多了，自然不會放鬆警惕，表面上不動聲色，實則真元早已激盪起來。
就在這時，有一點綠芒亮起，緊接著又是一點。如此這般，無數的綠芒不斷的閃亮，不大一會兒整個空間中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芒點，數也數不清。而且在那無窮無盡的虛空中，還有數不盡的綠芒不斷出現。
小銀嚇了一跳，莫名其妙的吼了一句，「他娘的，這都是神門玩意兒？見鬼了！」
「鬼！」驀地裡，段義和小銀腦海中皆不由自主的冒出這麼一個字眼，旋即只覺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髮梢，渾身汗毛都倒豎起來。
「我的媽呀，真的是鬼啊！」小銀大駭色變，鬼吼鬼叫道，「他奶奶的，難道老子這真的是一張烏鴉嘴，說什麼靈驗什麼！」
段義也不知說什麼好，心中也不知該害怕還是驚懼。自己子所以進入從極淵，為了就是得到這些鬼魂身上的殺氣。可當真看到這十萬冤鬼駭人的陣勢，即便是以他的定力也不禁心生懼意，駭然難言。
而那些綠芒也就是冤鬼感受到他二人的驚懼之後，變得更加躁動起來。只聽得黑暗中呼呼響個不停，那些不過芝麻綠豆大的綠芒突然暴漲開來，眨眼間變成一團團面盆大小的幽綠火焰。
「鬼火！」段義和小銀又是一震，人完全麻木了，甚是忘了驚懼。
不過眨眼的功夫，整個空間中都充斥著鬼火，不論是天上地下還是身前背後，鬼火發出的幽綠光芒將空間中的黑暗驅散，取而代之到處都是一片慘綠。
然而這非但沒讓空間內多出一絲溫暖，愈加讓人瘆得慌。
小銀打了和哈哈，強自笑道，「好多鬼火啊，看得老子眼睛都花了。老子本來想數一數這些小鬼到底有沒十萬之眾，不過看來工程量太過浩大，只得作罷。」
這小子倒也心寬，被無數鬼火團團圍住，居然還有心思開玩笑。
他這般cha科打諢，倒是讓段義心中平靜了不少，一開始的懼意也漸漸消散。其實他並不是怕這些冤鬼，反倒是怕見不到它們。他就是衝著這些冤鬼來的，眼下既然見到了，反而一點也不怕了。
他心中漸漸平靜下來，深邃的眸子迎著瘆人的綠芒掃視著這些鬼火。瞧這陣勢，十萬冤鬼絕不是嚇唬人，甚至可能更多。
不過這些都不再是他考慮的問題，他目光一凜，朗聲道，「我乃凡人段義，今日下來便是要超度你們這些冤魂！」
聲音被他充沛的真元送出，在這無盡的空間中激盪。
那些冤鬼也不知是否聽懂他的話，兀自不動，只不過鬼火卻閃耀得更加急促了。
小銀見狀，笑道，「主人你搞什麼玩意，難道要和鬼魂將大道理麼？還是你認為自己的魅力比我小銀還要大，連鬼魂也能夠鎮服了？」
段義冷冷一笑，不理他胡說八道。冤鬼生前也是人，死後化為鬼，但依舊保持著一絲靈智，肯定能夠聽懂他說的話。
他靜靜等待，彷彿在等這些鬼魂做出反應。
也不知過了多久，遠方寧靜的空間彷彿突然沸騰起來。鬼火身上的火焰明滅不定，以至於整個空間忽而明亮忽而陰暗，火焰的中央也漸漸出現了異變，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中鑽出來。
整個從極淵，詭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