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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九百二十四章 廣寒宮 文 / 鴻澤滄海

    天宮的天空永遠都是那麼絢麗多彩,一道道彩霞如流水般在天空飄來蕩去,好似一匹匹五彩的織錦,組成一幅瑰麗的畫卷。

    天上彩霞飄飄,地上雲海翻湧,這崑崙仙境,還真有幾分陷阱的味道。

    在崑崙仙境不起眼的角落裡,有一個小院,院子裡長著一顆奇異的樹。那棵樹約莫有兩人高,碗口粗細,枝椏虯扎,猶如老人乾枯的手臂伸展在天空中。

    這顆樹存在於崑崙仙境不知有幾百幾千年,反正一直就存在,也不知是死是活,反正一年四季都光禿禿的。一葉不生,一葉不落,這顆樹就像是沉寂與時空中的守護者,永恆的存在。

    這一片乃是天宮的禁地,尋常弟子根本不允許過來。故而不論何時,這兒都是冷冷清清,毫無生氣。

    一陣冷風襲來,整個小院更是陰冷。四周靜悄悄的,只有那乾枯的樹枝在風中微微搖動,嘩嘩作響。

    突然,嘎吱一聲輕響打碎冰冷的寧靜,一道倩影走了進來,來到樹下。但見她雙十年華,白衣飄飄,臉若美玉,肌如凝脂,眉目清冷,好似那落入凡塵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如若段義在此一定不會莫說,她就是李堇兒。

    李堇兒來到大樹腳下,忽的抬起頭朝天空望去。只見彩霞飄蕩的天空,看不到日月的光芒,雖然美麗,但沒了這白天黑夜的變幻,也未免顯得太過虛假,太過單調乏味了。

    她輕輕歎了口氣,再次凝視著那可大樹,目光漸漸空洞,竟然發起呆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堇兒才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眉目間少了幾分清冷卻多了一絲淒涼。她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然後到處一滴晶瑩的液體落在大叔的樹根上。乾枯的樹根便猶如沙漠中突然看到清泉的旅者,眨眼間就將那一點濕潤貪婪的吸收。

    然而一滴水連杯水車薪也算不上,這一滴水也不可能喚起一顆枯死已久大樹的生機。

    可是這塵世間總有那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只見那大樹吸收了液體之後,樹幹和枝椏都輕輕的顫抖起來。以肉眼可見的,從樹根開始,乾枯的樹皮彷彿吃飽了水一樣,飛快得恢復生機。

    不過眨眼間的功夫,整顆乾枯的樹便有忽然一夜春風來,從沉睡中醒來,爆發勃然生機。

    一陣風拂來,依舊帶著絲絲寒氣,吹得樹枝輕輕搖晃。可這一次,更加神奇的事情發生了,只見那顆大樹飛快的抽出新芽,然後又以不可思議的速度長出一片片寬大肥厚且碧綠的葉子。

    僅僅一個晃神的光景,原本枯木變成一顆枝葉茂密,茁壯生長的大樹,如不是親眼所見,實在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李堇兒早已將那小瓶收起來,看著枯木逢春的奇景,她的臉上沒有絲毫詫異之色,反而多了幾份淒苦愴然。

    嘩啦啦,滿樹碧綠的葉子在微風中嘩嘩搖曳,猶如一個個歡快的精靈,共同譜寫出一曲華麗的樂章。

    李堇兒呆呆的凝望了那大樹幾眼,這才幽幽道,「帶我上去吧,辛苦了。」

    四周空空蕩蕩,不見一個人影,只有那顆大樹,也不知她在和誰說話。

    話音未落,忽然那顆大樹上的枝條竟然垂下來,相互糾纏,便如鳥兒築巢一般編織成一隻碩大的籃子,伸到李堇兒跟前。李堇兒輕提長裙,邁步站上那樹枝編成的籃子,柔聲道,「走吧。」

    話剛說完,那顆大樹使勁的抖動一下,樹幹竟然瘋狂的長了起來,猶如一條蒼龍直插天際。

    樹幹越長越快,越長越長,將李堇兒送入高空,眨眼間便消失在彩雲之巔,不見了芳蹤。

    一路上升,足足有百多丈高。那大樹也不知到底是何等異種,居然能夠長這麼高,而且還在不但瘋長中。

    不一會兒,大樹已經將李堇兒送到了天穹的盡頭。彩雲在下方流動,頭頂一片混沌空無,彷彿到了另外一個空間。

    崑崙仙境乃是開闢出來的一處空間,自然不能與真正的九州相比,這天空更不可能高極無窮,百多丈已經到了盡頭。

    李堇兒深吸一口氣,嬌軀微微的顫抖,忽然間手中多了一塊金牌,高高舉起,嬌喝道,「開!」

    她的聲音迴盪在虛空中,那金牌剎那間放出萬丈金光,猶如一輪太陽高懸在空中,照得四週一片金光閃閃。

    金光激盪中,那混沌的天穹突然分開,裂開一條縫隙,刺目的強光從中灑下來與金光交相輝映。

    李堇兒微微瞇著眼,看著天穹一點點的分開,那裂縫一點點長大,強芒和金光照耀在她的臉龐上,頗有幾分剛毅的感覺。不片刻,那裂縫足可容納一人穿過,李堇兒不再猶豫,整個人彈射而起,猶如一隻優美的仙鶴朝那裂縫投去。

    一道白影一閃而過,李堇兒已經投入那裂縫之中,消失在刺目的強光裡。然後強芒倏地消失,裂縫飛快閉合,又恢復混沌懵懂原狀。而那顆直衝天際的大樹也飛快的縮了回去,恢復原狀。

    一切平靜如初,枯木逢春、大樹參天、異想天開,彷彿都沒有發生過。

    強光閃過,待得李堇兒再次睜開眼來時,已經到了另外一個空間。

    放眼望去,自己腳下到處是冰冷的岩石和沙塵,凹凸不平,猶如置身於荒漠之中,看不到一點生氣。頭頂上星輝浩瀚,漆黑的空間中,點綴著數不清的星辰,猶如鑲嵌其上的一顆顆明珠。

    淡淡的月色光華灑下來,照耀在冰冷的岩石上,更加的冰冷。遠遠地,可以看見一處不小的宮殿,矗立在這片死寂冰冷的土地上,顯得十分突兀。

    李堇兒渾身一震,淚眼婆娑,飛快的朝那宮殿掠去。剛剛到門口,就聽見幽幽的琴聲傳來,冰冷的猶如那月光,卻又有如流水般流淌出來,滑過人的心間。

    此間本就冷清至極,有了這琴聲非但沒有多出一絲生氣,反而愈加的清冷,清冷得讓人不想在此多待片刻。

    李堇兒抬頭望了宮殿大門匾額,赫然見「廣寒宮」三字,芳心更是一震,一時間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錚!

    琴聲戛然而止,一個柔和的聲音道,「李姑娘,既然來了就進來吧。」

    李堇兒嬌軀遽震,好似突然從夢境中醒過來,猶豫片刻,一咬牙,推門而進。

    進得這廣寒宮,只見內中輕紗重重,在淒冷的風中晃蕩不休,令本就冷清空蕩的宮殿顯得更加淒冷。

    在那重重薄紗之後,赫然坐著一個女子,真在撫弄桌上的瑤琴。細細一看,那女子美若天仙,便是自認美貌無雙的李堇兒也不禁生出一股自慚形穢的感覺,正是那日出現在凌霄寶殿中難道虛影的模樣。

    「弟子李堇兒,見過師叔!」李堇兒臉色變了數變,忽然間咚的一聲跪在地上,高聲道。

    那女子柔和如春光般的目光透過紗幔落在李堇兒身上,淡然道,「難得你還敢認我這個師叔,起來吧。」

    「弟子罪逆深重,不敢起身!」李堇兒跪在地上,不敢起來。

    忽然又一個女聲冷冰冰道,「小姑娘,小小年紀倒是把你師傅那套虛假全都學會了。怎麼了,你也要來看我姐姐的笑話麼?」

    一股勁風襲來,震開輕紗,一個身穿雪白裘衣的女子從中衝了出來,滿臉怒容。如若段義在此,這個女子他也不會陌生,正是那個自稱與娘親是好姐妹的「玉姨」。

    「弟子不敢!」李堇兒低垂著頭,顫聲道。

    「玉姨」怒極而笑,剛想說什麼,只聽內中那女子歎道,「玉兒,算了吧,你何必苛責一個她一個後輩?」

    「玉姨」也就是玉兒,微微一愣,旋即怒道,「姐姐你就是心太軟,否則也不會被困在這廣寒宮中二十餘年,以至於夫妻分割、骨肉相離!你知不知道,這個李堇兒便是她師父派出去,故意欺騙義兒!」

    那女子撫琴的玉手倏地停下來,嬌軀微不可查的顫抖幾下,半晌才長歎道,「李師侄,果真如此麼?」

    李堇兒渾身顫抖不止,玉頰上早已淚千行,豈不沉聲道,「師父的確有此命令,可是……」

    不等她說話,玉兒就斷然喝道,「可是什麼!哼,你三番五次欺騙義兒的感情,如今又將他引到這龍潭虎穴中來,難道還按了什麼好心麼?哈哈哈……你們兩師徒還真是一脈相承,心狠歹毒!」她越說越怒,竟是淒厲大笑起來。

    笑聲迴盪在空曠的廣寒宮中,兀自話淒涼。

    李堇兒拚命的搖頭,目光中卻帶著幾分倔強,一邊哭泣一邊大聲道,「弟子雖然奉師命行事,但對他感情絕無虛假。如若弟子有半句虛言,願受那萬箭穿心的酷刑,死後永不得超生!」

    聽她發如此毒誓,那女子微微搖頭,一臉淒苦,玉兒則一臉不屑冷笑,顯然不相信她的話。

    一時間,三個女子誰也沒有說話,沉默充斥,靜得瘆人。

    良久,才聽那女子道,「李姑娘,如若我沒有記錯,這廣寒宮只有你師父才能來,你卻為何能夠上來?」

    李堇兒擦開臉上的眼淚,毅然道,「啟稟師叔,弟子是來帶您出去的!」

    「什麼!」玉兒吃了一驚,旋即冷笑道,「貓哭耗子假慈悲,我看定是你師父有什麼陰謀詭計吧!」

    李堇兒也不理她冷言譏諷,肅然道,「弟子是趁著師尊主持比武大會的機會才得到進出廣寒宮的法門,弟子絕不敢陷害師叔。」

    那女子沉默片刻,忽而問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可知道私放了我,那可是死罪,你師父絕不會饒你,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做?」

    李堇兒聞言,淚水又如決堤之水滾落下來,泣不成聲道,「弟子罪孽深重,負他太多,自知今生與他無緣,只求能夠為他做一點事,就當是救贖。您是他的娘親,弟子便是不要性命,也要就您出去。」

    「你……」玉兒嬌軀一震,不敢置信的盯著李堇兒。

    那女子落淚連連,悲苦道,「你這又是何苦?哎,難道這就是你我的命麼?」

    就在三個女子或悲苦或震驚之際,一個雄渾的聲音從外傳來,「這命運由我不由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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