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章 矯飾嬌郎 文 / 雲海一客
「天凡,你怎麼還不到啊?我都在機場等半個小時了。」
呂天凡這回是真正的愣住了,若不是紫瞳在前面喊了他的名字,他會以為這丫頭掛錯電話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紫瞳什麼時候叫過他的大名?總共就見過兩次面,其他大多是在網絡上用文字來聊天,頂多只會叫他的網名,呂天凡糊塗了。
還有,什麼叫「你怎麼還不到」?他們啥時候約定在機場見面了?
聽筒裡除了紫瞳急促的聲音,還傳來隱約的說話聲,和附近汽車的鳴笛聲。
呂天凡很想問她你什麼時候讓我去接你了,話到嘴邊,心裡一動,臨時改為「你現在在哪?」
「候機樓4號門口。」紫瞳的聲音很大,彷彿生怕全世界的人聽不到似的。
「我馬上就到。」
放下電話,正好前方的綠色信號燈亮起。此時正是午後三點來鐘的光景,悶熱的天氣,這條街道上的人車寥寥。呂天凡打開轉向燈,讓過一輛緊貼在他左側的三輪車,調頭向原路駛去。
在民族大學附近就有外環路高架橋的入口。上了外環,只用了十來分鐘的時間,就看見了「品」字型的機場大樓。順著一條甬道直接驅車上了二樓,果見在四號門前來來往往的人流之中,身著醒目的桃紅色空乘服,拽著一隻拉桿箱的紫瞳,正手搭涼棚,焦急地向他來的這個方向張望。
一見呂天凡下車,紫瞳立即轉憂為喜,快步走了過來,黑色的高跟皮涼鞋,蹬著大理石地面「咯咯」作響。
呂天凡亦迎了過去,正要伸手接過拉桿箱,冷不防紫瞳忽然鬆開箱子的拉手,張開雙臂將他抱了個正著。
呂天凡猝不及防,軟香溫玉擁在懷裡,卻顧不得憐香惜玉,便是週遭各色人等的側目,就讓他有些窘迫。
正茫然間,紫瞳咬著他的耳朵低語道:「算你識相,趕來救急。現在你暫時是我的男朋友,千萬別露餡了。」
呂天凡愕然道:「暫時?怎麼了?」
紫瞳放開了手臂,滿面春風地樣子,裝模作樣嘟著小嘴撒嬌道:「只此一次,下次不准再遲到了。」
呂天凡只好唯唯諾諾,提起拉桿箱,塞進車的後備箱裡。
就在他拉開車門準備上車的時候,前方忽然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喂,就這麼走了,真把我當空氣啊?」
呂天凡抬眼望去,卻見一個二十郎當歲的青年男子,正雙手插在兜裡,一步三晃向他們走來。
男子身材瘦長,白淨面皮,頭髮蓬鬆,前額齊眉處垂下大片劉海。上身穿暗紅格子短袖襯衫,白色長褲,腳下一雙錚亮的皮鞋格外醒目。此人的眼睛一直看著紫瞳,顯然剛才的言語是有的而發。
其實呂天凡在被紫瞳擁抱的時候,就注意到這個人。彼時此人就站在離他們的不遠處,目光灼灼望來,不難猜測到這丫頭今天莫名其妙的舉動,或許就是針對此人。而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人竟會厚著臉皮主動上前來打招呼。
呂天凡頓在車門前,瞅了瞅男子,又瞅著紫瞳,做出一副迷惑不解的樣子。
紫瞳臉上綻出笑意,脆生生說道:「張岳公子,再見。」說畢,作勢就要上車。
「等等!」
被稱作張岳的男子一急,失去了從容,快走兩步,站在車頭正前方,又恢復到懶散的摸樣,對紫瞳說道:「妹子,既然都碰見面,好歹也做個介紹啊。」
紫瞳悶哼一聲,逕自坐進車裡,不再理會。
張岳又把目光投向呂天凡,上下打量一番,問道:「你就是那位做老闆的朋友?」
呂天凡面無表情,不鹹不淡地說道:「有何指教?」
張岳搖搖頭說:「像你這樣寒酸的老闆倒是少見。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張岳。」
「幸會!可否請張先生讓一下路,我們還要趕時間。」呂天凡依舊不動聲色。
一抹陰霾在張岳的眼中一閃即逝,隨即換成一副微笑的面孔,向旁橫跨一步,手一伸,行了一個很優雅的紳士禮:「請!」
「連這樣的帥哥都看不上,你的眼界高得有點離譜啊。」往回走的路上,呂天凡開玩笑地說。
「什麼看不上眼啊,他本來就是我的男朋友。」
「啊?」
呂天凡大吃一驚,差點一腳悶死了剎車。
紫瞳「噗嗤」一笑,慢悠悠地說:「你緊張什麼,男朋友而已,又不是老公。再說他這個男朋友的身份,只有我爸認可,對我來說,只是『之一』而已。」
呂天凡只好報以苦笑:「我這個墊背的身份是不是有點寒磣呢?」
豈料紫瞳居然點點頭,不懷好意地笑道:「張岳的老爹可是咱們市主管政法的副市長哦。」
「呵,原來是副市長的公子,真是失敬。」
k市是否有個姓張的副市長,呂天凡並不知曉,這也不是他所關心的東西。除了市長和市委書記,因為經常能聽到看到名字耳熟能詳之外,其他的市府高層他所知實在有限。
紫瞳察言觀色,呂天凡的反映讓她略感失望,忍不住又添油加醋說道:「你不怕被張岳和他的老爹給盯上?」
「盯上就盯上唄,又不會少一塊肉。」呂天凡不在意地聳聳肩。
紫瞳欲言又止,崛起了小嘴,一副心有不甘的樣子。
呂天凡看了她一眼,戲謔道:「你有多少個『之一』啊?我算不算啊?」
「你若不怕吃醋,也無所謂。」紫瞳學著呂天凡的樣子聳聳肩,繼而埋怨道:「你這人也真是,認識這麼久,從來不問人家叫什麼名字,有你這樣的男朋友嗎?」
呂天凡很想說,名字就是一個人的代號而已,代表不了什麼,再說「紫瞳」這個名字他覺著挺好,話到嘴邊卻改了口:「你叫什麼名字?」
紫瞳撇撇嘴道:「一看就是心不在焉。不過看在你今天幫忙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啦。記住了,人家叫林梓桐,『梓』是木辛梓,『桐』是梧桐的桐。」
呂天凡「哦」了一聲,心道原來是同音不同字,這倒方便記憶,至少叫起來不會覺著彆扭。
說著話,前方已看到星苑小區的大門。呂天凡輕車熟路,直接驅車駛了進去,停在林梓桐家的樓前。
「一會兒你沒事吧?」
「沒什麼要緊事,怎麼了?」
「不請人家吃飯麼?」
「求之不得,榮幸之至。」
「那你等一會兒,我換身衣服就出來。」
看著林梓桐喜滋滋離去的背影,呂天凡暗笑搖頭。
……
劇烈的重金屬音樂,在密集的鼓點和失去真音的電吉他佐襯下,填充著整座體育館的空間,震撼著人的鼓膜隱隱發麻,心跳在加劇。
五顏六色急遽閃爍的旋轉激光燈,映著體育館正中央舞台上的人影忽明忽暗,強烈衝擊著每一個觀者的視覺。
曾經以性感婉約形象出現在銀幕上的徐嘉儀,此時鮮有地爆發出狂野粗糲的一面,在一眾舞者的襯托下,原本柔順的長髮鋼絲般瘋狂地搖甩。清麗的嗓音此時變得如此沙啞粗狂,震耳欲聾。
呂天凡和林梓桐肩並肩站在體育館最下方的出入口處,近距離享受了一把搖滾樂癮。
呂天凡感覺到林梓桐汗津津的小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隨著音樂的節奏輕輕地搖晃著。
在他倆的身後,站著趙熾、柳婭玲、林少宗等一干人。趙熾和李琦晚上沒什麼事,是特意跑來看綵排的。
柳婭玲的注意力似乎已經脫離了正在不遠處舞台上聲嘶力竭的徐嘉儀,不時地以一種難以捉摸的眼光偷偷打量著林梓桐。
一曲終了,刺目的燈光逐漸隱去,一束柔和的追光燈打在徐嘉儀的身上。伴舞者四下散去,舞台上獨留下徐嘉儀在大口地喘息。
她只穿了一件黑色緊身背心和牛仔短褲,凸顯了其曼妙身材,在燈光的輝映下,裸露的肌膚白晃晃惹人注目。
按照正常的演出程序,此時她應當講幾句話。但眼下是綵排,這一段就省略過去了。
大鬍子執行導演跳上舞台,走到她旁邊,雙手比劃著說些什麼,徐嘉儀不停地點著頭,麥克還掛在她的嘴邊,不時傳來「嗯,嗯」的聲音。
在片刻的寧靜之中,觀眾席開始響起口哨聲,偶爾還傳來幾聲陰陽怪氣的叫喊,大意就是別墨跡,再唱一首。
舞台上的人似是習以為常,不予理睬。
雖然是綵排,觀眾也可以買票進場觀看,當然票價只是正常演唱會的三分之一。
體育館的四面看台,北面是空的,正式演出時將布成宏大的舞台背襯佈景。今晚進來的人大約近千人,其中有不少是各地來挖新聞的記者。這些人大部分均坐在南看台,東西兩側只有寥寥數人。
刺耳的口哨聲連綿不絕,徐嘉儀在羅傑、李君、梁鈺和張廷業等人的陪伴下,向呂天凡他們所站的甬道口走來。
呂天凡皺了皺眉頭,望著口哨聲最密集的地方。就在剛才,他忽然生出一種預感,今晚的綵排,恐怕不會是輕而易舉的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