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十四章 雙艷鬥奇 文 / 雲海一客
「聽說你們公司高層已經上報總部,提議由你接替肖捷那婆娘的缺兒,這可是好事兒,你幹嘛要拒絕?」
也許察覺出這邊的微妙異樣,坐在大圓桌子對面的一對男女同學,齊齊向他望來。呂天凡亦坦然自若看過去,一邊微笑點頭示意,一邊若無其事問歐陽彤。
歐陽彤輕笑一聲,說:「婆娘?你怎麼這麼說話呀?肖副總這女人可不簡單,她已經調回了總部,恐怕還有陞遷。她人走了,影響力還在,留下的位子是一塊燙手山芋,千百雙眼睛盯著呢。我可不想把大好年華浪費在這上面。」
呂天凡聳聳肩:「劉兄還想讓我做做你的思想工作,看來你主意已定,我就不費口舌了。」
他說的劉兄指的是天籌人壽的那位劉總經理。
歐陽彤白了他一眼:「還劉兄呢,少賣乖了,小心別被人賣了。哎,我問你,黃偉傑怎麼那麼聽話,你叫幹什麼就幹什麼,是不是抓住他什麼把柄了?」
呂天凡神秘地說:「天機,而且兒童不宜,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不過肖捷雖然升職了,她不會再敢來k市胡鬧,否則,我會讓她遺臭萬年。」
「你……」也許是呂天凡「兒童不宜」四個字觸動了她的某根神經,本能地意識到什麼,臉色又一陣發紅,話卻問不下去了。
「喂,呂天凡同學,你們在私聊什麼呢,能不能讓我聽聽?」
一隻白嫩嫩的玉手輕輕拍著他的手臂,塗著鮮紅的指甲令人觸目。呂天凡皮膚的末梢神經傳來柔然細膩的感覺,轉過頭,說話的是坐在他右邊的馬雁華。
馬雁華看似和呂天凡說話,眼角卻瞟向歐陽彤,一副意味深長的樣子。
此時桌邊喧鬧打趣暫時告一段落,服務生開始走菜,眾人只是隨意地和鄰座之人低聲交談。
呂天凡隨便環視周圍一眼,就知道他現在的座位恐怕會惹起大部分男同學的嫉妒。左有歐陽彤,右有馬雁華。一位是當年的灰姑娘,才華橫溢,如今更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絕代佳人;另一位,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都是諸位男同學夢中情人的首選。
剛才他與歐陽彤悄聲說話,其他人還不算太在意,畢竟他們同班級。而馬雁華便不同了,多個人明裡在寒暄客套,暗裡不時偷偷瞄著她。馬雁華突然打斷呂天凡和歐陽彤的交談,不啻把全場注意的焦點移到這裡。甚至坐在她另一側的龐海,也露出傾聽的神色。
在呂天凡的記憶裡,同校同級三年,這恐怕是馬雁華第一次主動和自己說話,或者說是倆人第一次近距離接觸。剛才進來的時候,他一眼就認出了她,可惜人家對他全無半點印象。他當然也看出來,眼高於頂的馬雁華的這句話,其實是說給歐陽彤聽的。
馬雁華當時也是馮旭亮的眾多追求者之一,可惜彼時的白馬王子鍾情於他的灰姑娘,若說馬雁華沒有點恨意醋意那也是不可能的。現在的白馬王子已成她人之夫,曾經的一切已成過往雲煙,化作深深的記憶在心底永駐。如今觸景生情,那一抹只剩印象的嫉妒之心再次浮出水面,不過引出一絲甜甜的回憶罷了。他們同學聚會的目的不就是如此麼?
呂天凡卻只想到了前一層。他固執地認為這個座位是馮旭亮的有意安排,目的是成為一堵厚實的牆,嚴防兩女有直接碰撞的機會。因此,他認為現在能做的,就是把馬雁華的火力引向自身。以犧牲自己的代價,策得萬全。
「尊敬的馬校花同學……」
話一出口,引起笑聲一片,甚至連被叫者本人也忍俊不禁。
「尊敬的馬校花同學,其實你也不用著急,我和歐陽同學傾訴完畢後,自會再向你傾訴。」
「傾訴?傾訴什麼?」馬雁華一呆。
「唉,」呂天凡深深歎了一口氣,「想當初,呂某文不及旭亮,武不如趙胖,才更拍馬難追龐海,唯一的強項就是自知之明,只好把自己當做空氣一樣的存在。幸蒼天眷顧,八年後的今天,讓呂某坐到了這個位子,有了一訴衷腸的機會。馬校花同學,你可知道我當年的心意嗎?你可是我的夢裡大仙女啊,你騎著烏鴉飛,我在後面騎驢追,……」
哄堂大笑聲中,有跺腳有拍桌子的,其中笑聲最響者當屬趙熾,呂天凡下面的話被笑聲淹沒下去。唯有歐陽彤和馬雁華的臉色有些異樣。
「光當」一聲,眾人一呆,笑聲立止。
原來是那位漂亮的服務生,上菜的時候,正趕上呂天凡在那瞎白活。她本來把盛著涼菜的一盤一邊擱到了玻璃轉盤上,卻忍不住也笑了起來,一不留神,手就鬆了,盤子的另一邊就這麼自由落體坐了下去。所幸盤子和玻璃都沒事。
服務生小臉一紅,惶恐著剛要說聲「對不起」,哪知呂天凡陰陽頓挫的話音又起。
「美麗的小姐,沒關係,這又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你被我的傾訴感動了。你別急,我們這裡有四位女同學,我跟她們傾訴完了,自然還會向你傾訴。你多大了?唉,你別走啊……你的qq號能告訴我嗎?」
服務生捂著嘴,憋得滿臉通紅,跑了出去。四下笑聲再次蓬勃響起。
呂天凡也跟著笑,剛「嘿嘿」兩聲,臉色卻有點變了。
問題出在他的腳上。
因為是夏天,為圖輕便涼快,呂天凡穿著一雙麻布鞋。此時只覺兩隻腳的腳背上,各踏著一根細細的硬物,正用力地碾壓著,他想抽腳一時竟抽不出來。
不問可知,這是左右兩大美女惱羞成怒,不約而同用鞋跟給他大刑伺候著呢。
痛啊。呂天凡抽了一絲涼氣,不敢叫出聲來,努力維持著臉上的表情,但是已經變了形,看起來不倫不類,不知像哭還是像笑。
馬雁華的踩踏他大概明白原委,只是不知道歐陽彤這麼做是為了哪般。
「噗嗤!」
「噗嗤!」
左右兩邊幾乎同時響起了得意的笑聲,夾雜著低低的「活該」聲,混進了哄笑浪潮中。
感覺腳下有些鬆動,呂天凡趁機收回腳,藏進椅子下面。然而,余痛猶自未消,甚或開始發麻。為了掩蓋無法維繫的表情,呂天凡慢悠悠點了一支煙。
酒局開始的一段時間,眾人還算矜持,先是輪流向趙熾敬酒,接著是敬學生會的幹部,包括龐海,馮旭亮和馬雁華。然後各自隨便。話題也一直沒離開學生時代的種種趣事,不時響起陣陣笑聲。
時光彷彿倒流,一切遙遠的回憶恍若就發生在昨天,一段段以為早被湮滅在記憶深處的塵埃之中的歷史,又被重新挖掘了出來。一群幾近而立之年的人又找到了逝去的純真,階級地位物質金錢似乎都已不再存在,他們只是單純的同學而已。原來回憶竟是這麼美好的事情。
說完了過去,開始說現在。當眾人一個個談論起眼下的某個同學的近況之時,終於被拉回了現實。
酒菜已過三巡五味,被酒精刺激過的大腦開始活絡,於是男同學們不安穩被固定在座位上,紛紛站立起來,圍著桌子繞來繞去,輪圈地找人對酒。
雖然坐在兩大美女中間,呂天凡卻直接被無視。兩人只找另一側的鄰座說話,或者隔著他直接交流,就像沒有他這個人一般。
呂天凡從酒局一開始就沒停止撓頭髮,不知不覺才發現頭皮被撓得過了頭,一碰就痛。他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對面的人遙遙舉杯喝酒。其他人自也看出彌端,都裝作未見,心裡則暗笑不已。趙熾算是夠意思,隔三差五吆喝著他的名字,好像不如此他就會失蹤一般。
四個女同學中,馬雁華酒量出奇地大,基本來者不拒。白酒她也喝了一些,換啤酒後則是每杯必淨。她甚至打了一圈通關,當然輪到呂天凡時,正眼都沒瞅他一眼,獨自喝了一杯。歐陽彤滴酒不沾,只喝飲料。那兩位女同學則都喝了一些啤酒,卻沒像馬雁華那樣狂飲。
男同學們爭相過來找馬雁華對酒,歐陽彤也沒放過,即使是飲料,他們同樣一口飲進杯中酒。不只是出於禮貌亦或是同情,這幾位也捎帶了呂天凡,這讓呂天凡更顯有些窘迫。
頭皮是萬萬不能撓了,他這個地方已成了眾矢之的。於是呂天凡識趣地站起身來,端著酒杯,繞過去找那兩位女同學碰杯子。對方很是給他面子,只是喝酒的時候,一直忍俊不住,竊笑不已。
呂天凡端著酒杯向首座走去,至少他要裝裝樣子,給做東道的趙老闆敬杯酒才是。卻見趙熾旁邊的馮旭亮站了起來,衝他微微擺頭示意,表示有話要說。
兩人踱到離桌子稍遠的一扇落地大窗戶跟前。
再往前走幾步就是另一個套間,兩人卻不能進去,否則就有撇開眾人的不禮貌之嫌。
「你那個位子別人都巴不得坐上去,怎麼看你卻像如坐針氈,白費了我一番好意。」馮旭亮的臉上帶著戲謔的笑意。
呂天凡轉過頭看了看,果然他的座位已經坐上了人,而馮旭亮的作為依舊是空的,不由搖頭苦笑:「你以為美人兒都是這麼好消受?你可以去試試,我讓位。」
話音未落,身後一陣笑聲響起,兩人回頭,彷彿為引證呂天凡的話,剛才還坐在他位子上的男同學,不知何故竟尷尬地落荒而逃。